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小東江之魂(散文)
一
初秋時節(jié),日出之前,漫步三湘逸境小東江,猶如徜徉沉醉在一個仙嬰的夢幻里。
天剛破曉,蒼穹一隅,月亮船載著三五顆星光,正緩緩地滑向山那邊的碼頭。那個遙遠的碼頭,于人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只有月亮知道它,是寂寞,還是喧繁。峽谷如同一道巨隙,影影綽綽,一片朦朧,濃霧趁虛而入,與微熹的晨曦爭奪黎明的光彩。一切都是那么縹緲,渺茫?;秀敝?,惟有萬籟之音,聲聲入耳,入耳聲聲,清亮,空靈。
小東江的黎明,始于一曲曼妙動聽的晨歌。
早起之鳥,啁啾宛轉(zhuǎn),是永不過時的歌者。拍岸之水,鼾聲陣陣,是來自遠古的混響。清新之風,如訴如慕,是天賜的和聲。其余的,都是伴唱,或伴奏。如江畔流石瀉崖的山泉瀑布,叮咚潺潺;如岸邊婆娑起舞的竹影林梢,悉悉簌簌;如水之中央驀然躍起的一條魚兒,嘩然即逝;如攝影師們手中的相機,咔嚓咔嚓,不絕于耳。再其余的,就全是觀客了,像我,以及像我一樣的蕓蕓眾生。與我一起當觀客的,除了兩岸青山,日月星辰,還有古往今來那些感嘆壯麗山河的雋永詩句,和無限輪回的歲月流年。
在彌天大霧中,我佇立在水的一方,長長凝望,企圖將自己的目光化為探照燈,能穿透濃濃的霧衣,與水親近,直抵江底,把生棲在小東江的每一個生靈,每一粒沙石,每一段沉淀的時光全然打撈上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早上六點鐘,霧,如豆?jié){泡沫般的霧,如凝固靜止了的霧,主宰了這里的一切。小東江的霧太霸道了,它用自己輕柔而龐大的身軀,抱住了秋色乍染的山巒、河谷、流水、植物,也模糊了人的視線。
說實話,面對如此野蠻的霧,開始我了無好感,甚至不屑。太夸張了吧,夸張得讓人恍若隔世,如入混沌,如墜謊言。這是一個空白世界,如果不是天邊那一顆遲遲不愿下崗的星座仍在履職閃耀,我會誤以為自己已經(jīng)徹底陷入虛無。莫名迷茫,空前迷惑。
望著仍在天宇流浪的殘星,我真想唱一首歌,撥開這迷失霧空……
總以為,人只有在黑暗里,才會渴望光明,想不到,身陷濃霧中,心竟也如此向往亮堂。
二
一顆顆星星相繼落下,一扇扇天窗隨之打開。天幕新啟,大地光彩重生。
記不清過了多少時間,天色漸漸變得明亮起來,清晨取代了黎明。曙光是一個浪漫的調(diào)色師,不經(jīng)意間,就把天空暈染成一片片淺淺的紅,淡淡的紫、薄薄的藍,像蓋在妙齡少女頭上的彩頭帕一樣。慢慢地,霧不再與我糾纏,視野開闊了許多,一個畫面悄然映入眼簾。
這一刻,從總體上看,小東江是一軸空蒙的水墨丹青,更是一幅山水大寫意。畫里有暗暗的山,幽幽的水,隱隱的樹,還有隱約出沒的舟。最妙的是留白,十有八九是留白。那是霧,小東江的霧,自水面至兩岸的山腰,全是霧的領(lǐng)地。霧,悄無聲息,在靜悄悄地升騰、氤氳、彌漫,濃濃的、厚厚的,而又纖纖的、綿綿的,像一枚枚銀白的蠶繭在抽絲,像一團團被巧匠彈得紛紛揚揚的新棉。江流蜿蜒,霧也蜿蜒,峽谷逶迤,霧亦逶迤。霧氣輕騰微移,互織互繞,如云浪不驚,如雪漫山川,如農(nóng)家的石水缸盛滿了豐腴浮白的豆腐花。
