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憶】四十年的思念(微小說)
初秋的陽光,溫暖而柔和,猶如一把金色的琴弦,撩動著人們的心弦。紅黃綠葉交相輝映,如同一幅斑斕的畫卷。畫卷中有兩位將近花甲之年的老人,相互攙扶著,漫步在公園的林蔭道上,訴說四十年前的情話……
四十年前,鄉(xiāng)下盛大的物資交流會,是老少人的期盼。老年人期盼在物資交流會上,看看秦腔名段、解解嘴饞。中年人期盼購置些農具。年輕人期盼能見到自己意中情人,找一個一見鐘情的人,做為伴侶。
就在一九八三年七月初八的南陽物資交流會上,秀兒的閨密介紹豪豪,作為秀兒的男朋友,就是這兩位老人的故事,也是從這個盛大的物資交流會上開始的。
豪豪十八歲,面如冠玉,鼻梁挺拔,深邃的眼神,配上如瀑般的烏發(fā),宛如從古典卷中走出的。姑娘擁有一頭烏黑靚麗的秀發(fā),長長的麻花辮輕柔飄逸,白凈的臉頰,彎彎的柳葉眉,明亮的大眼睛,苗條的身材,更顯出青春的美。兩人相遇,仿佛所有的美好都濃縮在這一刻,瞬間刻骨銘心,唯美至極。
秀兒閨蜜的嫂子是豪豪的堂姐,名叫芳芳,豪豪堂叔三周年,芳芳祀奠去,叫秀兒幫忙給她帶娃。豪豪家是芳芳娘家對門,正是兩個年輕人相約的機會。
嗩吶聲如同穿越時光的精靈,它那復古且悠揚的音色仿佛從古老的村落傳來,激蕩在每個人的心間。
在這激蕩的弦律里,秀兒更激情蕩漾,她可以見見她的白馬王子了。她抱著芳芳的孩子玩耍,豪豪正好出來幫忙,兩人相見,必要互吐心聲。
“去我家玩玩?!焙篮勒f,秀兒看著豪豪,笑容中透露著彼此的好奇和期盼。
沒有落葉的秋天,和春的風景不差。紅黃綠潤了秋的美景,俊男秀女走進了秋天仟陌中。
“秀兒,我們這北坢,男娃不容易找到對像,你能給我介紹一個嗎?”豪豪說。
“不用介紹了,我愿意!”秀兒迫切地說。
“你愿意?”豪豪問。
“只要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天崖海角,我都愿意!”秀兒高興的說。
“那我們后天去縣上逛逛!”豪豪說。
秋天,風和日麗。沒有夏的酷熱,沒有冬的寒冷,零亂的樹葉加雜著濃濃的果香四處隨風飄蕩,讓人心曠神怡。
各種顏色的葉子給行走在路上的情侶增添光彩,時不時落在她和他的秀發(fā)上,漫漫的滾落下來。它們和他們一樣相依相擁。樹下,豪豪和秀兒等著去縣城的汽車。
汽笛聲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帶著他們對幸福生活的幢景,消失在秋的畫卷里。
秀兒第一次來縣城,那些做買買的到處可見,衣服、鞋帽,花花綠綠,吃的、玩的,五顏六色,讓人目不暇接。
“秀兒,你喜歡什么顏色的衣服,就買?!焙篮勒f。
于是他們精心挑選了秀兒喜歡的衣服、鞋襪。表示著他對她的真情。
豪豪帶秀兒去大的飯店,享用了當時一般人沒有享用的美食——四菜一湯。那星光璀璨、金碧輝煌、光彩奪目的電影院留給了秀兒終生的幸福感。
深秋的物資交流會,更加深了秀兒對豪豪的愛慕之心。
一年一度的魯馬物資交流會開始,各種商品琳瑯滿目,應有盡有。平時買不到的東西,在這盛大的物資交流會上盡可以滿足。秀兒得到了豪豪的認可,心愛的衣服滿足了她的心愿。
觀看了夜景舞臺,秦腔《花亭相會》。去朋友家享受悅耳的愛情歌曲《被愛情感遺忘的角落》無一不是她一生難忘的。
最是她動情的是豪豪要看著秀兒和媽媽、妹妹睡著了才離開,而秀兒要看著豪豪去睡了,她才休息。好一對情投意合的鴛鴦啊!
