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崗之殤
　　 1996年的冬天，寒風如刀，肆意切割著這座工業(yè)小城。鉛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仿佛一塊巨大的鉛板，隨時可能墜落下來，將一切都碾碎。街道兩旁的樹木早已褪去了綠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發(fā)出“嗚嗚”的哀鳴聲，像是在為這座小城的命運悲嘆。
　　 石金程和王克五這對發(fā)小，正落寞地坐在廠區(qū)門口那已破舊不堪的長椅上，手中緊攥著下崗通知書，神情呆滯，仿佛被抽走了靈魂。石金程身形略顯魁梧，常年在廠區(qū)勞作讓他的身體透著一股結(jié)實勁兒，可此刻，那寬厚的肩膀也仿佛被這下崗的打擊壓得有些垮塌。他的頭發(fā)有些蓬亂，幾縷灰白色的發(fā)絲夾雜其中，臉上的胡茬也冒了出來，顯得有些憔悴。那雙原本透著堅毅的眼睛，此刻卻如失去了光澤的玻璃珠，空洞無神地望著廠區(qū)大門，仿佛在努力尋找著什么答案，眼神里的迷茫像是濃重的迷霧，怎么也驅(qū)散不開。
　　 王克五則相對瘦小一些，但也透著一股精干。他的臉上爬滿了歲月的痕跡，皺紋如同溝壑般縱橫交錯，每一道都似乎訴說著生活的不易。眼睛不大，卻透著樸實和憨厚，此刻也是黯淡無光，帶著深深的憂慮。他習慣性地皺著眉頭，那眉頭間的褶皺像是一道道無法解開的繩索，緊緊地揪在一起。嘴唇微微顫抖著，像是風中飄搖的落葉，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偶爾張張嘴，卻又無聲地合上。
　　 廠區(qū)的大門緊閉著，那扇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迎接著他們上下班的大門，此刻顯得格外冰冷和無情。門旁的墻壁上，張貼著的一些通知和標語，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也在宣告著這個時代的變遷。
　　 廠區(qū)內(nèi)，機器的轟鳴聲依舊不絕于耳，此刻卻似無情的嘲笑，嘲笑著他們即將失去的安穩(wěn)生活。那巨大的煙囪里，冒著的黑煙在寒風中飄散，將周圍的空氣染得灰蒙蒙的。兩人在這廠里奉獻了多年青春，如今卻被時代的浪潮無情拍在沙灘上。
　　 王克五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沙啞：“老石，這往后可咋辦吶？咱上有老下有小的?！彼碱^緊鎖，眼神中滿是迷茫與擔憂，歲月在他臉上刻下的皺紋此刻顯得更深了，那皺紋仿佛也在隨著他的愁緒一同加深，如同深深陷入泥沼的車轍印，愈發(fā)難以填平。
　　 石金程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的白氣瞬間被寒風吹散：“克五，天無絕人之路，咱得想法子另尋出路?！彼壑须m有無奈，但也透著一絲不甘屈服的倔強，說話時，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勉強的笑意，可那笑意卻怎么也無法驅(qū)散眼中的陰霾，就像微弱的燭光在狂風中搖曳，隨時可能熄滅。
　　
　　 二、破釜沉舟
　　 幾天后，石金程找到王克五，眼神中燃起一股決然。此時的石金程，眼中的迷茫已漸漸被一種堅定所取代，猶如夜空中閃爍的寒星，在黑暗中逐漸亮起，散發(fā)著璀璨的光芒。他把頭發(fā)往后捋了捋，露出寬闊的額頭，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像是一條條蜿蜒爬行的小蛇，仿佛在彰顯著他內(nèi)心的決心。他的面容依舊帶著些許憔悴，但眼神卻格外明亮，那明亮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眼前的一切阻礙，直達目標所在。
　　 “克五，我打聽到個創(chuàng)業(yè)培訓的消息，據(jù)說能學到不少實用的本事，咱去試試吧！”石金程的聲音洪亮有力，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就像戰(zhàn)場上吹響的沖鋒號，鼓舞人心。
　　 王克五面露猶豫，他的眼神在石金程身上游移，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形成一道蒼白的細線，那嘴唇的顏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只剩下一片慘白。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盡管天氣寒冷，但內(nèi)心的忐忑還是讓他有些緊張，那汗珠如同清晨草葉上的露珠，一顆顆晶瑩剔透，卻又搖搖欲墜，隨時可能滾落下來。
　　 “老石，這靠譜不？咱可沒多少積蓄了，別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啊?！蓖蹩宋宓穆曇魩е唤z顫抖，他下意識地搓著雙手，那雙手因為長期勞作而顯得粗糙且布滿老繭，老繭在雙手的摩擦下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艱辛。
　　 石金程拍拍他的肩膀，用力地拍了兩下，仿佛要把自己的決心傳遞給他：“拼一把總比在這干等著強，走吧！”
　　 就這樣，兩人懷揣著忐忑與一絲希望，報名參加了創(chuàng)業(yè)培訓。
　　 培訓的地點設在城市邊緣的一座老舊寫字樓里。寫字樓的外墻爬滿了斑駁的青苔，仿佛在訴說著它曾經(jīng)的滄桑歲月。樓道里的燈光昏暗而搖曳，時不時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讓人感覺有些陰森。走進教室，里面擺放著一排排陳舊的桌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
