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雪野(散文詩)
一
北風,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揚起馬鬃,撒開四蹄,一路狂奔,在雪野上
它呼嘯著,好似從大地的一角席卷而來,它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一路狂飆,怒號著,肆虐著,有些歇斯底里
多少次,我試著,想伸出手來,去按緊雪野的衣角,卻怎么按也按不住,我被一次次扯拽著,拋出去,很遠
二
坐在雪野上,抬頭望著漫天雪花,眼前,是一片片的雪白,雪花飛揚著,翩舞著,好似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了飛舞的時刻
雪花,我可以聽到的,它興奮著,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再也按耐不住,等待了很久的內(nèi)心,澎湃著,激昂著
絕不錯過,千萬千萬,它們此刻齊了心兒,舞著共同的舞步,步入到無邊無際的雪野,這寬廣而博大的舞池里,飛舞,飛舞
三
其實,還是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響的,除了莎莎的雪聲,依然有小草小花的根芽在深層的雪下,發(fā)出它們內(nèi)心的聲音
不要這樣輕易的被風吹走,我盡力挽留著那些微乎其微的聲音,彎在我的臂彎里,好在雪夜里,陪著飲酒,好嗎?
四
偌大的雪野,天地一色,白雪茫茫,飛雪在歡快的飛揚著,將山巒,河流,山谷,峻峰,都覆蓋著
我不知道,雪要為著什么?將天地一次性洗得雪白,圣潔,之后,準備一場怎樣的盛宴,迎接著如何的盛大與廣博
五
讓我想不到的是,我的村莊也早已被雪吞沒,田地里蓋上厚厚的大雪堆積的棉被,屋子穿著厚厚的素裹著的雪白的棉衣,村口被大雪塞得滿滿
沒有了道眼,村莊里的一個個煙囪也被雪白包裹著,屋檐在正午陽光里融化下,悄悄滴著雪水,凝固成一只只晶瑩的冰柱
六
沒有什么可以抗拒的,我的村莊與其與雪野的廣袤來比,渺小的只是一個小點兒,而,至于我,就是一粒微塵,被瘋狂的北風與暴不斷雪吞沒著
我在雪野上隨著雪花在飛揚,或是被風吹起,或是被雪擊打著
七
我無法掌控我的行動,舉步維艱,在雪地里,繼續(xù)著我的冬牧
最美的景色,是雪野上的樹木,掛著銀色的霜雪練子,好似銀蛇在飛舞
我看見它們吐著長長的信子,在與天地對話,談笑風生
八
我的羊群?去了何方?剛剛還在眼前的羊群,忽然間,遁入了雪野里,在不斷遠去,又返回,飄忽不定
它們好似融入了雪野間,好似一只只變成了一片片雪花,在北風里一團團,一片片飛揚
九
我仰頭看著天空時,又感覺我的羊群變成了一朵朵云兒,在天邊飄逸著,游蕩著
是誰?送它們上去的?它們就此騰云駕霧,遨游在藍天之上,它們好似一片片云朵,輕松,自在
它們在低低吟唱,它們的歌聲就此傳遍了浩瀚天宇
十
同時,歌聲也從雪層下傳來,那些草芽兒花芽兒,臥在雪野之下,也踏在我的足下,盡管我很小心翼翼,我沒有想傷害到它們,還是撥響了它們的心弦嗎?
一定有蟲兒們也蟄伏在地下的,它們被積雪壓制著夢境,不敢大聲喘息嗎?
我聽到的蟲兒們也在吟唱著,又來自哪里?也是雪層的更深處嗎?嘶嘶,嚯嚯,啾啾……
十一
那是雪被踩踏發(fā)出的聲響,同樣積雪在歌唱,它們咯吱咯吱的聲響,在我耳里扭轉(zhuǎn)了聲響
我知道,那是我的心兒在不斷扭轉(zhuǎn)著聲音,那是桀驁不馴的北風在我耳邊發(fā)出的樂音
十二
是的,走在雪野里,或是坐在雪野的一角,我抱著我的琵琶,伸出我芊芊的指尖兒,一遍遍彈奏著,不斷輕唱著無字的歌
盡管我的手兒皸裂的好似老樹皮一樣,流著絲絲血痕,那鏗鏘有力的聲音卻絲毫沒有半點的屈服
十三
聽,林間傳出了一棵棵樹木的聲音,鳥兒們在枝頭上,它們踏著枝頭落雪,歡快地在枝椏間跳動著
一片片雪兒,好似再次復(fù)活一樣,借著風兒再次舞動著,而樹木野草的歌聲也就次飄在了空里,雪野的上空
十四
一只野兔,從白茫茫的雪野里鉆出來,向著雪野的林間樹木下,去尋覓秋季時的野草根兒