我想,這大概就是揚名中外、驚艷天下的“霧漫小東江”了。
霧漫小東江,是東江湖國家5A級旅游風景區(qū)的一個核心景點,在湘東南的資興市境內(nèi)。它位于東江湖大壩下游,全長約12公里。此河段,峽谷狹長,群山對峙,流水漫湲,霧生不息,風光旖旎。尤其是夏秋兩季,從早到晚,江面上就會出現(xiàn)白霧彌漫、云蒸霞蔚的仙境奇觀,高人美其名曰:霧漫小東江。
顧名思義,這里以霧見長,獨領(lǐng)風騷。霧,固然美得窒息,然而,更加令我心動的是那個“漫”字。漫,一個簡單的字,刻畫了輕霧的形態(tài),仿佛是漫不經(jīng)心地吟一首款款抒情的歌。此刻,我感到小東江的霧,雖然質(zhì)感滿滿,可動感和靈感卻仍顯不足。一江云雪,過于凝重、呆滯,尚未達到“漫”字所寓意的空靈飄逸。
這是我初見小東江的霧,幾乎完全陌生。陌生往往會容易產(chǎn)生誤會。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對這條江、這些霧的輕視是顯得多么的無知和可笑。慚愧了,好在不知者無罪。
小東江的霧是極其敏感的,因為一陣風,因為一縷陽光,甚至因為一聲憑空而來的嘆息,它立刻就會變幻。好像是七時許,太陽出來了,睡眼惺忪地端坐在隔江山巔的蒲團上,是靜靜地打坐狀態(tài)。緊接著,太陽仿佛打了哈欠,長吁了一口氣,天就大亮了。太陽的氣息強烈,熾熱,神奇,往上射的,化成了一朵朵白云,一縷縷彩綢,把天空擦拭得湛藍如洗,往下照的,變?yōu)榱艘桓疳槪粭l條電芒,通電后的山水馬上復活,神光煥變,熠熠生輝。
終于看清了水。水,就蕩漾在杉木游步道的攔桿下,悠然在視線范圍的臨近處。小東江的水,很深,很滿,盈盈蕩蕩,漣漣漾漾,似乎只要風吹得大一丁點,江面就會膨脹,激蕩,然后爆炸,肆意泛濫。這里的水,層次幾許,色調(diào)幾多。隱在暗處的,是綠色,青草綠,翡翠綠。亮在明處的,呈藍色,秋水藍,寶石藍。處在陽光下的,像銀魚的鱗,暈暈月,點點星,晶晶亮。
一輪太陽升,萬物盡朝暉。這時候,也許是受到陽光的鼓舞,小東江的霧開始動起來,漫起來,幻起來了。原本那些罩山遮林、浮而不動、隨遇而安的霧,仿佛突然接到了集結(jié)令,全部聚合到江面上來了。剎那間,整條江頓時白霧蒸騰,云團簇擁,氣象萬千。在此刻,我終于悟到什么叫“霧漫”了。小東江的霧,確實是漫著來的,是跟著流水的腳步從上游漫漶下來的,是踩著江風的節(jié)奏踏歌而來的。霧,始終很厚,很沉,似乎又很薄,很輕,像一條史前的白龍,像一條晶瑩的玉帶,時而衣袂飄飄,時而金蛇狂舞,跌宕不羈,風情萬種,沿著狹窄卻也平緩的二十里水路,綿綿不盡地涌騰而至,漫掩了一江清水,兩岸蘆葦,幾汀扁舟,滿川白鷺,造就了一方令人心醉神迷的人間仙境。
