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11周年】那一年打開的世界,還記得嗎?(散文)
在歲月的悠悠長河之中,總有幾束熠熠生輝的記憶之光,宛如璀璨星辰,高懸于生命的夜空,永不黯淡。那些與他人偶然邂逅、進而相知相惜的珍貴瞬間,仿若命運之神悄然輕撥的齒輪,緩緩轉動間,為我們推開了一扇又一扇通往別樣天地的窗戶,自此,我們人生的恢弘畫卷上,便添上了濃墨重彩、獨具韻味的絢麗篇章。
回首往昔,多年的摯友處成了如親人般的兄弟,這般情誼,恰似一壇被時光精心窖藏的醇酒,隨著流年的沉淀,愈發(fā)馥郁香濃。兄弟啊,你可曉得,是你,用溫暖有力的雙手,幫我推開了那扇曾經(jīng)緊閉、塵封許久的世界之門,讓我得以窺探到外面的精彩。
說句心里話,在未曾遇見你之前,我的世界仿若一方逼仄狹小的天地,單調乏味,了無生趣。僅有寥寥幾個發(fā)小相伴,可彼此間的關系也是若有若無、似近還遠,除了在同一間教室共讀圣賢書,平日里并無太多深入靈魂的交流。直至那年,村里的初中因故撤并,我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奔赴十五里之外的陌生之地,開啟初三的復習之旅。那段日子,孤獨仿若鬼魅一般,如影隨形,緊緊纏繞著我,成為我心底難以言喻、刻骨銘心的煎熬。
我求學的所在,相較家鄉(xiāng)而言,無疑要繁華熱鬧許多。每逢二、五、八,村里的鄉(xiāng)親們便如同候鳥歸巢般,熙熙攘攘地趕來趕集。一時間,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喧鬧非凡,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爽朗暢快的談笑聲相互交織,共同勾勒出一幅充滿人間煙火氣的鮮活生活畫卷。然而,置身于這熱鬧喧囂之中的我,內心卻被孤獨填滿。在校園里,除了一位同樣前來復習的同學,其余皆是全然陌生的面孔。不知為何,骨子里與生俱來的那份自卑,仿若一道堅不可摧、無形無影的屏障,硬生生地將我與他們阻隔開來,讓我怯于主動靠近,總覺得自己孤身一人來到此處復習,仿若一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周身散發(fā)著些許卑微落寞之氣。于是,我索性將全部的心思與精力,一股腦兒地投入到學習之中,心無旁騖,兩耳不聞窗外事。以至于新學期已然開啟兩個月之久,我竟未能記住他們當中任何一人的名字。反觀他們,卻大多都知曉我,只因老師們時常拿我作為榜樣激勵眾人:“瞧瞧徐同學,一心向學,門門功課都出類拔萃。”可我內心并無絲毫驕傲自滿之感,雖說科科成績優(yōu)異,卻終究未能考入心儀已久的學府,還需咬緊牙關,再拼搏一年。我并非自視甚高、瞧不起他們,只是單純地不知該以何種方式,融入他們那看似豐富多彩的世界。
每當夕陽西下,余暉灑滿大地,放學后的他們,總會成群結隊地相約前往家附近的山上嬉戲玩耍。彼時,金色的霞光仿若一層夢幻的薄紗,輕柔地灑落在山上的每一棵樹木、每一片草地之上,為它們鍍上了一層耀眼奪目的金色光輝。山間,回蕩著他們清脆悅耳的歡聲笑語,那聲音仿若靈動的音符,跳躍在山林之間,充滿了生機與活力。而我,卻只能落寞地獨坐在教室里,透過窗戶,癡癡地望著窗外那如詩如畫的美景,心中雖滿是羨慕向往之情,可一想到寶貴的學習時間不容浪費,便只能強忍著不舍,將那份蠢蠢欲動的渴望深深地掩埋在心底,繼續(xù)埋頭于書本之間,奮筆疾書。他們的課余生活豐富多彩,不僅會在家里喂養(yǎng)兔子,售賣兔毛補貼家用,還熱衷于鉆研攝影技術,親自沖洗照片,定格生活中的美好瞬間,或是圍坐在一起,興致勃勃地對弈軍棋,暢享博弈之樂。然而,這些于我而言,卻因學校離家路途遙遠,仿若海市蜃樓般,遙不可及,只能成為心底一份奢望。到了周末,他們會結伴外出,盡情地擁抱大自然,享受野游的樂趣,而我,卻不得不步行踏上歸鄉(xiāng)的路途,回到家中。我們的生活軌跡,仿若兩條平行的鐵軌,雖同處于一片天地之下,卻各自向著不同的方向延伸,鮮有交集。