　　 培訓教室里，坐滿了形形色色懷揣夢想的創(chuàng)業(yè)者。講師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企業(yè)家，一上臺便氣場十足：“創(chuàng)業(yè)，就是一場與命運的博弈，你們得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石金程聽得熱血沸騰，眼睛緊緊盯著講師，手中的筆不停地記錄著重點。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眼神中透著熾熱的渴望，仿佛要把講師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刻進心里，那眼神就像饑餓的人看到了美食，貪婪而又急切。而王克五則顯得有些拘謹，時不時皺皺眉頭，對一些新觀念心存疑慮。他坐在座位上，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放在膝蓋上，不時地變換著姿勢，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zhuǎn)，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在一次關于市場分析的課程中，講師提問，石金程毫不猶豫地舉手發(fā)言，一番見解說得頭頭是道，引得講師連連點頭贊賞。此時的石金程，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眼神中滿是興奮，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綻放的花朵，燦爛而又奪目。他站起身來，挺直了腰桿，身姿挺拔得像一棵蒼松，聲音洪亮清晰，那神態(tài)就像是一位即將出征的將軍，充滿了斗志，又似一只驕傲的孔雀，展示著自己的風采。
　　 王克五在一旁暗自嘀咕：“老石這膽子也太大了，這些理論真能行得通？”他皺著眉頭，眼神中帶著疑惑和擔憂，看著石金程的背影，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那嘴唇的蠕動就像一條欲言又止的蚯蚓，在泥土里掙扎著，卻又不敢探出地面。
　　
　　 三、技能初獲
　　 隨著培訓的深入，他們學到了不少實打?qū)嵉膭?chuàng)業(yè)技能。
　　 培訓期間，窗外的景色依舊是一片蕭瑟。干枯的樹枝在風中搖曳，偶爾有幾只寒鴉飛過，發(fā)出“呱呱”的叫聲，為這略顯沉悶的學習氛圍增添了一絲凄涼。
　　 石金程坐在教室里，全神貫注地聽著課，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黑板，眼神中透著思索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深邃夜空里閃爍的繁星，不停地閃爍著，思考著講師所講的每一個知識點。他的頭發(fā)因為長時間低頭做筆記而有些凌亂，但他絲毫不在意，依舊沉浸在知識的汲取中，那凌亂的頭發(fā)就像風中的野草，肆意生長，卻又無損他專注的神態(tài)。他的臉龐因為專注而顯得有些緊繃，嘴角不時地微微上揚，似乎是對所學內(nèi)容有所領悟，那嘴角的上揚就像平靜湖面上泛起的微微漣漪，雖不明顯，但卻能看出內(nèi)心的喜悅。
　　 王克五則相對放松一些，他雖然也在聽，但時不時會走神，眼神有些迷離，望向窗外的景色。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神情，似乎對這些新知識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那無奈的神情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在原地徘徊。他的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偶爾會輕輕地嘆口氣，那神態(tài)仿佛在說：“這些東西真的適合我們嗎？”那嘆氣聲就像一陣微弱的風，輕輕吹過，卻帶起了一絲惆悵的氣息。
　　 在財務管理課上，講師詳細講解了如何制定預算、控制成本以及管理現(xiàn)金流。石金程如獲至寶，他意識到之前自己對財務的認知太過淺薄。此時的石金程，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驚喜，那眼神就像發(fā)現(xiàn)了寶藏的探險家，興奮而又激動。他快速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筆尖在紙上劃過發(fā)出“沙沙”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春雨灑落在樹葉上，密集而又清脆。他的嘴巴微微張開，仿佛生怕錯過講師說的任何一個字，那張開的嘴巴就像一個等待喂食的小鳥，急切地渴望著知識的喂養(yǎng)。
　　 王克五雖也聽進去了一些，但心里還是覺得小店經(jīng)營用不上這么復雜的東西。他只是淡淡地看著講師，眼神中帶著一絲懷疑，那懷疑的眼神就像冬日里的寒風，冰冷而又刺骨。嘴角微微向下撇，流露出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那向下撇的嘴角就像一個倒掛的月牙，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不屑。他的雙手依舊交叉放在胸前，身體紋絲不動，就像是一座頑固的小山丘，堅守著自己的想法，不愿輕易改變。
　　 營銷課程更是讓石金程大開眼界，從市場定位到廣告宣傳，從客戶關系管理到促銷策略，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他暗自決定，一旦創(chuàng)業(yè)，一定要把這些技巧運用起來。此時的石金程，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眼神中透著憧憬，那笑容如同黎明前的曙光，給人以希望和動力。他不停地在筆記本上畫著一些簡單的圖表，似乎在規(guī)劃著未來的商業(yè)藍圖，那認真的神態(tài)就像一位精心繪制畫卷的畫家，專注而又投入。
