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
　　 ——人生的向導與光輝
　　 無比的美妙與光彩（詩歌）
　　 朱炳初
　　
　　 在《黨魂——中國共產(chǎn)黨人風范事典》的265條目中記載著驚天地泣鬼神、動人心魄的《堅持真理的張志新》：1968年春，在中共遼寧省委宣傳部文藝處，幾個人正在勸張志新考慮重新“站隊”的問題。張志新直言道：“我考慮的是大是大非問題，是為黨為國家擔憂！”“現(xiàn)在毛澤東身邊那幾個人可靠嗎？對江青、葉群這些人……”。她這幾句耿耿直言，引起了一場駭人聽聞的奇冤大案。她先被驅趕到“五七”干校勞動，接著又被送進“學習班”反省。她通過口頭和書面形式，一次次闡明對一些重大問題的觀點。她認為，林彪鼓吹的“頂峰論”是錯誤的；她公開表明對江青有懷疑；彭德懷上書直言，是黨的紀律所允許的，不應定為“反黨問題”等等。這些真理的聲音，觸怒了林彪、“四人幫”，張志新被逮捕了，并被加上莫須有的駭人的罪名。然而，手銬雖然鎖住她的雙手，卻鎖不住她對黨的忠心；高墻雖然擋住她的視線，卻擋不住真理的光芒。黨的好女兒張志新一身凜然正氣在獄中意志堅強。林彪、“四人幫、”操縱的法庭判處張志新死刑，立即執(zhí)行。他們不給張志新上訴期，不通知家屬，也不通知原單位，甚至不讓看審判記錄。1975年4月4日清晨，管教員問張志新:“你還有什么話說？”張志新坦然地說：“我是一個共產(chǎn)黨員，我的觀點至死不變！”
　　 張志新以“反革命罪”被逮捕時，只有38歲；此后，受了7年牢獄殘酷折磨，被槍斃時，也只有45歲。1968年，東北局和原省委機關的3萬名干部來到盤錦“五七干?！眳⒓觿趧?，張志新也在其中，在此集體學習會上，就在大家各自闡述對“文化大革命”認識時，她的一番肺腑之言可謂語驚四座：“‘文化大革命’左了，劉少奇不是叛徒、內(nèi)奸、公賊，許多被打倒的元帥、將軍、老干部都是革命功臣……”可想而知，因為這場發(fā)言，張志新會面臨怎樣的無情迫害與打擊。據(jù)當事人回憶：張志新在臨刑時是被強制按倒在地，割斷喉管的，并且還刻意造成面壁思過的樣子，這種對人性的侮辱，對人權的肆意踐踏，是文革那個瘋狂年代造成的人間慘劇，這是對荒謬時代的無聲控訴和譴責。這樣一個年輕而美好的生命，以這種方式凋零，時隔半個世紀，每每想起，就忍不住長嘆喊冤！張志新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堅持真理，告訴人們那曾經(jīng)是一個多么荒謬、扭曲而瘋狂的時代；也告誡人們在某種情況下，堅持真理的代價是極其慘重的！
　　 ——代題記
　　
　　 真理，乃是存在的頂峰，任你登攀，在正義的踐行中到達
　　 許多偉大的真理卻被邪惡勢力當作反動思想鎮(zhèn)壓
　　 予以殘酷打擊慘無人道地肆意摧殘
　　 殊不知真理經(jīng)得起任何檢驗，在堅守中閃耀著光輝燦爛
　　 真理，真理使人變得偉大，而不是人使真理變得偉大
　　 冥冥世界終于造出光明，全部的黑暗都用來締造真理的朝霞
　　 必須有勇氣正視真理的威勢，它猶如洪峰激浪將一切障礙摧垮
　　 盡量行善，熱愛自由高于一切，遇到權勢就以生命去挑戰(zhàn)
　　 真理，好比火炬，舉得越高燃得越旺，它將驅趕世界的黑暗
