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刻在心底的欒樹(散文)
今年初秋,我第一次觸摸到欒樹的外皮,那是一種很堅韌的觸感,光滑與粗糙并存,欒樹樹形高大,干型通直,樹冠寬闊?;叵胧⑾?月份,欒樹生長在路邊,作為城市的行道樹,欒樹的墨綠色被灑過水的漆黑柏油馬路襯托著更加地茁壯,工作之余望向窗外那根根纖長枝條帶動著片片波浪隨風(fēng)搖曳,便心生愛意。欒是生長在海拔1200米至1700米的向陽山坡上,雨季來臨,欒樹萌發(fā)的羽狀復(fù)葉承載著來自根系的希望,緩慢地抽條,它不似竹那樣,急速地向天空沖去,反倒向四周溫柔地展開,微笑展示它那獨(dú)特的魅力,它不需要證明自己的碩大,也不被任何季節(jié)所定義。
10月份晌午,陽光暖和地從枝葉間灑下來,一地的星星點點滑在我的肩邊,鉆進(jìn)我的眼睛里,流在臉頰旁,便自由地落在枯葉上,慢悠悠地行走在欒樹下,干脆的咯吱聲從耳邊緩慢響起,停在灑滿陽光的坡道上,看著經(jīng)過的學(xué)生抱起橙黃落葉朝著伙伴揮去,我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看上去燦爛奪目的閃耀著。
欒花在夏天開,那聚傘圓錐花序布滿每一根樹枝,密被微柔毛,分枝廣而長,淡淡的黃色帶著稍許芬芳的氣息。初開時你可以清晰地看到花絲的下半部長著白色的長柔毛,這時包裹種子的圓錐形蒴果便會呈現(xiàn)出卵形,若此時摘下一個果實,你就會發(fā)現(xiàn)蒴果外有網(wǎng)紋,而內(nèi)面卻平滑有光澤,一粒果子竟有如此的奧妙。唐代詩人張說在《將軍賦》中寫到欒,將其比作“天地丈夫”,自詡自己是帝王將相的大夫地位,從此,在古代文人士大夫的墓碑周圍,欒樹伴隨著他們長眠。此時遠(yuǎn)處有流風(fēng)跑過大片馬路,以至樹的飽滿莖葉簌簌抖動,樹上的果實粉似云霞,鈴鐺般大小,讓人看了便心生好感,在一片黃的平庸秋季收束處,點綴著我所愛的色彩,焜黃華葉的深秋來臨,秋意用一碗金黃染料把萬物染成飽和度極高的明艷黃色,這使得你我臉上都擁有燦爛的色調(diào),走在公園小道上,都是勝今朝的神采,我不禁抬頭遠(yuǎn)望,眉梢的喜色卻是頃刻消散--欒樹枯盡了。
遠(yuǎn)在臺灣的欒,人們對它情有獨(dú)鐘,臺灣沿海,常伴有臺風(fēng),且四季分明,因此使得欒的花朵與果實顏色都變得炫目多彩。臺灣美學(xué)家蔣勛在《此時眾生》里這樣描寫過欒樹:“普通植物大多是花兒極盡嬌艷誘惑之能事,待結(jié)了果實后則像懷孕了的婦人,仿佛所有的躁動平靜了下來,”然而像欒樹這樣的植物則相反,他的花兒是害羞謙遜的,他所有的力量和美貌都在彰顯著孕育的喜悅。
都說欒樹一年能占十月春色,果不其然,這是一種能夠在不同時分都能呈現(xiàn)出不同美好的樹種。四季輪回,又是一年深秋。恬靜親和的欒樹,正跨著風(fēng),與我見面,彼此早已是熟稔的故友,它承載了我太多胡作非為的波濤愛意而不自知。
欒樹正以從未見過灑脫之姿,穿行在我熱烈而又奔放的愛意之中。
謹(jǐn)以此文,寫給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