其實,那時的我,滿心滿眼只有讀書這一件事,內心的寂寞仿若一條冰冷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纏繞著我,吞噬著我的情緒,而這一切,唯有我自己默默承受。然而,天無絕人之路,不知是他們當中哪位有心人想出的主意,他們竟開始在學校自發(fā)地上晚自習了。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陽,黑夜里的一盞明燈,令人欣喜若狂。尤其是在寒風凜冽的三九天,夜幕早早降臨,寒夜漫長無邊,冷風仿若尖銳的呼嘯,如發(fā)瘋的野獸般,肆虐地吹過校園的每一個角落,窗戶上迅速結滿了一層厚厚的霜花,仿若一幅天然的冰雕畫。若他們不去上晚自習,我便只能獨自蜷縮在冰冷的宿舍里,與書本為伴,努力學習。那股寒冷的氣息,仿若具有實質一般,能夠穿透墻壁,直直地逼入人心,凍得人手腳冰涼,渾身顫抖。但他們去上晚自習,同樣面臨著棘手的難題——學校沒有可供取暖的煤炭,無法生起暖烘烘的爐子??蛇@并未難倒他們,眾人齊心協(xié)力,紛紛從家中帶來玉米糊,那是用新鮮玉米研磨而成的,散發(fā)著濃郁的玉米香氣;還有從山上辛苦撿來的干棒、樹秸、松樹葉,甚至還有高粱冒子,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卻成為了驅散嚴寒的利器。大家分工協(xié)作,不一會兒,爐子便熊熊燃燒起來,紅彤彤的火焰歡快地跳躍著,教室里瞬間變得暖烘烘的,仿若春天提前降臨,成功驅散了冬日的徹骨嚴寒。在這溫馨舒適的氛圍之中,我們都全身心地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如饑似渴地汲取著養(yǎng)分。一旦有人遇到難題,我便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耐心細致地為他們答疑解惑。等到爐火漸漸微弱,火苗漸暗之時,放上高粱冒子,那星星點點、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仿若夜空中閃爍的繁星,仍能讓室內的溫度維持一陣子。那時的我們,常常沉浸在學習的樂趣之中,渾然忘卻了時間的悄然流逝,有時甚至會為了一個難題,各抒己見,爭得面紅耳赤。然而,正是這些激烈的爭論,仿若思維碰撞出的璀璨火花,讓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眾人一心、共同學習的無窮樂趣。也正是在那段難忘的時光里,我仿若一只破繭而出的蝴蝶,漸漸融入了他們的圈子,開啟了全新的生活篇章。
隨著相處的時日漸多,我慢慢了解到,他們每個人的家境都遠比我優(yōu)渥。有的來自干部家庭,舉手投足間透著自信與干練;有的出身工人家庭,生活安穩(wěn)富足;即便是農(nóng)民家庭出身的,家底也頗為殷實,家長時常去趕集,帶回各種新鮮玩意兒,生活顯得富足而多彩。不像我家,僅靠著那幾畝薄田,望天收糧,日子過得緊緊巴巴,捉襟見肘?;蛟S是出于善良與友愛,他們偶爾會將家里的稀罕好物帶到學校,與大家一同分享。咬上一口蘋果,香甜的汁水瞬間在口腔中四溢開來;品嘗一塊餅干,酥脆的口感讓人陶醉;嚼上一把玉米花,蓬松的質地仿若云朵般輕盈;再咬一口凍梨,冰爽的感覺從舌尖直透心底。那些在八十年代末顯得尤為緊俏、珍貴的食物,讓我大飽口福,每次我都是吃得最香的那一個,心中滿是感激之情,仿若沐浴在溫暖的春日陽光之下。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的相處,讓彼此間的情誼愈發(fā)深厚,我和他們也慢慢變得熟絡起來。盡管我仍習慣性地以姐姐自居,可實際上,在日常生活中,處處都是他們在細心照顧我。有一天晚上,結束了一天的學習任務后,大家圍坐在一起,興致勃勃地開始暢談自己的未來理想。