　　 認識真理的主要障礙不是謬誤，而是似是而非的胡話
　　 真理是嚴酷的，忠于職守，永不欺騙造假
　　 真理就是自身的尺度，任憑追求、認識和信賴
　　 真理，只有忠實于真實，一絲不茍，才能忠實于真理
　　 真理常常藏在事物的深底，只要挖掘就能顯示其光輝璀璨
　　 真理不會由于有人不承認而永久蒙受塵埃的污染
　　 真理常在，只要解開心智的蓋子，就會體驗它的身手不凡
　　 真理，總是蒙上一層面紗，不可仰視其輝正如不敢仰視太陽的燦爛
　　 誰若不敢超越現(xiàn)實，誰就永遠得不到真理的精準解答
　　 真理是認識事物的工具，是人們前進的路標、航行的燈塔
　　 真理有著無比美貌風姿，人們見它就不會不愛上它
　　 真理，乃是財富，是經(jīng)過檢驗的世間最可寶貴的財富
　　 真理屬于人類，謬誤那是時代的污泥沉渣
　　 在真理的照燭下，哪怕只見到一線亮點也不能讓它變得黯淡
　　 真理給人以骨頭，誰有真理，誰就會站著行走海角天涯
　　 真理，即使傷害了傳播它的人，但最終將被歷史翻案昭雪洗白
　　 你沿著真理這座高山攀登，決不會勞而無獲，空空如也
　　 真理喜歡批評，謬誤害怕揭穿，經(jīng)不得批評最終會失敗
　　 對真理而言，不懈的追求遠比占有可貴，那是錦上添花
　　 真理，人生雖短促，而真理的影響深遠、生命悠長，它獨占鰲頭永遠不垮
　　 只有經(jīng)過忘我的斗爭和犧牲才能體驗到真理的偉大
　　 無論人們怎樣說我，我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堅守真理，就能突破一般獲得鳳凰涅盤
　　 讓我們以一顆熱愛真理的心靈，把自己武裝起來，去搏擊奮斗，直達光輝的彼岸！
　　
　　 1979年詩人雷抒雁滿懷激情地寫了一首獻給張志新烈士的詩《小草在歌唱》，由瞿弦和朗誦，我聆聽拜讀，熱淚盈眶，心潮激蕩，崇敬堅持真理的斗士張志新烈士的情感激越迸發(fā)，久久難以平息放下。現(xiàn)附錄如下，以饗讀者：
　　 小草在歌唱（朗誦詩）
　　 雷抒雁
　　
　　 （一）
　　 風說：忘記她吧！我已用塵土，把罪惡埋葬!
　　 雨說：忘記她吧!我已用淚水，把恥辱洗光!
　　 是的，多少年了，誰還記得這里曾是刑場?
　　 行人的腳步，來來往往，誰還想起，他們的腳踩在
　　 一個女兒、一個母親、一個為光明獻身的戰(zhàn)士的心上?
　　 只有小草不會忘記。因為那殷紅的血，已經(jīng)滲進土壤；
　　 因為那殷紅的血，已經(jīng)在花朵里放出清香!
　　 只有小草在歌唱。在沒有星光的夜里，唱得那樣凄涼；
　　 在烈日暴曬的正午，唱得那樣悲壯!像要砸碎礁石的潮水，
　　 像要沖決堤岸的大江……
　　 （二）
　　 正是需要光明的暗夜，陰風卻吹滅了星光；
　　 正是需要吶喊的荒野，真理的嘴卻被封上!
　　 黎明。一聲槍響，在祖國遙遠的東方，濺起一片血紅的霞光!
　　 呵，年老的媽媽，四十多年的心血，
　　 就這樣被殘暴地潑在地上；
　　 呵，幼小的孩子，這樣小小年紀，心靈上就刻下了終生難以愈合的創(chuàng)傷!
　　 我恨我自己，竟睡得那樣死，像喝過魔鬼的迷魂湯，
　　 讓轔轔囚車，碾過我僵死的心臟!
　　 我是軍人，卻不能挺身而出，像黃繼光，用胸脯筑起一道銅墻!
　　 而讓這顆罪惡的子彈，射穿祖國的希望，打進人民的胸膛!