如夢如幻,美輪美奐。此刻,我惟能用這兩個成語來形容小東江的霧景。那一縷縷,一團團的乳白色,在陽光的照耀下,全部鍍上明麗的色彩,披金戴銀,珠光寶氣,燦然奪目。皎臉染胭脂,素裳變霓虹。霧也是有血有肉的,但凡給它一點陽光,就會成長,像一個樸素清純的鄰家小妹,驀地穿上了鑲繡金邊的白裙子,在水面上翩翩起舞,成為遺世獨立的秋水伊人,飛天仙子,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太陽越升越高,光芒照耀大地。霧在持續(xù)彌漫??傄詾?,霧再濃,再頑強,遇日必散。想不到小東江的霧,竟然是個破天荒的頑主。歲歲年年,朝朝暮暮,晝晝夜夜,它皆生生不息,聚而不散。太陽護著它,雷電無奈它,歲月珍惜它。它只聽從風的驅(qū)使。風和,它走得從容,裊裊娜娜,顧自繾綣。風急,它行色匆匆,洶洶騰騰,照樣纏綿。它是小東江最虔誠的信徒,最忠實的土著。
呵,小東江之霧,是天公得意揮灑的水墨畫,是上帝濃醉創(chuàng)作的朦朧詩。此等美霧何處尋?唯有資興小東江。
三
彼時,除了后來者仍在紛沓而至,先到的人們都停下腳步站在觀景平臺拍照。陽光把天地的影子復印在水中,人影、霧影、山影、云影,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小東江擁有兩片一樣的天空,兩條一樣的霧流,兩痕一樣的山脈,讓人難以分辨自己究竟是在天上,還是人間。
倏地,濃霧中漂來了一條小船。是經(jīng)常在唐詩宋詞中出現(xiàn)的那種船,木質(zhì)的,兩頭尖尖,上有烏篷,載一盞黃燈籠,一個艄公。艄公不是翁,正值壯年,古銅臉,絡(luò)腮胡,青箬笠,綠蓑衣。艙內(nèi)可有煮茶的紅爐,銅打的酒壺,偷懶的魚鷹,不知道。這只小船,像一枚兒色澤斑駁的葉子,在一片白茫茫的空寂中驟然冒出,悠悠而至,猶如一鉤新月從云霞深處的迷宮中凌空飛來,使眼前的風景頓時變得生動了起來,一下子就吸引了岸邊的眼球。
小船在離岸十米處,停下。船體劃出的柔痕,淺淺的一溝,頃間就被漣漪填平。一只灰鳥在烏篷上空斜飛。一條竹篙橫在船側(cè)睡覺。船在輕輕地搖晃。人開始動了。艄公拿起一張白色的網(wǎng),立在船頭,深吸一口,鼓起腮幫,奮力一甩,在空中甩出一道美麗的弧,甩出一片閃閃的銀光,然后卟咚一聲,撒在水中。耳邊,傳來陣陣咔嚓聲,頭頂,嗡嗡聲此起彼伏。攝影師們用“長槍大炮”和無人機,普通游客用手機,在瘋狂拍照,為了留下那瞬間的美,大家各顯神通,其樂融融。完了,艄公收起網(wǎng),抖落一網(wǎng)小雨點,又開始撒網(wǎng)。如此這般,艄公連撒三網(wǎng)后,摘下箬笠休息。再度撒網(wǎng),得過些時間,是一刻鐘,還是半個小時,記不清楚了。
停船的地方,陽光未及。攝影極講究光和影,失去陽光的襯托,效果不佳。江的中央,陽光普照,波光粼粼。有人朝艄公叫,師傅,請你把船劃到水中央去,那里陽光好。艄公顧自坐在船頭看手機,連頭都沒抬。有人高喊,師傅,請你把船劃到陽光下去,我給你一百塊小費。艄公依舊沒回應,靜若江水,濤聲依舊。有人就開始抱怨,說這個撐船佬真是死板,咋油鹽不進呢。說景區(qū)的管理者理念真是陳舊,都什么年代了,咋還這么保守呢。有人故意把聲音調(diào)得高高的,說,有錢不賺,真傻!