彼時,如水的月光仿若一層輕柔的銀紗,透過窗戶,靜靜地灑落在我們身上,為我們的夢想披上了一層夢幻而神圣的光輝。在眾人之中,想要投身軍旅、保家衛(wèi)國的占了多數(shù),談及未來,他們眼中閃爍著熾熱的憧憬之光,仿若已然看到了自己身著筆挺軍裝,英姿颯爽地屹立在祖國邊疆,守護萬家燈火的英勇模樣。當然,也有不少人懷揣著別樣的夢想,想要考入工業(yè)學校,學習先進的工業(yè)技術,為國家的制造業(yè)添磚加瓦;或是報考農(nóng)牧學校,致力于研究農(nóng)業(yè)養(yǎng)殖、種植技術,助力鄉(xiāng)村振興;亦或是憧憬著煤炭學校,期望日后能在能源領域發(fā)光發(fā)熱;還有向往財經(jīng)學校,渴望在商海之中縱橫捭闔;或是鐘情于衛(wèi)校,立志成為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也有向往師范學校,夢想著培育祖國未來的棟梁之材。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對未來的無限期待,仿若一幅絢麗多彩的夢想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而我,彼時的心愿簡單而純粹,只要能考上一所學校,繼續(xù)深造,便心滿意足,并無過多的苛求。當時,我的腦海中曾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多年之后,我們都已長大成人,各自歷經(jīng)風雨,功成名就。再度相聚之時,圍坐在一起,回憶著這段青澀而美好的時光,那該是何等愜意、溫馨的場景啊!
然而,命運仿若一位愛開玩笑的頑童,總喜歡在關鍵時刻捉弄人。那年中考過后,成績放榜,我陰差陽錯地去了師范學校,而他們當中,有的幸運地考上了工校,即將開啟工業(yè)技術的學習之旅;有的考入了財校,即將踏入財經(jīng)領域的大門;有的則去了技校,潛心鉆研實用技能;多數(shù)人則憑借優(yōu)異的成績,升入了高中,繼續(xù)向著更高的學府邁進。得知結果的那一刻,我心中滿是遺憾,因家庭經(jīng)濟條件所限,我沒有機會像他們一樣讀高中,繼續(xù)追逐更高的夢想。但即便如此,我們都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期許,覺得未來充滿希望,可期可待。隨后,我們仿若一朵朵成熟的蒲公英,帶著各自的夢想,隨風飄散,奔赴屬于自己的學校,開啟全新的學習生涯。
也就是在那之后,漫長的歲月里,我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一群志同道合、溫暖貼心的小伙伴。在這紛繁復雜、人心叵測的現(xiàn)實世界里,看慣了外面的爾虞我詐、虛情假意,我便越發(fā)懷念那段純真無邪、充滿陽光的青蔥歲月。那些與他們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仿若一首悠揚婉轉的經(jīng)典老歌,時常在我心中奏響,余音繞梁,讓我總是情不自禁地頻頻回首,為自己能在人生旅途中遇到這樣一群人而深感慶幸,感恩命運的饋贈。
歲月悠悠流轉,人生漫漫前行,越成長越能深刻地領悟到,原來生命中那些偶然走進的人,都是上天派來助力我們成長的天使。他們或許僅僅陪伴我們走過了一段短暫的路程,卻仿若璀璨的星辰,在我們的心靈深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記,成為了我們一生之中最為珍貴的回憶寶藏。就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雖然光芒閃耀的瞬間極為短暫,卻足以照亮我們前行的整個世界,讓我們在人生的漫長旅途中,不再感到孤單無助,不再陷入迷茫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