　　 我慚愧我自己，我是共產(chǎn)黨員，卻不如小草，讓她的血流進脈管，
　　 日里夜里，不停歌唱……
　　 （三）
　　 雖然不是面對勾子軍的大胡子連長，她卻像劉胡蘭一樣堅強；
　　 雖然不是在渣滓洞的魔窟，她卻像江竹筠一樣悲壯!
　　 這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社會主義中國特殊的土壤里，
　　 成長起的英雄——丹娘!
　　 她是夜明珠，暗夜里，放射出燦爛的光芒；
　　 死，消滅不了她，她是太陽，離開了地平線，卻閃耀在天上!
　　 我們有八億人民，我們有三千萬黨員，七尺漢子，偉岸得像松林一樣，
　　 可是，當風暴襲來的時候，卻是她，沖在前邊，挺起柔嫩的肩膀，
　　 肩起民族大廈的棟梁!
　　 我曾滿足于——月初，把黨費準時交到小組長的手上；
　　 我曾滿足于——黨日，在小組會上滔滔不絕地匯報思想!
　　 我曾苦惱，我曾惆悵，專制下，嚇破過膽子，風暴里，迷失過方向!
　　 如絲如縷的小草喲，你在驕傲地歌唱，
　　 感謝你用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讓我清醒，讓我清醒，昏睡的生活，比死更可悲，
　　 愚昧的日子，比豬更骯臟!
　　 （四）
　　 就這樣——黎明。一聲槍響，她倒下去了，
　　 倒在生她養(yǎng)她的祖國大地上。
　　 她的琴呢?那把她奏出過歡樂，奏出過愛情的琴呢?莫非就此成了絕響?
　　 她的筆呢?那支寫過檄文，寫過詩歌的筆呢?戰(zhàn)士，不能沒有刀槍!
　　 我敢說：她不想死!她有母親：風燭殘年，受不了這多悲傷!
　　 她有孩子：花蕾剛綻，怎能落上寒霜!
　　 她是戰(zhàn)士，敵人如此猖狂，怎能把眼合上!
　　 我敢說：她沒有想到會死。
　　 不是有憲法么?民主，有明文規(guī)定的保障；
　　 不是有黨章么，共產(chǎn)黨員應多想一想。
　　 就像小溪流出山澗，就像種子鉆出地面，
　　 發(fā)現(xiàn)真理，堅持真理，本來就該這樣!
　　 可是，她卻被槍殺了，倒在生她養(yǎng)她的母親身旁……
　　 法律呵，怎么變得這樣蒼白，蒼白得像廢紙一方；
　　 正義呵，怎么變得這樣軟弱，軟弱得無處伸張!
　　 只有小草變得堅強，托著她的身軀，托著她的槍傷，
　　 把白的、紅的花朵，插在她的胸前，
　　 日里夜里，風中雨中，為她歌唱……
　　 （五)
　　
　　 這些人面豺狼，愚蠢而又瘋狂!
　　 他們以為鎮(zhèn)壓，就會使寶座穩(wěn)當；
　　 他們以為屠殺，就能撲滅反抗!
　　 豈不知烈士的血是火種，插出去，能夠燃起四野火光!
　　 我敢說：如果正義得不到伸張，
　　 紅日，就不會再升起在東方!
　　 我敢說，如果罪行得不到清算，
　　 地球，也會失去分量!
　　 殘暴，注定了滅亡，注定了“四人幫”的下場!
　　 你看，從草地上走過來的是誰?
　　 油黑的短發(fā)，披著霞光；大大的眼睛，像星星一樣明亮；
　　 甜甜的笑，誰看見都會永生印在心上!
　　 母親呵，你的女兒回來了，她是水，鋼刀砍不傷；
　　 孩子呵，你的媽媽回來了，她是光，黑暗難遮擋!
　　 死亡，不屬于她，千秋萬代，人們都會把她當作榜樣!
　　 去擁抱她吧，她是大地女兒，
　　 太陽，給了她光芒；
　　 山崗，給了她堅強；
　　 花草，給了她芳香!
　　 跟她在一起，就會看到希望和力量……
　　 （1979年6月7日夜不成眠，6月8日急就于曙光中）
　　
　　 （2025年1月30日于北京市朝陽區(qū)軍休十五所，作者系89歲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