【流年】理發(fā)(散文)
周末在家陪媳婦一起做午飯,剛將綠油油的菜芯洗好,準備躺平當“老爺”,媳婦定定地看了我?guī)籽?,說我頭發(fā)長了,讓趕緊去理發(fā)。
我摸著頭發(fā)在鏡子前照了幾照,五官清秀,皮膚光澤,是個十里八鄉(xiāng)的俊后生。頭發(fā)并不長,鬢邊的頭發(fā)剛觸到耳朵邊緣,只是絲絲白發(fā)特別的扎眼。
媳婦說白頭發(fā)長了很難看,顯得蒼老。
我也只能長嘆一聲。男人雖然不太看重容貌,但很在乎發(fā)型,尤其像我這種已踏入中年男人的圈子,光、禿、亮這些詞都是敏感的忌諱詞。
媳婦又說,別去超市的快剪那里理,鞋店隔壁開了家新的理發(fā)店,剪吹也就20元,你去那里,人家手藝更好。
不知何時起,理個發(fā)不再考慮理發(fā)師的手藝問題。我的發(fā)型還是在讀小學四年級左右,就定下的基本盤,三十年過去,一直未換過。記得那時,港臺明星引導著潮流,我大概是懶,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留著長發(fā),沒有任何的發(fā)型,就是長。
我們那里不叫理發(fā),叫剃頭。剃頭師傅說給我剃個新發(fā)型,我沒有反對,結果,給我剃了個三七分。當時有些很不好意思,捂著頭羞于見人。三七分發(fā)型便一直留到現在,無論頭發(fā)如何亂,甩幾下,三七分的發(fā)界依舊清晰,一絲不亂。
如今的理發(fā)店,看起來裝修精致的都不敢往里走,一個是嫌貴,二個是浪費時間。
這些看起來高檔的理發(fā)店,門面也不過五六十平,理發(fā)師不過幾人,其他各色工作人員一大群。穿著制服,戴著耳麥,顯得個個精干。我常常納悶,就這巴掌大的地方,還需要用耳麥呼叫?
真正用于理發(fā)的時間不過二十分鐘,但各種等待,洗頭,結算,卻要花費半個上午,然后還要辦理VIP卡……
理發(fā),本來就是衣食住行之外第五件重要的事,太過麻煩,往往讓我不愿意去理發(fā)。直到后來,嘗試在超市門口的快剪處理了個發(fā),只用了二十分鐘,掃碼付賬,簡單便捷。之后,便是快剪的忠實客戶。
在此之前,看到快剪基本不停下腳步。媳婦以前便唆使我去快剪理發(fā),我一臉的嫌棄,感覺這種草臺班子配不上我的發(fā)型。現在,卻發(fā)現非常符合我的氣質。
媳婦新介紹的這家理發(fā)店裝修簡單,只有兩面鏡子,兩張坐椅,工作人員就是夫妻倆,一個負責剪,一個負責洗。門口的玻璃墻上寫著理發(fā)的價格:洗頭15元;剪吹20元;洗剪吹35元;燙發(fā)……
稍作猶豫,想裝著漫無目的過路人離開,邁了幾步,還是轉腳進了店,直接坐在空著的椅子上,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剪吹就行,回家自己洗。
洗剪吹,才是理發(fā)的完整流程,為了省15元,硬生生去掉一個環(huán)節(jié),總覺得自己是不是窮扣搜了?口袋里真的就差這15塊錢?(還真別說,能省15塊錢,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老板應該是湖南人,臉上平和,不熱情,也不冷淡,很熟練的給我圍毛巾,系圍裙,然后開始他的修剪功夫。
記得初到廣州時大概是2008年的樣子,那時像這種街巷里小理發(fā)店,洗剪吹一套下來,也就不到20元,洗發(fā)時,還有十幾分鐘肩頸與面部按摩。
09年初從廣州去了北京,住在大望路首都經濟貿易大學的教師樓附近。就近理了一次發(fā),洗剪吹25元,這還是會員價,若是非會員好像是30元。印象之所有這么深刻,是因為理發(fā)師邊理發(fā),邊一個勁的說,你之前是在哪里理的發(fā),怎么頭發(fā)這么碎呢。