艄公顯然是聽見了,卻無動于衷,穩(wěn)坐釣魚臺,始終不搭一腔。其實,他只是一個撒網(wǎng)人,只負責撒網(wǎng),至于撐船、捕魚,或者其他,就不屬于他的職責范圍了。他在這片水域,慣看了秋月春風,他撒網(wǎng),撒的是風景和情趣,捕的是霧,和本該屬于他自己的日子,其余的一切,在他眼里,皆是浮云。該干的,就好好干,不該干的,就決不染指,哪怕身邊唾沫橫飛,哪怕他人千般誘惑。這不叫呆板,而是一種純粹,一種境界。
我看見江上又出現(xiàn)了一葉彩舟。舟上紅燈高懸,鮮花錦簇。一舟三人,踏波而行,穿霧而去。舟子是個白頭翁,站在船尾,一身江水藍,背負一頂鍋大的竹笠,褲腿高綰,身子微弓,雙手搖著槳,不徐不疾,煞是逍遙。另外兩人并肩佇立在船頭,他們是一對青年男女,應該是是情侶。女的身材玲瓏,梳著云鬢,脖頸頎長,穿紅裙子,撐油紙傘,如一只紅天鵝頂著個大蘑菇。男的長得峻拔,頭扎藍巾,一襲白衣,腰掛三尺龍泉劍,手中拎著一支竹笛。遠遠望去,女的紅袖飄飄,是仙,男的玉樹臨風,是俠。此情此景,幾乎驚艷了所有人的視線。
岸上嘈聲頓起。有的說,這是在拍《神雕俠侶》,還是《笑傲江湖》。有的不禁輕輕哼起了一支應景的歌:“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一個眼鏡哥還即時充當起了導演,朝船上喊,喂!撐船的師傅,請你把船劃得慢一點,對了,再慢一點,好的,很好,最好是停一停。這個舟子比之前的撒網(wǎng)人善解人意,將船還真的停了下來。導完舟子,眼鏡哥開始導俠侶,伸脖高喊,喂!神仙妹妹,你往帥哥的身邊再靠近一點,0K!你再把雨傘撐得斜那么一點點,對對對,就這樣,0K!還有,我說你吶,船上的帥哥,請你把笛子橫在嘴邊,作吹笛的樣子,好好好,就這樣,真給力……
拍完照,大家還要拍視頻。俠侶甚是配合,他倆根據(jù)岸上的示意,在船上或舞劍,或旋傘,或偎依,或托舉,或長歌,或擁抱,擺著各種造型,讓大家拍個夠,再后,倆人并肩立在傘下,迎著如煙白霧,朝彼岸的蘆葦蕩緩緩而去。當小船消失在白霧深處的時候,我想起了古時的范蠡和西施。他倆本是一對癡心愛侶,為了越王勾踐的復國大計,范蠡忍痛割愛,著西施入?yún)?,實施美人計。結(jié)果,越國重興,吳國滅亡。而在大功告成之日,他們卻選擇激流勇退,婉拒了高官厚祿,去過泛舟湖上的隱居生活,甚是甜蜜,成為千古不朽的傳奇。
古今多么相似的一幕,不知我這樣聯(lián)系是否正確。我想尋到那種人間最美的延續(xù)。
范蠡和西施,是具有家國情懷的,而這樣的人,都是靈魂高貴的人,最終等待他們的,必定是幸福,圓滿。無疑,剛才我所遇到的這對情侶,也是幸福的。他們用自己的美麗和大方,換來大家的開心,成為了鏡頭的寵兒,風景的主角。羅曼·羅蘭說:“幸福是靈魂的一種香味,是一顆歌唱的心的和聲?!蔽蚁?,這一對俊男靚女,必定是兩個純潔靈魂的結(jié)合,不然的話,他們決不會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演繹出如此美好浪漫的一幕。
這一刻,我還想起北宋當年,被貶的秦觀曾遠徙郴州。在一個月色朦朧的渡口,他遇到像小東江這樣的霧,并寫下了《踏莎行·郴州旋舍》。詞云:“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北藭r的詩人,理想的樓臺被現(xiàn)實的迷霧吞噬,希望的前程一片迷茫,充塞其內(nèi)心的,滿是惆悵,感傷和無奈。相比而言,此刻的我,是多么榮幸。我置身霧中,不是為紅塵所困,落魄江湖,我只為觀霧、讀霧、賞霧。呵!我的時代,那些朦朧的霧,演繹的是浪漫,為每個游人添上一道背景,這樣的背景,不必解讀什么寓意。
