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舊時光(散文)
在歲月的長河中,總有幾處隱匿于塵世喧囂的角落,宛如神秘寶藏,承載著心底最純粹、最難忘的快樂。兒時家附近那間小賣部,便是這般充滿奇幻魔力之所,似一座小小的童話城堡,靜立街巷一隅,散發(fā)獨屬那個年代的質樸與溫暖。每寸空間仿若被施了魔法,裝滿我童年數(shù)不清的歡喜與憧憬。每當輕啟記憶之門,小賣部的模樣便鮮活眼前,與之相關的故事如靈動影像,一幀幀在腦海放映,瞬間將我?guī)Щ啬嵌稳鐗羲苹谩M是童趣的舊時光。
那是個陽光傾灑街巷的午后,熾熱陽光如細密金紗,毫無保留地飄落,把地面烤得發(fā)燙,空氣似被點燃,慵懶地蒸騰著熱氣。蟬鳴在枝頭此伏彼起,聲嘶力竭奏響冗長卻滿是夏日韻味的交響樂,似在訴說季節(jié)的熱烈。我攥著好不容易攢下的幾枚硬幣,手心早被汗水浸濕,硬幣也被捂得溫熱,仿佛知曉即將開啟快樂的旅程,變得格外珍貴。我懷揣著它們,如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腳步匆匆又略帶緊張,一路小跑朝小賣部奔去。風兒拂過臉頰,輕撩發(fā)絲,似溫柔催促,又像與我分享迫不及待的心情。
未到小賣部,老遠就見那扇斑駁的木門半掩,透出暖黃色燈光,燈光有著神秘吸引力,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召喚我這小小的追光者,我不由得加快腳步。木門顏色在歲月侵蝕下深淺不一,木紋或深或淺,恰似歲月留下的獨特印記,記錄著過往行人的足跡與故事。門上把手是個有些生銹的銅環(huán),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銅綠,卻仍透著古樸韻味,仿佛無聲訴說著見證過的悠悠歲月。
門口幾個舊竹筐里,裝著廉價卻對孩子們極具吸引力的小玩意兒,五顏六色的塑料彈珠、折了翅膀的紙飛機、缺了角的卡通卡片……它們雜亂又有序地堆放,仿佛向行人展示著藏著的奇妙世界。彈珠在筐里滾來滾去,偶爾碰撞發(fā)出輕微“叮叮當當”聲,像互相打招呼,又似悄悄討論哪個幸運孩子會帶走它們,開啟精彩游戲之旅。紙飛機歪歪斜斜疊放在一角,機翼殘留把玩的折痕,仿佛還能見它們在空中翱翔的瀟灑模樣。卡通卡片雖缺了角,上面印著的卡通形象卻依舊鮮活,色彩鮮艷的角色仿佛正透過卡片朝我眨眼,邀我進入它們的奇妙世界。
我迫不及待伸手,用力推開木門,門上掛著的鈴鐺頓時發(fā)出清脆“丁零丁零”聲,似熱情歡迎我這位小顧客,又像宣告一場快樂的故事即將開場。鈴鐺聲在小空間里回蕩,打破午后寧靜,我的心也跟著興奮跳動。鈴鐺模樣可愛,由幾個小巧銅鈴組成,銅鈴表面有些許斑駁,卻依舊光亮,鈴身上刻著簡單精致的花紋,仿佛古老圖騰,承載神秘寓意。系著鈴鐺的繩子是略顯粗糙的麻繩,經長時間摩挲,變得柔軟堅韌,仿佛沾染了小賣部的煙火氣息。
踏入小賣部,那股混合著糖果香甜、塑料玩具氣味的獨特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將我包裹,我沉醉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先深吸一口氣,香甜味道順著鼻腔直往心里鉆,仿佛驅散了外面的燥熱,換來置身夢幻糖果屋般的甜蜜與愜意。
小賣部空間不大,貨架卻塞得滿滿當當,每個貨架都似裝滿寶藏的小寶庫,陳列著各式各樣讓人眼花繚亂的商品。貨架用木質材料打造,木頭呈深沉棕褐色,泛著柔和光澤,仿佛訴說著承載貨物的故事。邊角處因長時間使用有些磨損,露出略顯粗糙的木質紋理,恰是這些小瑕疵,讓貨架更顯質樸親切。