來之前,當然是在廣州理的,全程都只用一把碎發(fā)剪,一寸一寸打薄,剪短。難道這理發(fā)也分南北?像舞獅分南獅北獅一樣,南獅梅花樁,北獅通天塔。
在那家理發(fā)店里充了100元,就只去了那一次,后來沒有再去,一是受不了理發(fā)師的碎碎念;二是洗發(fā)時沒有享受到頸肩與面部按摩。
年紀還輕時,每次去理發(fā)我都會告訴理發(fā)師,我的右太陽穴邊上有塊疤,鬢發(fā)的長度必須要能遮住這疤。所以,年青時留的頭發(fā)都比較長。當時的理想,是留一頭披肩的長發(fā),穿著花襯衫,長發(fā)隨風飄揚,襯衫獵獵作響,充滿了藝術范。
這種理想,一直都只是理想。因為工作原因,一直保持著很正統(tǒng)的發(fā)型,未燙過發(fā),未染過發(fā),心里的小九九常引以為憾。常常想,哪天等我不上班了,非得染一頭的黃毛不可。
對留長頭發(fā),染黃毛有執(zhí)念,大概是由于小時候產生的逆反心理作祟。我生長在江西農村,地地道道的那種農村。村里有位父輩是位老實巴交的農民,年青時學過幾天剃頭手藝,農閑在家,便幫村里人剃頭。小孩子一塊錢,大人一塊五。
他只有一件烏七八黑的布圍裙,一把電推剪,一塊肥皂。會剪的發(fā)型有兩個,就是平頭和光頭。所以小時候留光頭的時間要多于留平頭的時間,原因只有一個,剃光頭可以間隔長點時間再剃,一塊錢,也是錢,能省則省。
我有位同齡人,性子有些憨傻,基本不洗頭。村里的剃頭匠每次剃他的頭都口吐芬芳,因為頭發(fā)間藏有很多的碎砂石,一不小心就會弄壞他的電推剪。
大概在2013年左右,已經有二十年沒有找過這位村里唯一的剃頭匠剃頭,那天晚上,卻夢到了他幫我剃頭。第二天,我打電話回家,說起這事。老媽就是一愣,然后告訴我,昨天下午,剃頭匠死了。
剃頭匠是在村里修水渠時被水泥澆筑的水涵洞給砸死的。據說,當時他與另外三位村民抬水涵洞,肩頭的扁擔斷了,他的腳陷在了泥里,他沒有撥腿就跑,而是彎腰去撥自己的鞋子,水涵洞從他的身上碾過,活活給壓死了。
我也不禁愕然,難道真有心靈感應一說,要不能,怎么昨天晚上就會突然夢到他呢?
我的一位小叔也是學剃頭的,但他比較潮流,已經不叫剃頭,而是叫理發(fā)了。在小鎮(zhèn)上開了間理發(fā)店,生意興隆,后又南下潮汕開發(fā)廊,已脫離了剃頭這個傳統(tǒng)的范圍。
曾天真的問小叔,剃頭師傅怎么剃自己的頭。這個疑問藏在心中很久了,怎么也想不通。不知各位看官,小時候可也曾有過這種解不開的疑問。
曾經見過幾位詩友寫理發(fā)的詩,頗是佩服,些許小事都能寫得精彩紛呈,也曾想過動筆,卻始終一句未得。還記得幾首關于理發(fā)的楹聯,頗有意思,摘錄于此:
1、雖然毫末技藝;卻是頂上功夫。
此聯用先抑后揚,語義雙關的手法,將理發(fā)事業(yè)描繪得貼近生活,又顯高大上。
2、磨勵以須,問天下頭顱幾許;及鋒而試,看老夫手段如何。
此聯字里行間有凌云之志,有鐵血之氣。據傳,太平軍于廣西金田起義前,李文彩在縣城開了間剃頭店,暗里卻是結交豪杰的聯絡點。開張之際,馮云山為其撰聯:磨勵以須,天下有頭皆可剃;及鋒而試,世間妙手等閑看。石達開讀罷,認為平淡,便提筆改之,方成今日之聯。
3、大事業(yè)從頭做起;好消息自耳傳來。
與第一聯有些相似,以言此而意彼之法,闡釋了理發(fā)的哲理啟示,深得理發(fā)的個中三味。
就此三聯而言,若是真開理發(fā)店,第三聯無疑是最適合張貼門口的,既貼實,又喜慶。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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