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歲月】看病記(隨筆)
據天氣預報寒潮預警,1月23日至27日,甘肅東部有暴雪,氣溫下降11至15度。
由于在我住院期間過度奔波,孩子爸爸腳踝處的骨性關節(jié)炎加重,已經痛得幾乎不能走路。我們預約了省中醫(yī)院的骨科主任進行治療,時間定在1月24日,星期五。
我出院回家已將近一個月,可因為身體虛弱,這是我第一次出門。
出門前包裹得嚴嚴實實,還是避免不了刺骨的寒風見縫插針地鉆進衣領和帽檐,我們倆都冷得瑟瑟發(fā)抖,耳朵也被凍得生疼。
他因腳痛沒法開車,我又好久沒有摸過方向盤,加上路面結冰濕滑,我們只能選擇坐出租車。臨近春節(jié),趕火車的,買年貨的,等出租車花了將近半小時。
到醫(yī)院后剛開始還算順利,醫(yī)生問診,拍片,幾乎沒耽誤時間。
拍完CT,醫(yī)生看了一眼,迅速做出診斷:“你的踝關節(jié)是以前骨折后沒有及時進行治療,自行痊愈后嚴重變形了,現(xiàn)在踝關節(jié)連接處比正常人多長出了一截,治療方案只有兩種,要么換關節(jié),要么把多余的骨頭鋸掉,直接焊死?!?br />
聽完醫(yī)生的話我倆都愣了一下,孩子爸爸說道:“但是這里確實沒有骨折過,只是以前打籃球扭傷過?!?br />
“您說的兩種方案,不管采用哪一種,他以后不都成殘疾人了?”我質疑道。
醫(yī)生不以為然地笑道:“殘疾倒不至于,就是走路時踝關節(jié)不能和以前一樣靈活彎曲,有些跛。現(xiàn)在馬上過年了,如果要做手術,過完年再來?!?br />
孩子爸爸確診骨性關節(jié)炎已經五六年了,以前都是靠打封閉針緩解,打一次能管半年。我們商量后決定繼續(xù)打玻璃酸鈉暫時緩解疼痛,等我下學期支教結束,利用暑假再帶他去西北最好的骨科醫(yī)院,西安市紅會醫(yī)院進行系統(tǒng)治療。
我們取上藥直奔骨科封閉室打針。
護士嫻熟地拆開藥盒,孩子爸爸脫掉鞋,剛要脫襪子,護士盯著孩子爸爸有些意外地問:“你脫襪子干什么?”
“給踝關節(jié)打封閉針,不脫襪子怎么打?”
“我只會打膝關節(jié)的,踝關節(jié)我不會打?!?br />
“那怎么辦?”我著急地問道。
“你去叫醫(yī)生過來打吧?!?br />
我重新簽到,排隊,好不容易排到我,給醫(yī)生說明情況后,醫(yī)生慌亂地說道:“我也不會打。不行你就把藥退了吧。”
“可是藥已經被護士打開了,退不了了?!?br />
“那我只能試一試,能不能打進去我可不能保證。你看行不行?”
“您這樣說我肯定不放心啊,踝關節(jié)的封閉針不好打,我總不能讓病人當實驗品吧?”
醫(yī)生愁眉苦臉地讓我和他一起去封閉室看看。
“您能不能叫一個會打的醫(yī)生幫一下忙?”我邊走邊問。
“我也不知道誰會打?!贬t(yī)生不耐煩地說道。
一到封閉室,醫(yī)生就開始責怪護士:“你打針之前也不問一下,現(xiàn)在怎么辦?我也不會打?!?br />
“現(xiàn)在只能等后面打針的病人把藥換了?!弊o士緊張地答道。
“只能這樣了!那你們就等著,如果后面有人來打封閉針,給你們把藥換了,就可以退了?!?br />
兩盒藥加打針的費用共計四百多,我們只能選擇等。
從早上九點多一直等到十一點多,終于湊齊了兩盒藥。等我們辦完退款,已經快十二點,醫(yī)院也到了下班時間。
折騰了一早上,除了拍了一張CT,沒有開展任何有效的治療。
我們決定去離省中醫(yī)院只有一站路的蘭州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再看看。
去市一院的途中,路過一家按摩推拿店,我建議進去試試看,如果正骨治療有效果,就不去市一院了。
正骨的大夫很年輕,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他拿著剛拍的CT片認真地看了又看,說根本沒必要置換關節(jié),更沒必要把關節(jié)焊死,平時少走路,多做理療就可以。又說他今天先給正一次骨,以后定期來做理療,就能正常走路。
來都來了,那就試試吧。
年輕的大夫折騰了將近十分鐘,說第一次正骨,力度不能太大,所以效果不是很明顯,以后慢慢會越來越好。
我去年曾在一家中醫(yī)館做過系統(tǒng)的推拿治療,一看他就是個新手,連穴位都找不準。雖然正完骨孩子爸爸痛得越厲害了,我還是付了八十塊的費用,然后我們去了市一院。
到市一院已經十二點半了,我們在自助機上掛了骨科主任的號。醫(yī)院下午兩點半才上班,還有兩個小時,我們決定先去吃午飯。
市一院的旁邊就是西站最大的菜市場。臨近春節(jié),市場里貨物充足,琳瑯滿目;置辦年貨的人熙來攘往,人頭攢動。
我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挪動著步子。
看見我喘著粗氣,他時不時地自責幾句:“你都沒有完全恢復呢,還要陪我來看病,我就應該一個人來。”
“我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來?要不是在積石山縣醫(yī)院照顧了我十幾天,你的腳也不至于痛得不能走路。”
離得最近的飯館是一家餃子館,我知道他不愛吃餃子,準備帶他去別的飯館,但他執(zhí)意要去餃子館,說是腳痛得實在走不動了。其實我知道他堅持去餃子館是因為他知道我愛吃餃子。
拗不過他,我們點了兩份餃子,我特意給他點了一份洋蔥拌木耳,那是他愛吃的。
一份餃子十二個,他從他的盤子里給我勻出來五個,一邊給我夾餃子一邊說道:“你知道我不愛吃餃子,我就愛吃洋蔥木耳。”
餃子館里在循環(huán)播放最近火爆網絡的《攙扶》,這首歌我已經聽了無數(shù)遍,可此時此刻,看見他樂呵呵地邊吃洋蔥木耳邊沖我傻笑,想到我們倆這兩年輪番生病,互相關心照顧,一起共渡難關,我的眼淚便不由自主地落進了盤子里。
他見狀驚慌失措地問道:“吃個餃子咋還哭上了?”