野兔行走的迅速,沒有絲毫的猶豫,它的方向如此堅定,向著林間發(fā)出撲朔迷離的行動
十五
一只蒼鷹在藍天之上,它犀利如電,洞察著雪野上的一切,稍微的風吹草動,都不會被它的放過
野兔的腳步盡管迅速,還是被蒼鷹盯上,飛在遠處的蒼鷹,立刻調(diào)整著飛撲的姿勢,向著目標飛撲而來
十六
一只狼,早已犬坐在不遠處,它的出現(xiàn),讓蒼鷹的捕食打亂,野兔因為及早的發(fā)現(xiàn)狼的眼神,而早已遁入不被發(fā)現(xiàn)的雪洞里
蒼鷹撲空后,飛起,發(fā)出一聲聲尖利的叫聲,飛遠了
十七
雪野,從來沒有平靜過的,即使,雪花飄飄,那些暗藏的殺機隨時而起
我的羊群,在經(jīng)受著一次次挑戰(zhàn),我的心兒也在經(jīng)受著許許多多的,意想不到,此刻,我的羊群會從云端返回到雪野里,來到我身邊,我只好再次趕著我的羊群,繼續(xù)在雪野里被雪花吞沒在雪野里
羊蹄摩擦雪野發(fā)出的聲響,好似一曲崔征的戰(zhàn)鼓,一次次激勵著羊群不斷前進,前進
十八
狼,它身披著輕薄的雪花,行走的樣子,讓你想起輕松與堅韌,它的眼睛目視著遠方
不斷變換的眼神,讓你無法猜測它的心思,灰白的皮毛,早已與自然融為雪野的一份子
經(jīng)常的與狼同行在雪野里,只是離著一段距離,但是,狼絕對嗅到了羊的呼吸,只是一桿槍的火藥,讓狼有些畏懼,只好尾隨著,沒有舉動
十九
一只狐貍,在沒有痕跡的雪野里跳來蹦去,它與狼相距不遠,此刻,狐貍很歡喜,它決定著,今夜要進村莊,它想起人家里的雞兒,或許,可以一顧吧
然而,道路真的遙遠,已經(jīng)想不起,上一次,它進村莊時的時日來,好似娶親的一家路過雪野,它偷偷躲進了新娘子的裙擺下
二十
狐貍想起了曾不止一次走進書里,變成人,或善或惡,儼然與人一樣穿行在世間,它們可是魅惑過誰人?如今,它們改回了面目,只想做回自己
嘻嘻,狐貍的臉兒緋紅,在雪野里盡情的跳著,它的身姿敏捷,它的舞步獨特,它的歌聲很有感染力,周圍的樹木鳥兒小野獸們一起在歌唱
二十一
或許,只有做一只狐貍,才覺得實實在在,遼闊的雪野才是狐貍的家園
沒有什么比做回自己更真實,也沒有什么比歡快來得根更加純粹與自在,此刻狐貍聽到雪野上狼的寥唳聲聲,孤寂的它,可能剛剛失去了伴侶
二十二
溫柔,從來不是狼的形象,而,失去伴侶的孤獨與心痛,讓雪野上空一遍遍傳達出哀嚎的悲傷
一只只鳥兒,在樹梢上飛起飛落,它們不覺寒冷,在雪野上覓食,有灰頭灰頭啄木鳥紅斑啄木鳥還有松鴨,它們不斷在寒風里歌唱,沒有絲毫的寒冷之感,反而,把雪野當成春天的花園一樣,唱得如此沉醉
二十三
雪花,雪野里的精靈兒,一片片繼續(xù)在雪野里飛起著
我知道,我的羊群早已適應(yīng)里這樣的漫天大雪,它們也同樣在雪花里慢慢飛翔,一團團,一片片雪白
一棵棵樹立在雪野里,它們或枯干或包含著水分,都在嚴冬里,低低吟唱著,并沒有因寒冷,氣餒,或是萎靡不振
二十四
風雪繼續(xù),迅猛異常,是倒退,還是前進,是踟躕不前,還是勇往直前
選擇,就在自己的腳下,一望無際的雪野里,我的選擇渺小的不值一提,卻在積極響應(yīng)著,緊隨著強勁的風兒,向前,向前
是什么帶動著我鼓舞著我?是那些精靈們嗎?它們飛舞著,袒露著它們的心扉,一次次呼喚著我?同時,也帶動著我的羊群,雪豹野鹿狐貍甚至那些在雪層下卷縮著的野草野花的夢,感化著,周圍的一切
雪野上的各種動物,不再觀望著,積極行動起來,它們因此相機而動,會激發(fā)出一次次與風雪對峙的意念
同樣不再會一蹶不振,不再退縮在洞穴里,瑟瑟發(fā)抖,更不會因此,消減了奔跑與風雪里一個強者的風范
揮動著牧鞭,我繼續(xù)前進,堅定不移的腳步,讓我的羊群,也得到了積極響應(yīng)
二十五
聽吧,羊兒們,一只只揚起頭,它們再次一起高歌著,動物們,雪野里的虎豹雪狐狼還有做著夢的動物們,就算是在夢里,也有了歌唱的知覺
那些干枯的樹木與枯干的野花還有枯草們,同樣昂起頭顱,顯然,它們齊了心,是想要一個美麗的草原,一個充滿生機,遍野牛羊的綠色草原
歌聲傳給了雪野,厚厚的積雪之下,有春芽在萌發(fā),所有希望所有夢想,被輕輕喚醒
希望,就在前方,召喚著,召喚著,前行……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