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遠去的風景(散文)
歲月如同一條靜靜的河流,它帶走了時光的塵埃,也帶走了那些我們曾經(jīng)熟悉的風景。
前幾天,我手提包的拉鏈壞了,夫人說扔掉算了,可是我總覺得可惜,因為只要將包的拉鏈修一下還是很好用的。我就到街上去找修拉鏈的小攤。奇怪的是以前出門就能找到的小攤,今天我競跑了六、七條街也未找到,最后不得不掃興而歸,還是聽夫人的把包扔掉了。由此,我心中也產(chǎn)生了一個大的疑惑?曾幾何時,街邊隨處可見的修拉鏈的、敲鋼筋鍋的(鋁合金鍋)、修鞋的以及配鑰匙的小地攤怎么突然之間就不見了呢?懷疑是不是城管人員為了市容整潔將這些小攤挪到別處了?直到有一天我偶爾在街上遇見了一位我熟悉地修鞋師傅。他修鞋的水平可是一流的,釘鞋掌、換鞋底、修鞋幫,能修舊如新。印象中他修鞋的工具也比別人多,干起活來精益求精,一絲不茍,一雙大手雖然粗糙卻顯的很靈巧。那時,找他修鞋可是要排隊的。我問他的修鞋攤現(xiàn)在挪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好長時間看不到了?他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修鞋了,在一個小區(qū)里當保安。我說你那么好的修鞋手藝為什么不干了呢?他說,現(xiàn)在己經(jīng)沒什么人修鞋了,人們沒等到鞋穿壞就被扔了,有些鞋甚至還是大半新的時候就被扔掉了,怎會還有人來修鞋。
我突然醒悟,街邊上那些修鞋的、敲鋼筋鍋的、配鑰匙的,不是被城管挪走的,而是由于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他們失去了存在的價值。鋼筋鍋還沒等燒壞就被扔掉了,還需要修嗎?大多數(shù)門鎖都換成了密碼的、指紋的、甚至是刷臉的,還需要配鑰匙嗎?
我由此聯(lián)想到我的一位朋友對我說的一件小事。他的小孫女從未見過耕牛,想要看大水牛,他就信誓旦旦的說要帶她回農(nóng)村老家去看大水牛,并且保證說,老家那邊到處都是大水牛。可是到了農(nóng)村老家原來村村都有的耕牛,卻一條也找不到了。也就六、七年的時間,農(nóng)村耕田耕地全部用上了拖拉機,耕牛忽然就全部退出了歷史舞臺。還害得小孫女罵爺爺是騙子,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提起耕田耕地,我又想起了在我童年時代的那些手藝人。那時在我們那一帶鄉(xiāng)里有一種手藝人我們稱其為“接犁頭”的,他們走鄉(xiāng)竄村吆喝著“接犁頭喲!接犁頭喲!”。“接犁頭”是一門手藝,那個年代是用耕牛背著木犁翻土地,木犁的犁頭是鐵制的,前面呈三角形,尖尖的,后面靠著一塊犁掀,將犁松的土塊掀向一邊。那犁頭用的時間長了就會磨損變鈍,翻不了土。這時就得修理————這就是“接犁頭”。
“接犁頭”的手藝人接到活后就架起一個焦炭爐,左邊連接一個風箱送風助燃,在爐子里面放入一個耐高溫小罐,小罐里面放上一些小鐵塊,然后加熱使鐵塊熔化成鐵水,同時將犁頭的三角形尖部加熱燒紅至要熔化又沒有熔化的程度(這樣才能使犁頭部與鐵水融為一體),將罐里的鐵水倒入一個三角形的模具中,再將燒紅的三角形犁頭插入模具中,然后將溢出模具外面的多余的鐵水用竹片刮去,刮的時候速度要快,不然竹片就要燃燒起來。最后用水一澆進行焠火,淬火后再一打磨,犁頭就如同新的一樣。
后來,由于農(nóng)村供銷合作社開展了犁頭以舊換新的業(yè)務(wù),“接犁頭”這門傳統(tǒng)手藝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同時代的還有染土布衣服和修黃油布傘的手藝人。他們都是應(yīng)時代的需要而生,又因時代的進步而淘汰。時代的變遷有時令人目不暇接,還未來得及回眸,時代又前進了。隨著那些時代的遠去,只留下了人們塵封的記憶和代代相傳的工匠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