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紅旗炊煙漫卷(散文)
天涼好個秋。天高云淡,涼風拂面,氣溫恰到好處,不冷不熱,從市區(qū)驅車前往紅旗鎮(zhèn),領略漫卷秋色。
潛入鎮(zhèn)街,悠閑徜徉,時間似乎剎時變慢,路上行駛的車輛稀稀落落,沒有城市車水馬龍的喧囂。人們生活半徑小,出門便是裝潢精致的小面館、咖啡店、飯店、燒烤檔、火鍋店,鱗次櫛比,用餐方便,沒有外賣電動車來來往往的匆忙身影。秋陽晃晃悠悠,寫意點染,營造一種寧靜、祥和、溫馨、詩意的醉人氛圍。
人食五谷雜糧,道出人生百態(tài)。農貿市場,濃縮一方百姓的煙火,滋養(yǎng)一方人的性情。
我有個習慣,每到陌生之地游玩,總要到當?shù)剞r貿市場遛遛,全面、快捷、準確、高效領略一個地方獨特的風土人情、飲食文化。真的,窺一斑而知全豹。
路上優(yōu)雅走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休閑服,手上拉著一輛購物車,像買菜的家庭主婦。我們上前打聽,果真是買菜的。女人聽我們打聽市場的位置,禮貌地笑笑:“我就是去買菜的,一起前往吧?!鳖腥诉f枕頭。我于是偕妻子如影隨形跟著女人,輕輕松松到了農貿市場。
農貿市場為鋼柱鋁頂金屬結構,堅固,氣派,簡潔,占地面積有上萬平方米,高闊,空曠,宏大,四面開放,空氣流暢。蔬菜、水果、干貨、肉類、魚產品,分類分區(qū),井然有序。一個方格一個攤檔,七八平方米大,方格四周是磚砌的平臺,檔主守在方格中間,蔬菜、水果、干貨等整齊擺在四周平臺,顧客熙熙攘攘,討價還價,熱鬧繁榮。
一個市場,一種獨特風情。踏入市場,一幅醉人、動感的畫面撲入眼簾,震撼靈魂。一種疏菜,一種水果,一種干貨,插著一條五六十公分高的竹簽,竹簽頂上插著一塊白色的泡沫,泡沫標著貨物的價格,一目了然,童叟無欺。竹簽高度、粗細一致,泡沫巴掌大。那一桿桿纖纖的竹簽就像無數(shù)只白嫩的手,搖啊搖,熱情迎迓每一個進入市場的顧客,蔚為壯觀。
秋色橫空,南方荔枝、龍眼、黃皮、枇杷等紛紛遜位,外地佳果高舉大旗,紛沓而來,登陸搶灘,各美其美,取悅顧客。東北蘋果露著粉紅色的甜蜜臉蛋;新疆大棗熠熠泛著油潤的青春光澤;江西臍橙帶著綠色的葉柄,金澄澄閃著貴氣;新會桔半黃半青,一簇簇,連著綠葉,流金溢彩,爭妍斗艷,令人賞心悅目。檔主個個都是出色的美術指導,推波助瀾,經過匠心、精致的碼疊,美輪美奐,水果成了藝術品,一路走過,如參觀一場宏大的藝術展,賞心悅目。
疏菜,以鮮為寵,憋足勁兒,沁出一抹油亮,盡展“鮮”的色彩。黃瓜,皮兒青蔥,帶著刺,頂花鮮艷;蔥,帶著一撮白嫩的須;茄子柄上帶著青翠的綠葉;瓠瓜,淡藍色的皮上綴著茸茸的白毛;粟米,裹著青衣,一條被撕開半邊青衣,展露飽滿的米粒,當樣板;芋頭的,蒸熟一只,剝了皮,露出淡紫色粉嫩的芋肉。