貨架上,商品琳瑯滿目,像一群等待檢閱的小精靈,各散發(fā)獨特魅力,在燈光映照下閃爍誘人光彩,仿佛熱情召喚著:“快來呀,快來把我們帶走呀。”
看那擺放糖果的區(qū)域,簡直是甜蜜的海洋,讓人一眼便深陷甜蜜漩渦。玻璃罐子里裝滿五顏六色的水果糖,每顆都似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那紅色水果糖,宛如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糖紙在燈光下折射絢麗光芒,紅得鮮艷奪目,似凝聚著最濃郁的草莓果香,光看著就能想象入口后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散開,如春日花朵綻放,瞬間喚醒味蕾;粉色水果糖恰似嬌羞的桃花,散發(fā)淡淡的蜜桃香氣,糖紙有著細膩紋理,手感柔軟,仿佛包裹著溫柔的夢境;綠色水果糖像溫潤的翡翠,透著清新薄荷味,瞧著便覺有涼爽微風拂過心頭,驅散夏日燥熱。旁邊紙盒里,一排排奶糖整齊碼放,奶糖包裝紙是半透明油紙,隱隱能看到乳白色糖塊,仿佛展示著醇厚口感。湊近細聞,濃郁奶香撲鼻,縈繞鼻尖,令人垂涎欲滴,仿佛吃上一顆,就能沉浸在如絲滑奶油般的甜蜜滋味里,整個口腔都會被醇厚奶香填滿,久久不散。
再瞧擺放零食的貨架,那是孩子們的美食天堂?;ɑňG綠包裝的蝦條,袋子上印著的大蝦圖案栩栩如生,似宣告著里面的鮮香美味。打開袋子,濃郁鮮蝦味撲面而來,拿出一根放入口中輕咬,“嘎吱”一聲,酥脆口感瞬間在齒間爆發(fā),蝦的鮮味也隨之彌漫開來,讓人一根接一根,根本停不下來。金黃色的爆米花,一顆顆飽滿圓潤,像盛開的小花朵,表面裹著薄薄糖霜,在燈光下閃爍晶亮光澤。抓上一把放入口中,先是感受到微微甜味,接著便是爆米花特有的香脆,“噼里啪啦”在嘴里奏響美味樂章,每一口都滿是滿足感。
擺放玩具的區(qū)域,更是充滿無盡趣味與驚喜,宛如奇幻冒險的玩具王國。塑料小玩偶形態(tài)各異、活靈活現(xiàn),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貨架開啟奇妙故事。有的穿著華麗公主裙,裙擺的蕾絲花邊繡得細密工整,隨光線變化閃爍柔和光澤,仿佛用上等綢緞制成,公主臉上帶著甜美笑容,眼睛如明亮黑寶石鑲嵌在白皙臉蛋上,含情脈脈注視前方,似等待王子到來,邀你進入童話舞會世界;有的扮成英勇戰(zhàn)士,手持寶劍,劍身打磨得光亮無比,燈光下反射凜凜寒光,仿佛能斬斷一切邪惡,鎧甲刻畫精細,一片片甲片錯落有致,彰顯威武不凡氣勢,目光堅毅,好似隨時奔赴戰(zhàn)場守護領地,它們整齊排列,像等待出征的玩具軍團,等孩子們帶回家開啟充滿幻想的冒險之旅。
還有那些拼圖積木,一盒盒堆疊在一起,盒子上印著的精美圖案,每一幅都似等待探索的神秘世界。浩瀚的宇宙星空拼圖,繁星閃爍,星云繚繞,色彩斑斕的星球錯落有致,仿佛散發(fā)神秘引力,吸引著去拼湊宇宙全貌,探尋宇宙深處奧秘;神秘的海底世界拼圖,湛藍海水里,五彩斑斕的魚兒穿梭其中,珊瑚礁形態(tài)各異,有的像鹿角,有的像花朵,還有的像扇子,仿佛構建起海底神秘城堡,等你用積木還原奇妙海底景觀,感受海底世界的奇幻美麗;童話里的奇幻城堡拼圖,尖尖的塔樓、華麗的拱門、飄揚的旗幟,城堡周圍還有郁郁蔥蔥的森林和潺潺流淌的小溪,仿佛拼好就能走進童話世界,與小精靈們嬉戲玩耍,開啟奇妙童話之旅。
文具區(qū)也別有一番天地,文具擺放得整整齊齊。彩色鉛筆筆桿上繪著精美的圖案,有可愛小動物在森林嬉戲,有童話里的公主和王子翩翩起舞,每支都像小小的藝術品。削尖筆尖,在紙上輕輕一劃,便能留下鮮艷細膩的色彩,仿佛賦予紙張鮮活生命力,讓人可盡情描繪心中美好世界。造型別致的橡皮擦,有的做成水果形狀,紅彤彤的蘋果、黃澄澄的香蕉、粉嫩嫩的桃子,逼真得讓人想咬一口;有的是卡通人物模樣,像哆啦A夢那圓圓的腦袋,藍白相間的身體,還有標志性微笑,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仿佛學習時它們能像哆啦A夢一樣,從神奇口袋掏出法寶幫解決難題。