四
日至中天,白霧依舊,不散不休。
我從小在山村長大,對霧并非陌生。記得兒時經(jīng)常在霧天,我跟著父親去田地勞作。山里的霧,時厚時薄,淡時似輕紗,可見山間的草木蒼蒼,竹林藹藹,白鷺斜飛,厚時如濃云,伸手只見五指的影子。但不管是怎樣的霧,只要陽光一照,風兒一吹,便會煙消云散,而像小東江這樣的霧,終日聚而不散的,真的從沒見過。這讓我十分驚訝,驚于它超凡的耐力、定力和旺盛的生命力。
我平生好讀書,好游歷,也曾欣賞過許多霧景。“氤氳起洞壑,遙裔匝平疇”,這是籠罩在平原之上的霧。“三晨生遠霧,五里暗城閸”,這是生成于清晨山林的霧。“江霧霏霏作雪天,樽前醉倒不知寒”,這是盤繞在江上的霧。然而,我翻遍詩書,走遍天下,就是沒有讀到和遇到像小東江這樣的霧,它是那么神奇,如此幻美。
霧,是一種常見的天氣現(xiàn)象。水汽充足、風和氣穩(wěn),水汽便會凝結(jié)成霧。小東江的霧是獨一無二的,屬平流霧。它是冷熱碰撞、冰火相融的產(chǎn)物。小東江處在東江湖的大壩下,夏秋季節(jié),東江湖深達100多米的“冷水”泄入峽谷,江水成了“雪水”,暖熱且潮濕的空氣一遇到較冷的水面,水汽便迅速冷卻,凝結(jié)成小水滴,造就了平流霧。水生濕氣,日蒸水汽,水流不息,霧生不止。水汽越足,溫差越大,霧越旺盛,小東江成為霧的天堂。因而這里的霧,個性卓然,獨具魅力,豪放而又不失婉約,樸素而又不失優(yōu)雅,大氣,靈氣,更具仙氣。
有人說,霧如同夜色,虛假、虛偽、虛幻、虛無。霧,以千絲萬縷網(wǎng)織迷茫,既掩蓋大地上的一切美好、鮮活、善良,又掩蓋人世間的所有誘惑、死亡和罪惡。霧是難以捉摸的,就像菩提枯萎的人心,玄機重重,讓人難猜難懂,但在我看來,霧要比人心實誠仁義,因為它淡泊,寧靜,致遠。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一方水土生一方霧。
在資興,在這個萬物漸趨蕭條的季節(jié),我要為小東江的霧放歌禮贊。這里的霧,是天底下最美麗、最善良、最無私的霧,它有著純潔的冰心,曼妙的風姿,是蒼天的使者,大地的妝衣。這里的霧,是大自然造化的魔術(shù)師,它用自己的不變而善變,蕩滌丑陋和庸俗,讓群山變千島,峽谷化平湖,凡界成仙境。資興原是一個貧困縣,近年來,憑借當?shù)毓诮^四海八荒的“湖光山色、霧漫東江”,經(jīng)濟高速發(fā)展。2023年,資興市GDp達到398.19億元,其中人均GDp12.52萬元,在湖南全省排名第二,僅次于省會長沙。
巴爾扎克說:“人類的靈魂真是個精靈,它能把一根稻草變成金剛鉆;在它的魔杖指揮下,迷人的宮殿出現(xiàn)在眼前,就像田野里的花兒,一朵朵在太陽熱力的供暖下綻開那樣?!?br />
山水如是,亦有自己的靈魂。我想,假如小東江有靈魂,它必定是生于斯且又造福于斯的大美之霧。而這個靈魂的精靈,則是那舟,那網(wǎng),那人,以及活潑在小東江柔藍深處的三文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