“我哪里哭了?是洋蔥木耳熏的,你趕緊吃完。”
回到醫(yī)院,一點剛過,還要等一個多小時。我已經腰背痛得堅持不住了,我們找了一組長椅,我平躺在長椅上,耐心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等到兩點半,護士站的護士準時打開所有設備,醫(yī)院叫號系統(tǒng)顯示屏顯示,孩子爸爸掛的號是骨科主任一號。
三病區(qū)總共八間醫(yī)生辦公室,兩點四十分左右,醫(yī)生們陸續(xù)到崗,除了那個主任。
三點十分,我又去主任診室看了一遍,還是沒人,但是門口坐了兩個人。
三點十三分,我再去看時,門口那兩個人不見了,走近一看,主任已經在給那兩個人看病。
我不明就里地盯著主任看了幾秒鐘,主任也發(fā)現(xiàn)我在盯著他看。
我回去叫孩子爸爸,告訴他,主任來了。
等我們走到診室門口,有人在門口問主任:“大夫麻煩問一下您,看病是叫號還是隨便進?”
因為正在看病的是插隊的,主任尷尬地說道:“你直接進來吧!”
聽見主任這樣說,我不由得火冒三丈,提高嗓門說道:“一號已經等了四十多分鐘了!”
門口那個人聽見我的聲音馬上扭頭問我:“我是二號,里面的難道不是一號嗎?”
“里面的是插隊的,我們是一號?!睂嵲诘鹊锰昧?,我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我清晰地看見專家蹙了蹙眉頭。
從孩子爸爸進去就診,到打完封閉針,主任的態(tài)度一直很不好,并且直接把玻璃酸鈉注射到了皮下,整個注射過程總共花了不到三分鐘。
注射一針玻璃酸鈉的手術費是六十元,因為要把藥注射到骨腔內才有效,難度大,風險大。
孩子爸爸以前都是在西安打封閉針,醫(yī)生打針前要反復確定注射點,做好標記,注射的過程中也是倍加小心,最怕不小心扎到神經。
可這位主任,就這樣草率地注射完,還氣呼呼地走了。
回家的路上,孩子爸爸試探著問我:“是不是你說的那句話得罪他了,他才故意注射到皮下的?”
“我也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他確實遲到了四十多分鐘,并且還不按號看病。難道是我錯了?”
“封閉針注射到皮下和沒打一樣,幾乎沒效果,咱倆今天一天算是白折騰了!”
“其實也沒什么可意外的,我去年腰間盤突出壓迫神經,左腿痛得不能著地,去省中醫(yī)院住了十天院,花了近一萬,一點效果都沒有不說,臨出院我的主治大夫都不清楚我哪條腿痛,難道你忘了?還有我侄子在省人民醫(yī)院做手術,除了手術室門外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組椅子,其他樓層連一把椅子都沒有,所有陪護家屬累了都是直接坐在過道的地上,醫(yī)護人員對地縣病人和家屬的態(tài)度幾乎都是愛搭不理,也不知道他們哪里來的優(yōu)越感!”
這幾年家里人和自己加起來有很多次住院體驗,除了那些疑難雜癥,我切身感受到地縣醫(yī)院的治療水平和省、市級醫(yī)院的治療水平相比并不遜色,甚至地縣醫(yī)院的醫(yī)生和護士給病人的診治體驗遠遠好過省、市級大醫(yī)院??蔀槭裁催€有很多地縣的病人要往省、市級醫(yī)院擠?多花錢不說,遇到不負責任的醫(yī)生和護士,還有可能會延誤病情,幾乎都是白跑一趟。并且醫(yī)院越大,過度診療現(xiàn)象越嚴重,貌似國家現(xiàn)行的醫(yī)療政策惠及到了人民大眾,實則醫(yī)院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春節(jié)將至,醫(yī)院里還是人滿為患,舒適就醫(yī),有效就醫(yī),什么時候才能正真實現(xiàn)?
疾病帶來的痛苦深不可測,愿我們都能遠離疾苦,擁抱健康與平安!
(原創(chuàng)首發(fā)2025年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