我先是站在擺放泡泡糖的貨架前,仰著腦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盯著花花綠綠的包裝,眼中閃爍興奮與渴望光芒,如探險家發(fā)現(xiàn)神秘寶藏。心里像住進調皮小貓,不停地撓,滿腦子盤算選哪款泡泡糖。一會兒湊近看包裝上吹泡泡圖案,一會兒拿起不同款式掂量,嘴巴微微嘟起,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那副認真又糾結模樣,仿佛在做重大決定。最終,目光落在一款印著超級大泡泡圖案的泡泡糖上,那泡泡在包裝紙上似有魔力,讓我仿佛看到自己吹出大泡泡的神氣模樣。
我小心翼翼拿起它,如同捧著易碎稀世珍寶,手指輕輕捏著包裝兩角,生怕弄破。接著緩緩撕開包裝紙,動作輕得幾乎無聲,耳朵卻不自覺豎起,仿佛聆聽一場神圣儀式開啟的聲音。將散發(fā)著香甜氣息的泡泡糖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眼睛微微瞇起,盡情享受那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彌漫開來的美妙感覺,仿佛整個口腔變成了甜蜜樂園。
隨后鼓起腮幫子試著吹泡泡,剛開始只是些小泡泡,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又破滅,發(fā)出輕微“噗噗”聲,像它們在和我開著小玩笑。我不服氣,眉頭一皺,眼神更堅定,深吸一口氣再次鼓起腮幫子用力吹。終于,一個大大的泡泡慢慢鼓起來,在午后陽光映照下,泡泡閃爍夢幻般光澤,五彩斑斕,宛如一群穿著彩衣的小精靈,在空中輕盈舞動,它們你追我趕,變幻著奇妙形狀,一會兒像透明大圓球,一會兒拉長變成彎彎的月牙兒,承載著我所有關于甜蜜和快樂的幻想。周圍小伙伴先是一愣,隨后眼睛發(fā)亮,嘴巴張大,滿臉驚訝與羨慕,嘴里喊著:“哇,你吹得好大呀!”其中一個小男孩迫不及待湊過來,眼睛緊盯泡泡,伸手想碰又怕弄破,手在空中猶豫懸著,臉上滿是急切又小心翼翼的神情。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成了世界中心,心里得意又快樂,嘴角上揚,露出潔白小牙齒,那燦爛笑容如春日漫山遍野綻放的花朵,肆意綻放,有著神奇魔力,能讓我忘卻煩惱,長久烙印在記憶深處,熠熠生輝。
吹完泡泡糖,目光被旁邊貨架上造型可愛的塑料小發(fā)卡吸引,興奮快步走過去,眼中閃爍光芒,臉上洋溢抑制不住的喜悅。有的做成小巧蝴蝶結形狀,粉粉嫩嫩,仿佛從童話世界飛出的蝴蝶停歇在發(fā)卡上,蝴蝶結邊緣繡著細細金線,在燈光下閃爍柔和光芒,格外精致;有的鑲嵌亮晶晶的水鉆,水鉆在燈光下折射璀璨光芒,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被我捧在手心,每顆都散發(fā)迷人光彩,讓人移不開眼。
我拿起一個小發(fā)卡,手指輕輕摩挲邊緣,感受細膩質感,臉上滿是喜愛之情。然后微微歪著頭,小心翼翼把發(fā)卡別在頭發(fā)上,一邊別一邊透過貨架旁小鏡子觀察,眼中滿是期待與好奇。別好后挺直身子,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瞧瞧,時而歪頭,時而揚下巴,臉上笑容越來越燦爛,眼中滿是驚喜,仿佛看到全新、美麗的自己。呀,感覺瞬間變成童話里的小公主呢!那小發(fā)卡像貼心小伙伴,靜靜依偎在發(fā)絲間,隨動作微微晃動,仿佛輕聲細語,為我增添別樣光彩,讓我覺得擁有全世界的美好,走路不自覺挺直腰板,想把快樂和美麗展示給所有人看。
