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我的外婆(散文)
人生,就像旅行,有堅難險阻、喜怒哀樂,也有悲歡離合的故事和坎坷的經(jīng)歷……
我外婆的一生,就像一本?重的書,寫滿了故事。她在我心中,就像夜空中的流星,深深的烙在我的腦海里。每每想起她,就像那道又長又亮的光線,從頭頂劃過,照亮了整個宇宙……
我的外婆肌膚如玉,細眉、圓眼,微微翹起的鼻子,豐滿的嘴唇,是一位極其漂亮的農(nóng)家婦女。她額頭上和眼角的皺紋,掩飾不住她年輕時的美貌。她常把烏黑亮麗的頭發(fā)梳成團,盤在后腦勺上,用一根銀叉,緊緊的卡住。黑色的平絨上衣和烏黑的秀發(fā)把她白凈的面容襯托得更加清秀和溫柔,令我難以忘懷。
我外婆祖籍河南,十七歲嫁給一個木匠。因受不了丈夫暴力傷害,帶著剛滿三歲的女兒(我的母親),躲在棉花倉庫,三天三夜后,爬上火車,逃往陜西。被人販子賣給了一家三代光棍的人家,給己是八歲的男孩(我的舅舅)做了后媽。于是,又開始了家庭主婦的生活。
由于地區(qū)差異和生活習(xí)俗不同,特別是織棉紡布反差很大。她從頭開始,學(xué)陜西人搟面、蒸饃,紡線、織布。外婆心靈手巧、手腳勤快,精通了陜西人的生活方式,而且比本地女人都做得精細。在以后的日子里,常幫助左鄰右舍的婦女經(jīng)布、織布,裁剪、刺繡、縫紉。農(nóng)活也一樣,鍘草、碾場、摞麥垛子,不比男人差!
在一個夏收的日子里,早上起來,太陽熱烘烘的燒著大地,正是碾打的好時光。
“走,攤麥碾場!”外公說。
外婆收拾好扠把、掃帚,木锨、推耙,用架子車?yán)?,去場上攤麥?br />
麥垛子是外婆一捆一捆用谷杈挑摞上去的,今天又要從麥垛子上一個一個拆下來、再一捆一捆的拉到場中間,解開,攤平?!叭隣?,快,我家牛生牛娃子,難產(chǎn)!”一個中年男人喊,外公放下手中的活跟著走了,只剩下我和外婆。小小的我和麥捆高底差不多,拽麥捆非常困難,外婆高個子,身體結(jié)實,兩個腋下分別夾兩捆麥、兩手還提著兩捆,一次就搬走八捆麥。
"云兒,你別拽了,你拽不動,就幫姥姥解麥捆吧!”外婆給我說。
經(jīng)過三個多小時的勞作,一場麥子總算攤好了。外公套著兩頭牛拉著碌碡回來,在麥場里碾壓。姥姥在外圈將麥桿翻身,全部翻完后,顧不上休息,忙著回家做中午飯,把做好的飯裝進瓦罐,又給外公送去。
麥子碾凈后,外婆一杈一杈挑起,抖干凈,摞成小垛,等外公送碌碡回來收麥粒。
一會兒,烏云遮住了太陽,一陣風(fēng)吹來,帶著幾點雨星,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銅錢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的下了起來,外婆用力把麥子往一塊推,雨還不停地下,而且越下越大,很快一場麥子全部泡在水里。此時,外婆在雨中不停地推推、掃掃。雨,像無數(shù)根線條,把外婆織了進去,她頭上、臉上的水往下直流,衣服全都貼在了身上,天空中的雷聲不停的響著,我被這場景嚇哭了。
“姥姥,姥姥,不要麥子,你快過來!雷公公要抓人了!”我哭著喊著……
如今想起來,那個老舊的場景還是令我心有余悸。
還有一次更讓我心驚肉跳。外婆拉一車子玉米桿,給豬粉糠。電管員推上電閘,馬達如雷鳴般作響,嚇得我躲得遠遠的。外婆一個人操作?!把剑 碧幤乓宦暭饨?,我忙上前看,見外婆兩手死死地?fù)沃鴫?,腰間的圍裙被馬達卷走,外婆臉色蒼白。幸運的是外婆個子大、有力,人沒事。
