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我們都在陽光下(散文)
一
突然憶起,小時候?qū)χ車囊磺谐錆M好奇、喜歡極目遠眺的童稚時光。
遠處有什么,小時不懂得有詩,只覺得遠方是神秘的。
那時候,總感覺天空就像個穹隆形的鍋蓋,從云端斜插入地平線里,造物就是這般有意思。每當日暮時分,我常常入神地看著西邊的天際,只見此時的太陽,真像是紅臉的關(guān)公,連帶著把旁邊的云彩,亦給熏得緋紅,然后自顧自地一點一點地落下西山,夕陽把最美的光交給了山川和在大地上的我們。我的心中也總是想像著那太陽落山后,是不是就睡在了西山腳下,那里或許就是太陽的家,而且太陽需要休息,需要喘口氣。
待到次日破曉,東方的天際現(xiàn)出了魚肚白,斑駁處黑白相間,錯落有致;不消多時,太陽就會從東山頂上噴薄而出,冉冉升起,把光芒灑向了大地。太陽從不爽約,其實我們沒有和太陽約定什么。
說是“山”,西山和東山又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呢?古今的世人又有誰見過它們的廬山真面目?竊以為,那只是塵世間人們的習慣說法。其實東山與西山一樣,都是一個人的目力所及之盡頭,無關(guān)乎山水,甚至連方位都是相對的。
既然世代的人們對這種說法早已習慣,我也就對它來個陳陳相因。
東山與西山,也許本就是一對連襟兄弟,只不過為了地球上的萬物生靈,它們才天各一方。日出東方之前,太陽先要從西山到東山,這中間肯定要經(jīng)過長途跋涉。而兩山之間,是我們頭頂上的浩瀚長空;還有我們腳下無垠的大地,那里是我們?nèi)f物生靈共同的家園。
可能打開孩子的世界,幾乎都是從太陽的起落開始的。甚至,我覺得生命的晝夜也是如此,太陽永遠關(guān)照著我們的生命。
二
在太陽下,無論身處哪里,都有溫度,都有牽掛。我與妻子還有女兒都常年在外,家就交給了“鐵將軍”,還有大哥。但不管怎么說,家雖看似是一個空殼,卻是一個游子心中永遠的牽掛。昔日里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早就賦予了家一種無形且豐盈的精神內(nèi)涵,才使家對一個旅人具有了十足的吸引力,讓異鄉(xiāng)永遠無法替代。
就在這個月的7號,我們一家三口同時從外地返鄉(xiāng)。剛回到家,妻子便率先看到了在大門前的走廊上方,有燕子筑的一處窩巢。
女兒搶著說,這是太陽種下的巢。這是什么邏輯!但我馬上理解了,我們離開家,太陽依然來看著我們的家,為了不使家少了生機,于是種下了一只燕窩。
好多年都沒有在家里看見燕子筑巢了,這不免讓人欣喜不已——不期然間就有了新的“近鄰”。上一次見到燕子窩巢的時候,還是在家里的老房子里。聽老輩人說,燕子會在興旺及和睦人家安家。如果燕子要在人們以前住的那種老房子里安家的話,它們一般會選擇在四合屋的木樓板與木檁條的犄角之處筑巢。想到這,此時的我不免對這方窩巢仔細端詳起來——窩巢為純泥巴構(gòu)造,泥與泥之間堆砌細膩,凸起均勻,還留了一個約摸長為十公分、高為兩公分左右的口口,供自己一家進出,窩巢筑得看不出有絲毫的馬虎。只不過在這個季節(jié)里,已不見了燕子一家的蹤跡,它們肯定是到異地謀生去了。我們也是一樣,每年過完元宵佳節(jié),便就會去到外地靠打工來生活,只是不知它們會否“直把他鄉(xiāng)當故鄉(xiāng)”?我相信,明年的春暖花開之季,它們還會回家轉(zhuǎn)?,F(xiàn)在,我們雖互為近鄰,卻彼此不見對方的“芳蹤”。只不過這時,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隱隱之痛——我家計劃明年元宵節(jié)過后,將進行全面裝修,屆時燕子的這方窩巢將不保。雖然沒有見過它們,但在心里,我對它們的這方窩巢將要被拆,有著百般的不舍和不忍,又找不到它們,做不到言之有預(yù)。它們明年回來以后,將到何處安家?現(xiàn)在,我心里很是希望,哪怕是經(jīng)年以后,我們還會“比鄰”而居。因為我們在太陽下,都有一個共同的家——庚唐,我們都心戀著她。
多少讓我有了悲切的心情,我喜歡女兒的說法,她的說法拯救了我,似乎離開老家,發(fā)生的任何變故都不必理會,一切會好好的。
三