這時,小賣部老板,那位總是帶著和藹笑容的大叔,從里屋走出來,穿著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藍色短袖襯衫,肩膀上搭著毛巾,邊走邊用毛巾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臉上笑容如同小賣部暖黃色燈光,溫暖又親切。看到我這副模樣,他停下腳步,雙手叉腰,笑著打趣道:“喲,小姑娘,戴上這發(fā)卡可真好看呀,都快成咱們這兒的小公主啦!”說話間,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縫,眼角皺紋舒展開來,那模樣像看著自家孩子般慈愛。我聽了,臉一下子紅起來,害羞低下頭,手指不自覺絞著衣角,可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嘴角微微上揚,小聲卻帶著滿滿的歡喜回應道:“謝謝叔叔呀!”老板叔叔又指了指貨架上其他小物件說:“再看看還有啥喜歡的不,今天新進了不少好玩的呢?!蔽衣犃耍劬︻D時亮如星星,興奮地在貨架間穿梭,每步都帶著輕快節(jié)奏,眼中閃爍好奇與期待光芒,每發(fā)現(xiàn)一樣新奇小玩意兒,都會忍不住拿起來仔細端詳,嘴里不時發(fā)出“哇,這個好有意思”的驚嘆聲,心里涌起一陣小小的驚喜。
在角落里,我發(fā)現(xiàn)一盒彩色彈珠,一顆顆彈珠圓潤透亮,在盒子里滾來滾去,像藏著一個個彩色小世界。我蹲下身子,把盒子捧在手里,湊近仔細瞧著,手指輕輕撥動彈珠,看著它們碰撞又彈開,發(fā)出輕微“叮叮當當”聲,仿佛演奏著悅耳小曲兒。想起小伙伴們平日聚在一起玩彈珠的熱鬧場景,心里癢癢的,便毫不猶豫拿起那盒彈珠,站起身來,緊緊抱在懷里,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想象著等會兒和他們大戰(zhàn)一場的歡樂畫面。
挑好心儀東西,懷揣著來到收銀臺前,老板叔叔笑著算賬,邊和我嘮家常:“丫頭,這幾枚硬幣攢了不少日子了吧,可得省著點花呀?!彼呎f邊熟練拿起算盤,手指在算盤珠子上快速撥動,發(fā)出清脆“噼里啪啦”聲,眼睛時不時抬起來看看我,目光里滿是關切。我站在收銀臺前,雙手放在身前,手指不停絞著衣服下擺,微微低著頭,卻又時不時抬眼看看老板叔叔,嘴里連連點頭說:“嗯嗯,叔叔,我知道的,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呢?!备锻赍X,小心翼翼把剩下硬幣放回兜里,那感覺像守護著最后一點能開啟快樂的寶藏鑰匙,珍貴極了。把買的東西裝進小袋子里,緊緊攥著袋子提手,仿佛生怕它們長翅膀飛走似的。
走出小賣部,夕陽余暉將街巷染成橙紅色,橙紅色光灑在地上、墻上,給一切披上夢幻紗衣。微風輕輕吹過,帶著傍晚的涼爽,撩起我的發(fā)絲,也吹散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我手里緊緊握著剛買的寶貝,腳步輕快如小鳥,蹦蹦跳跳走著,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迫不及待想回家,把快樂分享給家人,也盼望著第二天和小伙伴們用這些小物件編織更多有趣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