　　 而在團隊建設方面，講師強調(diào)了人才的重要性以及如何打造一個有凝聚力的團隊。石金程心中開始憧憬著未來能招攬一批優(yōu)秀人才，助力事業(yè)騰飛。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那光芒就像黑夜里的燈塔，指引著前進的方向。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未來自己的公司人才濟濟的景象，那微笑就像陽光普照大地，溫暖而又燦爛。
　　 王克五卻想著，自己和老石兩個人先把基礎打好就行，外人未必靠得住。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固執(zhí)，那固執(zhí)的眼神就像堅硬的石頭，難以被說服。眉頭微微皺起，臉上帶著些許擔憂，仿佛已經(jīng)預見到了可能出現(xiàn)的麻煩，那擔憂的臉色就像陰天時的天空，灰蒙蒙的。他的雙手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似乎在表示自己的堅持，那握緊的拳頭就像兩個堅硬的石塊，隨時準備抵御外界的沖擊。
　　 培訓結(jié)束時，石金程感覺自己仿佛脫胎換骨，充滿了斗志。他站起身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發(fā)出“砰”的一聲響，那聲音就像一聲春雷，打破了教室里的寧靜。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眼神中透著堅定，大聲說道：“這下咱們可有底氣了！”那神態(tài)就像一位得勝歸來的將軍，威風凜凜，豪情萬丈。
　　 王克五則還是有些憂心忡忡，但看到老石的熱情，也不好再說什么。他慢慢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那動作就像一只小心翼翼的貓咪，輕輕拍打著自己的皮毛。眼神中帶著無奈，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道：“希望如此吧?！蹦切θ菥拖耧L中殘燭，搖搖欲墜，那輕聲的話語就像一片飄落的羽毛，輕輕飄落，沒有什么力量。
　　
　　 四、艱難起步
　　 培訓歸來，兩人用僅有的積蓄租了一間狹小的店面，開起了一家機械維修店。
　　 店面位于一條狹窄的街道旁，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幾個行人匆匆走過，都縮著脖子，抵御著寒冷的侵襲。店面的墻壁斑駁脫落，屋頂?shù)耐咂灿袔滋幤茡p，每逢下雨，屋內(nèi)便會漏雨。店門口的招牌在風中搖搖欲墜，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隨時可能掉落下來。
　　 石金程站在店門口，望著眼前簡陋的店面，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堅定。他的頭發(fā)被風吹得有些凌亂，那凌亂的頭發(fā)就像風中飛舞的亂麻，無序而又雜亂。臉上帶著些許疲憊，但依然挺直了腰桿，像是在向這艱難的處境宣戰(zhàn)，那挺直的腰桿就像一棵屹立在狂風中的大樹，堅韌而又不屈。他的雙手插在口袋里，緊緊地握著拳頭，似乎在給自己打氣，那緊握的拳頭就像兩個燃燒的小火球，散發(fā)著潛在的力量。
　　 王克五則一臉愁容地看著店面，他的眉頭緊鎖，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那“川”字就像一道深深的溝壑，刻在他的額頭上，難以填平。眼神中滿是憂慮，那憂慮的眼神就像一片陰霾的天空，籠罩著他的內(nèi)心。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在自言自語：“這能行嗎？”那顫抖的嘴唇就像風中飄搖的樹葉，飄忽不定。他的雙手不停地搓著，試圖給自己帶來一些溫暖，那搓手的動作就像兩只忙碌的小老鼠，來回穿梭，卻又無法真正驅(qū)散寒冷。身體也微微蜷縮著，顯得有些無助，那蜷縮的身體就像一只受傷的小動物，躲在角落里尋求保護。
　　 起初，生意冷清得讓人絕望。每天，石金程和王克五早早來到店里，把工具擦得锃亮，店面打掃得干干凈凈，可顧客卻寥寥無幾。
　　 “老石，這生意咋這么難做?。俊蓖蹩宋灏β晣@氣，在店里來回踱步，雙手不停地搓著，顯得焦躁不安。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那焦急的臉色就像燃燒的火焰，紅彤彤的。眼神中透著迷茫，那迷茫的眼神就像迷失在大霧中的船只，找不到方向。腳步匆匆，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重重地踩在自己的心上，那腳步的聲音就像沉重的鼓點，一下一下地敲打著他的神經(jīng)。
　　 石金程也心急如焚，但還是強裝鎮(zhèn)定：“別急，克五，咱剛開業(yè)，慢慢就會好起來的。”石金程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絲擔憂，那擔憂的眼神就像一片淡淡的烏云，雖然不濃，但也遮蓋了部分陽光。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又松開，那握緊松開的動作就像兩只爭斗的小螃蟹，你來我往。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盡管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但還是能聽出一絲顫抖，那顫抖的聲音就像風中的樹葉，輕微而又不穩(wě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