紅旗鎮(zhèn)位于珠海金灣區(qū)東部,珠江出??诘碾u啼門與坭灣門之間的南海之濱,魚產品豐富,徐徐走到海鮮檔,禁不住一聲喝彩:高手在民間,行行出狀元。但見個個檔主別出心裁,精心排“魚”布陣,一條條一排排一行行,整齊排列,方格方陣,如古代閱兵儀式的步兵方陣,黃色的黃花魚方陣,灰黑色的馬鮫方陣,銀色的帶魚方陣,白色的倉魚方陣,底色是白中透藍的冰碎,蔚為壯觀。眼球經濟,吸引眼球,令人動心,舒心,開心。檔主手握利刀,刮鱗去肚,刀片翻飛,干脫利落,幾斤魚,僅幾分鐘就加工好,并按顧客要求,切段的切段,對破的對破,去頭的去頭,加鹽的加鹽,滿意為止。
豬肉佬,也許被小說、電影、電視的反復渲染,給人一種兇悍、油膩、粗魯,邋里邋遢的形象??僧斘覀冃挪浇涍^豬肉攤檔,但見賣豬肉的,有五大三粗的漢子,也有身材嬌小的女師傅,一個個渾身整潔,身手敏捷,心靈手巧,身懷庖丁解牛之術,將一頭豬精細卸解,排骨飽滿,筒骨含肉,梅頭肉、豬頸肉、豬腱肉,分門別類,一目了然,橫架吊著一條條兩指寬的五花腩,燈光映照下,散發(fā)出溫潤新鮮的光澤,肉色撩人。顧客經驗豐富,不需吆喝,目光一掃,胸有成竹,用手一指,肉已上秤。
敬佩地看著這些現(xiàn)代平凡的庖丁,終于相信:平凡之事,干到極致,亦會出彩。一技走天涯,沒有一技之長,地動山搖,站不穩(wěn),難賺錢。暈,賣豬肉也是一門憑技術賺錢的絕活。我想起一個老鄉(xiāng),前幾年初出茅廬賣豬肉,別人賣一頭豬,賺一百幾十,他賣一頭豬賺幾十元,甚至虧本。他沒有掌握切肉剔骨的技巧,好肉賤賣,顧客想要的,給不了,不想要的,白給。別的師傅切肉恰到方位,沒剩一絲半縷零碎之肉,全部賣光。他每天剩七八斤丑陋的碎肉,被逼無奈轉手了豬肉攤位。
嗯,商場如戰(zhàn)場,攻心為上,檔主臉漾笑靨,熱情滿懷,好生感動。有的大方不收零頭說:“總共二十一元,給二十元可以了,希望你們下次幫襯?!庇械闹鲃幼尷f:“我是賣四塊一斤,你給三塊,不掙錢,交個人情,下次來幫襯?!庇械目犊蛶卓檬[或幾棵香菜;有的買了蘋果,送兩三粒青棗:“新上市的,嘗嘗鮮?!睗M載而歸,花錢,不僅僅買到心儀之物,也收獲了一份好心情。
熟悉紅旗鎮(zhèn)美食的朋友再三推介,要品嘗三蒸:蒸排骨、蒸粉腸、蒸魚頭。我緊記,中午在鎮(zhèn)文化廣場旁邊,找到以烹飪三蒸聞名的“良朋餐廳”,店面不大,裝潢簡樸,干凈整潔,生意興隆。食客多是本地熟人,熟門熟路,剛進門就沖服務員喊:“三蒸?!?br />
我們依樣畫葫蘆,也不看菜牌,點了三蒸,很快,三菜齊上,熱騰騰,香噴噴,美味可口,價格親民,每菜30多元。
酒足飯飽后,到文化廣場瀉意散步,秋陽灑在廣場的角角落落,綠蔭之下,幾桌棋攤,黑壓壓圍著一圈圈大叔,或坐或立,盯著棋盤,享受著一份寧靜與美好。不遠處,十幾個大媽專心致志練舞,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紅旗鎮(zhèn)的炊煙漫卷,不僅是一種自然景觀,也是一種生活的韻味。
我心如秋空,澄明清澈,白云朵朵,渾身舒爽,也隱隱感悟到屬于自己的那份溫暖與安寧。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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