人常說好人有好報。外婆腹部做了幾次手術(shù),恢復(fù)正常,能很快的下地活。
外婆不僅吃苦耐勞,還賢惠、善良,上孝敬公婆,下關(guān)愛子女,特別善待繼子。贏得了眾人很好的口碑。
但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楹蟮恼煞?,由于從小家庭溺愛,性格暴躁,自私,依賴性強。外婆也沒有得到外公的關(guān)心和體貼。但她不忍心兩個孩子沒有母親照顧,堅持撫養(yǎng)著兩個孩子。
日后,因過度勞累,早產(chǎn)了幾個孩子,往后再沒有生育。
遠嫁的女人多思娘親。她想起遠方的母親,淚濕衣襟,得知自己母親過世的消息,坐在塄坎上,望著母親生活的地方,懷抱母親臨走時送給她的衣裳,放聲大哭……
是?。〈藭r,怎能忘記如潺潺溪水的母愛聲,誰不想見自己母親最后一面,感受母愛如陽光般溫暖,誰能舍得讓母親與自己陰陽兩隔……
歲月悠悠,我舅舅取妻生子。在外地工作的舅舅,把剛出生四五十天的兒子送回老家。外婆擔(dān)起照顧孫子的重任。
稚嫩的嬰兒日夜哭鬧不止,實在無法,四十多歲的外婆用自己的乳頭安撫孫子,不久將外婆乳液吸出。此后,外婆像母親一樣,用自己的奶水,養(yǎng)育孫子長大。外婆變成了孩子的“母親”
母親,一個偉大的名字!
就像楊開慧母親的那句話:“我死不足惜,但愿潤之革命早日我功!”激勵著無數(shù)先烈為我們今日的幸福生活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外婆,為了后輩兒孫,把她畢生的精力完全傾注在后代身上,無私的愛奉獻給了家庭,乃至社會!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我已成了孩子的外婆,想起我的外婆,忍不住淚如雨下。
她抱著日夜哭聲不止的孫子在月光下?lián)u晃,又一個三娘?!盁o有奶水用粥灌,左邊尿濕換右邊,右邊尿濕貼胸前,左右兩邊齊尿遍,抱在娘懷娘暖干,兒一夜哭得不合眼,抱在窗前把月觀,數(shù)九天凍得娘嘩啦啦的顫”。是三娘,也是我的外婆。
春暖花開,外婆忙碌在風(fēng)和日麗的田園。點瓜種豆,澆水施肥,看著農(nóng)作物發(fā)出一個又一個的嫩芽,一節(jié)、一節(jié)地長高,并開花結(jié)果,如同她撫養(yǎng)自己的孫子。此時,她等著遠方的孫子回來,享受天倫之樂。
夏天,明晃晃的鐮刀,在烈日炎炎中光彩熠熠,一排排金黃的麥子倒下,微風(fēng)習(xí)習(xí),顆顆麥粒從空中落下,堆積如山,成了金子塔,豐收的喜悅使外婆的臉上多了無數(shù)道皺紋。暑假到了,從遠方回來的孫子圍繞膝下,案板上的涼魚、涼皮、涼粉,是孫子們在夏天減少了許多炎熱。樹陰下,外婆一邊錐邦拉底,做涼鞋,一邊講著千年的童話故事。
秋天,削了皮的柿子,掛滿了院子,給農(nóng)家小院增添了豐收的景色!
冬天,地窯里塞滿了白菜、南瓜、紅薯,儲備著合家團聚的美好時光!
外婆,勤勞,善良、純樸,是一個可親可愛的祖母,又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她和天下所有母親一樣,為兒女付出全部的心血,像繁星點點,照亮每一個黑暗的時刻,讓我們在成長的路上不再孤單,每一個挑戰(zhàn)背后都有她的鼓勵和支持,讓我學(xué)會面對困難,激勵著我的人生。
感謝外婆,她的愛像流星在夜空中劃過一道一道的亮光!永遠在宇宙間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