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不識花香(散文)
不識花香
正月初一,從妻妹家團聚歸來,推開房門,妻感慨一句:“好濃郁的花香??!”她細細地跟我說,春節(jié)前為了增加節(jié)日的氣氛,去花店選了兩束花,有黃玫瑰,有百合,有康乃馨,還有……
平日里我不喜聞花,亦不懂花香,但在妻日常的采擷里,我記得了白百合的花香,卻分辨不清與之同時綻放的康乃馨的花香?;蛟S是白百合總會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配合著我生命里的每一朵康乃馨,訴說著我所思念母親過往的故事。而我,卻始終不識其他花朵的香氣,但是卻不能將我從那些花香里,掩蓋住那些隱藏著我對母親無盡的思念。
小時候,我的記憶中并沒有母親養(yǎng)花的情景。只記得大姐、二姐、三姐在老宅子后院,圈了二米見方的小柵欄,為清貧的家里增添了濃郁的香氣。大姐發(fā)動了閨蜜,在小花園里種下了野百合、芍藥、金絲荷葉、扁珠蓮、掃帚梅、黃花菜等農(nóng)村常見的花卉。為了維護花香,大姐細心照料,然而在一次雨后的維護中,斧頭脫落砸在了二姐的頭上,那一幕讓母親心疼了很久。
其實,在我的記憶中,我不知道母親也是個愛花的人。那次二姐的事故后,母親剝奪了大姐的權(quán)力,開始在百忙之中精心照料著每一株花,就像照料著我們這些孩子一樣。父親曾對她吼道:“一大家子,吃飽飯就行了,還有閑心伺候那些花花草草。”母親卻爭辯著:“那些花,是孩子們養(yǎng)的,是她們的高興事,我澆澆水,也不費什么力氣?!?br />
直到有一天,我掐下了一朵野百合花,吸完花蕊里的蜜,拿給母親:“媽,你聞聞,這朵花很香呢!”母親聞了聞:“好香啊,快扔了吧,等你大姐回來,看你掐她的花,揍你的時候,我可不拉著啊?!?br />
對于長姐恐怖的血脈壓制并沒有出現(xiàn)。
夜里,我賴在母親的懷里,將那一朵野百合花插入母親的發(fā)間,那一股淡淡的清香,恰似了母親良善為人的一生的寫照。
如今,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忽爾,文字賦予了我的思念,也賦予那些曾經(jīng)被我忽視的花香的思念。每一朵蘭開,每一次百合濃郁,每一年的正月初二,我都會想起母親,想起這天是母親的生日,想起母親對花的那份呵護,以及母親對兒女的呵護。
我想,也許今夜,妻推開門之后的那朵百合花香,那一縷縷、一絲絲淡淡的、永恒的花香,是母親留在我生命中的印記。
那縷花香,是妻為母親正月初二的生日準備的。那一束康乃馨與白百合,黃玫瑰集成一束,放在了母親像前。我不知道母親是不是喜歡康乃馨,我想她會喜歡吧,因為那束花,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寄托我對母親的思念。
外甥女娜娜說,關(guān)于思念的那些文字是耗費心神力的劫念??墒?,娜娜并不知道,我的思念與她的思念是不同的。我的思念是刻骨銘心的,不是痛苦的,是那種貫穿日常,隨意一件小事就會思念到翻江倒海的那種。而她的思念則是安穩(wěn)思人的,在她的記憶里,姥姥只是坐在炕上的一把凳子里的病中的狀態(tài),只是不被遺忘,就沒有真正的離開。
娜娜說:“姥姥還存在親人的每次懷念里,這其實也是一種傳承,這種傳承,影響著我的媽媽對子女,影響著我對子女的呵護。”
然而,我卻只是聞到了歲月的記憶里,那朵野百合的香氣,就如同我今日聞到了白百合的香氣。我聞不到康乃馨的花香,但我會想起母親。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的溫暖,都仿佛還在我的身邊。我常常會在深夜里醒來,淚水模糊了雙眼。我知道,那是我對母親的思念。那份思念不動聲色地成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的溫暖,都已經(jīng)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我無法忘記她,也無法停止對她的思念。
正月初一,推開門的一剎那,我不識花香,不是因為我忘記了母親,而是因為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將思念轉(zhuǎn)化為力量,如何將母親的愛融入到我的生活中。我相信,母親一定會在天堂里看著我,看著我一步步地從不識花香,到識得百合香。
花香依舊,思念依舊,而我,卻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識香,學(xué)會了花香里的思念。
生命的每一個角落,花香會如影隨形。每當我隨著妻走進花店,看到盛開的康乃馨,心中總會涌起一陣溫暖的漣漪。帶回家放到案上,那縷清淡的花香,仿佛在低聲訴說著母親的故事,訴說著她的溫柔和堅韌。那些花香,猶如母親的懷抱,溫暖而安心。
花香不僅僅是自然的饋贈,更是情感的寄托。每一朵花都有它獨特的故事,正如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記憶。我開始嘗試去欣賞那些我曾經(jīng)忽視的花,去感受它們帶來的情感共鳴。黃玫瑰的熱烈,白百合的清雅,康乃馨的溫柔,仿佛在向我述說著生命的多樣性,愛與思念的深邃。
如今,我的生活中多了一份對花的熱愛。每當我看到一朵盛開的花,心中總會涌起一陣感動。那些花香,仿佛在提醒我珍惜眼前的一切,珍惜與家人團聚的時光。我開始在生活中尋找花香的存在,去感受它們帶來的溫暖與力量。
即使母親已經(jīng)離開,我依然能夠在花香中找到她的身影。那一縷縷淡淡的花香,承載著我對她的思念,教會我如何在生活中繼續(xù)前行。
母親的愛,如同那盛開的花朵,永遠綻放在我的心間。每當我聞到花香,便能感受到她的陪伴與支持。無論生活多么艱難,我都能從花香中汲取力量,繼續(xù)追尋屬于我的幸福與夢想。
花香是我對母親思念的見證,也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力量源泉。無論未來如何,我都會銘記那份濃郁的花香,銘記母親的愛,銘記那些與花相關(guān)的溫暖回憶。
花香依舊,思念依舊,母愛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