在我家房子的西南及西北各有一棵黃連木樹,距寒舍均不超過二十米的距離,屬漆樹科??h政府在去年10月份分別給立了古樹保護銘牌——其中西北的那一棵樹齡為210年,西南的那一棵樹齡為290年。西南的那棵古樹上,有兩個鳥兒自己做的鳥窩。其中一個在樹冠的西南,一個在樹冠的東北,兩個鳥窩據(jù)目測,相距約在3米左右。只是靠西南的那個窩,鳥兒已經(jīng)棄置不用。據(jù)村里一位年長者說,那是因為那個窩所建位置的枝椏幾近枯死,怕是已經(jīng)腐朽,鳥兒也是擔心那個窩兒的安全存在隱患。如此說來,那鳥兒也很是聰明。東北的那只鳥窩尚在修建中,這不,鳥兒正就“樹”取材,用嘴啄了一根細的枯枝,添加到在建的鳥窩上。鳥兒更是沒有舍近求遠,到我家西北那棵樹上去安新家,看來它們確是“安土重遷”的鳥兒。
在這里,我想補充一下,在建鳥窩的那兩只鳥兒,目測一下,體長約三十公分,黑色的尾巴,約占體長的一半。腹部純白的羽毛,頭部黑色,喙不長。我不知道其學名,老家人管它們叫“鴉雀”。這兩只鳥窩是它們現(xiàn)在和曾經(jīng)的家,這棵古樹是它們的家所在的“寨子”。同時,這兩棵古樹都是以庚唐為家;兩百多年來,無論經(jīng)歷怎樣的風風雨雨,它們都忠心守護著我們這個村莊。
我為何這么詳細地介紹兩棵樹,兩種鳥。還是女兒的話,讓我關(guān)注著樹和鳥。女兒說,老樹守著老宅,離開了就失去了活的希望。鳥兒是每天來給老宅唱歌,要叫醒老宅。陽光下的東西,都會給自己賦予任務(wù)的。
四
從外地回到家鄉(xiāng)已十余日了。這些天,我差不多每天都呆在家里。很多時候,我都能看見有群鳥不止一次地從頭頂上結(jié)隊飛過,少的時候二十只左右,多的時候約略能有三十只。也許它們不是同一群或同一個家族。我不知這是些什么鳥,后來問了一下知情人才知道,這些就是小天鵝。它們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飛行著,好像在進行著有組織地拉練。
或許,這是一種飛翔常態(tài),因為陽光很好,它們例行地在陽光下飛過。
為什么會有小天鵝頻繁地“光顧”我的家鄉(xiāng)庚唐呢?因為我們自然村離國家一級自然保護區(qū)升金湖僅約三公里之遙。升金湖,有著“中國鶴湖”之稱,位于安徽省東至縣境內(nèi),湖區(qū)面積達132.8平方公里。據(jù)資料顯示,在這里越冬的候鳥達66種之多,其中不乏屬于國家一、二級保護的鳥類,比如白頭鶴、白鶴、白枕鶴等,小天鵝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江南多煙雨,而鶴湖是一個煙雨和陽光捉迷藏的地方。在秋冬至初春,陽光無礙,煙雨逃匿,充沛的陽光給了鳥兒啄金銜云的可能,幾乎所有的游人進入鶴湖景區(qū),都有打一個罩住眼前陽光的手勢,我覺得會被鳥兒誤解成是一種仰望和歡迎。是啊,在陽光下,什么都會產(chǎn)生詩意。
那天下午,我和妻子徒步去往升金湖,目的是去看天鵝。到了湖區(qū),因為目力不濟,且是枯水季節(jié),只能遠觀,因此湖中的一些不知名水鳥便顯得有點小。但卻沒有看到天鵝的芳蹤。后來,欣然老師告訴我,或許要去到觀鳥臺才能看到。我雖然是本地人,但應(yīng)該算不上是真正的湖區(qū)人,且因為是頭一次“單獨行動”,我都不知道觀鳥臺在哪。本想繼續(xù)前行,因為妻子感覺徒步有些困難,我們只能無功而返。還是等下次,讓我這只井底之蛙再去看望看望那些我心中的白天鵝吧!畢竟,它們是遠道來的客。
那天,陽光并不溫軟,有點跟云朵捉迷藏的架勢,鉆進去,再出來,鳥不多,所以我們看不見群鳥的壯觀景象。
妻子說,下次一定選一個陽光晴朗的日子。我們相視一笑,我看到了妻子陽光般的心,因為我們還沒有更多的錢走進收費景區(qū),但我們不會錯過那些平民景區(qū),熱愛生活,不會哦因為一次錯失風景而弄糟了心情。
在這個塵世上,本就有著我認識和不認識的萬物蒼生,但我認識的肯定不及萬一。不過,天空中的云朵雖不能近觀,更不能攬其入懷,但我還算是認識。它們在空中飄飄蕩蕩,野鶴一般,很是悠閑自在。云朵是天空的孩子,太陽欣喜時還會多情地給它們披上七彩霞衣。無際的天空還用自己的浩瀚給那些鳥兒插上了飛翔的翅膀。
太陽的幸福的,悠悠地劃過天空,總能和云朵相伴,目睹鳥兒在自己的軌跡里穿行。我理解了,我們?yōu)槭裁匆獜娬{(diào)自己一定要有一個陽光般的心情,這種心情是可以讓我們感受所有風景的美。
那些鳥兒、樹以及生長在塵世間的所有萬物生靈,都在陽光的照耀下——陽光下才有了我們的共同家園——“地球村”。作為這個村落的村民,我們?nèi)祟愑辛x務(wù)和責任,一起努力地去愛護她。
外面都在陽光下,東至無污染有陽光的天氣,占到95%以上。陽光是我們判斷環(huán)保水平的長度,也是我們生活的幸福指數(shù)。
每日,仰慕看看陽光,向陽光問一聲好。女兒更懂得我們夫妻打工的辛苦,她還小,無以相助,只能給我們一個陽光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