愛的熱浪像大海里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
秀兒回家后,找媒人提親,很快的進行了鄉(xiāng)村定婚義式。
初冬太陽的陽光暖烘烘的讓人感覺不到已進入了冬天,但到了下午冷風習習。
這天,豪豪、母親、媒人帶著禮品、彩禮和衣服,去了秀兒家。秀兒很是高興,滿心歡喜,招待了新的客人。誰知道,從這天開始事情逆轉,豪豪的母親嫌棄秀兒比豪豪大兩歲,又嫌棄秀兒家窮,等結婚后會給豪豪帶來麻煩等,要求媒人退婚。過一段時間,又叫秀兒去了他家。
“從古到今,能要男大十,不要女大一。”豪豪媽說。
“有人家慣女子的,沒有人慣媳婦!”
又使喚秀兒給豪豪爺爺倒尿盆、端飯、洗碗。秀兒沒有一絲嫌棄和不情愿,她一心只想,和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讓她做牛做馬,她都是高興的。
封建思想和嫌窮愛富的觀念沖昏長輩們的頭腦。豪豪母親堅決讓豪豪和秀兒斷絕了關系,要回彩禮。
希望化為泡影。秀兒似乎跌入萬丈深崖。她哭呀、喊呀!像瘋了似的。
綠色的葉子,白白的棉花田里,回蕩著姑娘們的歡聲笑語,可秀兒一個人蹲在角落里流淚。神情晃乎,一個個棉挑摘到籃子里。
“秀兒,拾棉花呢!你怎么摘的全是挑子!”一位姑娘喊著。
失戀的痛苦如同一把尖銳的刀,深深地刺進了她的心,讓她無法呼吸,無法忘記。
在豪豪大婚的日子,她看見自己喜歡的人,把另一個姑姑接進門。她失望的離開了曾經去個幾次的村莊,進過幾次的家門。村莊依舊是原來的,家依舊是豪豪的家,可她喜歡的那個人己不是他的了。
“姐姐,你以后還來我家,你永遠是我的親姐姐!”豪豪的妹妹說。
一九八四年的秋天。“秋天?。∧阍趺从謥砹?,我希望的春天去哪里了……”秀兒漫步在豪豪村子的小路上,這里留著他和她的足跡。留著幸福的話語。她來告別讓她曾經幸福過、開心過的地方,她將去尋找自己未來。
在以后的日子里,豪豪那容貌、那神情、笑語,常?;仨懺墼谒亩叀C恳粋€不眠之夜,都有她想他的淚水。她常常與淚水相伴四十年。
一次一次的聯系都沒有結果,她想見他,想問問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過的咋樣?他樣子變了嗎?還是那挺挺的腰桿、甜甜的笑嗎……
“姐姐、我哥電話來了。”
“真的嗎?真的嗎?”秀兒似乎聽錯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問著。她的心情若雨后的陽光,豁然開朗。
“你在哪?”秀兒問
“在我村頭的楊樹下,我第一次給你送禮物的地方!”豪豪說。
“你有白發(fā)了!”秀兒說。
“你也一樣!”
豪豪說完拉著秀兒的手走進了秋天的阡陌中……
“咱倆是第一次牽手!”
“是的,那個年代,誰敢拉手!”
“那我如果摸了你的手,你會怎么樣?”豪豪含情脈脈的問。
“那就成了流氓了!”秀兒笑得合不攏嘴?!拔以洖槟惚沉税胼呑雍阱?!”
“啥黑鍋?”豪豪問
“我在你家趕會、看戲,住了三天,村上人議論我說:棉花被人使成老套子了,人家不要了!”
此時,豪豪慚愧地樓著秀兒的肩膀,慢慢的走進了,秋的景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