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斗酒(微小說)
老牛好酒有四十余年,但酒量小。
老牛參加過三次五年一屆斗酒爭霸賽,都敗在洋鬼子之手。
老牛最不服氣這一口氣。斗酒奪冠雖有五百塊大洋,他這都不在乎,就是想怎樣斗過那個洋人。
五斤酒就倒地的老牛,憋了整整十年。
老子喝不過洋鬼子,培養(yǎng)兒子喝!
老牛的祖輩留下了一幢老房子。有些舊,房子大,共十幾間。
有一天上午,老牛正站在家門口,來了一位釀酒師。釀酒師停在房子門口好一會。老牛問起這位不速之客,才知道是一位釀酒師,他相中這房子可以釀酒。簡單協(xié)議一訂,租期十年。
酒,又勾起了老牛的興趣!
釀酒師早聽過鄉(xiāng)鎮(zhèn)有斗酒習俗??衫吓J桥4逦ㄒ欢愤^酒的好漢。
釀酒師他不但看到這房子通風良好利于釀酒,還看上了老牛的兒子小牛。
這小牛身體壯實,虎背熊腰,個子高大。
釀酒師每次料酒后,都舀一勺給小牛喝。小牛才六歲,咕咚一飲而盡,片刻后小牛天旋地轉(zhuǎn)嘔吐了。老牛觀察一會便自言自語說。嘿嘿,習慣就正常了。天天喝,到時可以參加喝酒大賽,為老子出口氣,順便撈個獎。
老牛經(jīng)常與釀酒師說,五年一屆斗酒那盛大的場面,頭名獎勵五百塊大洋呢!洋鬼子也來參加。
洋鬼子?他酒量如何?
我斗不過洋鬼子。
你斗不過,你老了,還有小牛呢?
一句話,老牛醍醐灌頂。
五百塊大洋!老牛也心動過幾次。他目的就是要斗敗洋鬼子。他和釀酒師商量,決心好好培養(yǎng)小牛。
當年,五百塊大洋足足可以購置二十畝地或建一幢四合院。
時間如流水。老牛與釀酒師便成了老相識。老牛放心把小牛托付給他。釀酒師一天一勺按老牛意思給小牛喝,后來小牛喝習慣了,多喝少喝后不吐了??善婀值氖牵@個牛犢子,一年了,可是他酒量一直原封不動。最多二勺就跑了。
第二年,釀酒師按老牛意思加量,從三勺開始培養(yǎng)小牛喝。小牛喝后,一筒煙工夫,小牛吐得一塌糊涂。老牛緊皺眉頭,心想,你跟老子玩犢子??!
翌日,小牛喝了三勺,雖有點眩,又加到四勺、五勺。老牛皺著的眉頭舒展了。心中竊喜。半年后,酒已加到了八勺。小牛鉚著勁,可喝十勺下肚。十五勺酒時,小午又是笑又是哭,瘋癲一天。
這可怎么辦?就這點酒量,怎么參加大賽與洋鬼子斗?當年,武松上景陽岡一次就是十八大碗哪!老牛知道,鐵要打,鋼要磨。酒量更要練。
半個月后的一日清晨,小牛娘到處喊叫找兒子,也不見小牛的蹤影。在村東大柳樹下找到了那傻乎乎的小牛,只見釀酒師按老牛的意思,把兒子倒掛在樹上。
這是從一個百歲老人那里學到的偏方,叫“倒掛金鐘”,又叫“神龍擺尾”。經(jīng)過幾個月的刻苦訓練,小牛酒量突飛猛進,老牛咧嘴笑了。老牛發(fā)出了心聲。
洋鬼子,你等著瞧!牛家不會輸給你。
五年一度的斗酒爭霸賽舉行了。紅旗飄飄、鼓聲隆隆、人山人海。但黑云低沉,天色陰暗。這次參加比賽就來了六百余人。老牛、釀酒師、小牛來到現(xiàn)場。釀酒師在小牛耳邊咕嚕一番,小牛走上臺。小牛的氣勢,臺上臺下都投來異樣的眼光。
五百大洋誰不想要,但花落誰家呢?臺下議論,老牛給兒子打氣、鼓起拳頭嚎叫。
戰(zhàn)鼓擂得賊響,眾人翹首以盼。比賽開始,桌上擺著五大碗。有人喝了三碗就棄權(quán)了。
第一輪,淘汰賽,去了一半。
第二輪,是十大碗起。又淘汰了三分之一。第三輪,這十八大碗,小牛咕咚咕咚喝得快。都是第一個完成任務(wù)。
老牛和釀酒師興奮著。老牛助威大喊,兒子,加油!
爹,您放心!
第四輪開始,二十五大碗酒。臺上只剩下小牛一個人了。勝利在望,老牛四周環(huán)視還不見那洋鬼子,釀酒師不動色聲。正當此時,裁判員舉起大喇叭。突然聽到臺下一聲大叫,慢——著!只見一個一米九的大漢上了擂臺。他藍眼睛、紅胡子、一頭黃發(fā),上身胸脯毛茸茸的。
洋鬼子?你來了,以前老牛輸給了你,嘿嘿。老牛一振,把目光移向了小牛。洋鬼子看著這個頭的小牛,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聳聳肩、冷笑著,一口氣把二十五碗酒喝得一滴都不剩。他兩手叉著腰,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
老牛和釀酒師為小牛捏了一把汗。老牛倒吸一口涼氣,這洋鬼子酒量又大了……
臺下一片驚呼,鼓擂得賊響,只有釀酒師向小牛使了一個眼色。
二十八碗,二十九碗,兩人難分伯仲。
眼看洋人要勝利了,因為小牛的身體開始搖晃了。人們?nèi)f萬沒有想到,到了三十大碗時,那個洋鬼子“撲通”一聲,仰天倒了下去。
小牛仰頭一飲而盡,把碗舉過頭頂向四周轉(zhuǎn)了一圈,眼冒金星、搖晃著。
但他硬挺直了身子。他完成了老牛的夙愿,替父奪冠,又沒給中國人丟臉!
臺上臺下一片驚呼。老牛拍打胸脯啪啪響,等待,裁判員用喇叭宣布,小牛勝利!
臺上臺下爆發(fā)炸雷式尖叫。這時,突然天空云開霧散,太陽射下萬道霞光,鼓樂聲,鞭炮聲震天動地。
老牛和釀酒師攙扶小?;丶摇?br />
晚上,小牛昏沉沉睡去了。
翌日小牛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好兒子,你打敗了那個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