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在】冬日登黃山(散文)
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中國的名山里面,黃山無疑是最出名的一座。二十年前來過一次黃山,是夏天。聽說黃山雪景很美,于是這次,于冬日,又爬了一次黃山。
黃山四絕是奇松、怪石、云海、溫泉,有人加上第五絕就是雪景。坦率說,我認(rèn)為景區(qū)服務(wù)并不太好,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在改進(jìn)之中。第一個問題是:門票太貴。記得二十年前門票就已經(jīng)上百,那時覺得好貴啊,本來是國家也是全民所有的山川,是自然給予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恩賜,中國人游玩自己的山川,居然就被當(dāng)?shù)厝巳α似饋硎召M(fèi),還收費(fèi)不菲。當(dāng)時就想到蘇東坡的《赤壁賦》,暗思如果蘇先生看到江上之清風(fēng)被當(dāng)?shù)卣α似饋?,打上幾個A,然后收取高額門票,不知什么感覺?,F(xiàn)在門票接近二百,相比當(dāng)時反而不算貴了。黃山很大,有好幾個景區(qū),所以門票可以玩三天,但坑人的是,這三天你只能從一個地方進(jìn)去,所以只能三天玩同一個景區(qū),事實上就失去了使用三天的價值。第二個問題:安全警示不到位。像之前曝光的,國慶期間人擠人,是非常危險的,現(xiàn)在實行每天限人數(shù),好多了。但我們冬日去,山上其實有冰,很滑的,景區(qū)就沒提醒我們穿釘鞋,結(jié)果在山下十元一雙的釘鞋,硬是在山上以二十五一雙的價格出售,而我們必須要買。有聰明人在下山處垃圾筒旁拾游客扔掉的登山杖和釘鞋,其實完全可以,也省去資源的浪費(fèi)。第三個問題:大巴車服務(wù)較差。大巴換乘有幾站,最遠(yuǎn)處離黃山很遠(yuǎn),便于游客停車可以理解,但沒有指示牌,我們根本不知道,一直開到黃山腳下沒法停車又回頭。而且,司機(jī)很不耐煩,你不說下車他到站也不停,乘客抱怨時,他還振振有詞說乘客為什么不提前告訴他。上山時也只送到索道處,其實步行登山應(yīng)該送到慈光閣的。還有,檢票口設(shè)在半山腰,也覺得多此一舉,因為我們換乘大巴時已經(jīng)檢過票。
除去這些不到位的人為因素,黃山的風(fēng)景真的好美,確實超過我們游玩過的任何名山。我們從慈光閣開始登山,慈光閣是一個寺廟,寺廟旁有千僧灶,就是兩個很大的灶臺。這個灶臺煮一鍋粥,千僧吃有些夸張,上百個和尚吃肯定沒問題,不過,我們光看到灶臺,卻沒看到一個和尚,也沒看到寺廟。這么大的灶臺煮粥,攪拌是個問題,以前看到影視作品中有和尚吊在半空中或者站在灶臺上攪拌,看來并不虛假,只有這樣才能攪拌開。不過,干這事的和尚是很危險的,估計造成事故的肯定也會有。遁跡空門,從來不是心靈身體自此無拘無束那樣浪漫,也是有著等級森嚴(yán)的社會結(jié)構(gòu),和俗世并無區(qū)別,只不過是另一個系統(tǒng)。
逐步往山上走,氣溫逐漸下降,地上開始有了冰碴,必須有防滑的釘鞋才能夠上山。我們到了一個休息區(qū),偶然回望,一個冰雕玉琢的世界赫然呈現(xiàn)在眼前。傳說中的黃山雪景!其美瞬間震撼了我們,我們已經(jīng)說不出話,感覺沒有任何詞句可以表達(dá)我們的感受,可以表達(dá)黃山雪景的美。山腳下的樹木還是青翠的,這里是半山腰,樹木的主干看不到雪,但每個樹枝的下面,都襯著一條銀光發(fā)亮的雪帶。千百條雪帶,在天地之間就這樣靜靜的聚集在你面前,遠(yuǎn)比晚上城市中的萬家燈火和霓虹燈更讓人震撼。隨著一陣風(fēng)來,樹枝迎風(fēng)起舞,漫天雪花紛紛落下,如詩,如畫,似幻,似夢。即便沒有風(fēng),也有游客搖晃樹枝,或者用登山杖擊打樹枝,形成同樣的美景。遠(yuǎn)眺對面山峰,或一大片赭色山石,在冰天雪地中形成暖色背景;或銀裝素裹的林木枝條點(diǎn)綴其間,在太陽映照下閃閃發(fā)光,形成絢爛奪目的五彩。由于山高,氣候偏冷,所以這里的雪并不害怕陽光,反而在陽光映照下光影流轉(zhuǎn),形成流光溢彩明媚動人的光彩世界。特別是當(dāng)我們站在有雪的林木旁邊時,在太陽映照下,雪反射出光環(huán),人奇妙的站在光圈中,宛如光環(huán)籠罩下的神仙。雪景下的黃山,說是人間仙境,一點(diǎn)也不過分。
黃山的怪石確實與眾不同。根據(jù)我們的經(jīng)驗,游覽任何一座山脈時,都會有奇石作為風(fēng)景,實際上石頭堆砌在那,是人們憑借自己的想象去命名石頭,想象各種畫面,從而形成奇石的觀感。黃山的石頭都很大,呈赭紅色,但這種赭紅色只有遠(yuǎn)觀才能看出,近看就是普通的石頭顏色。黃山深得造化眷顧,我們在其他地方所能看到的山石奇景,這里都能夠看到。比如一線天,兩側(cè)巨石,中間只留一線,一個人剛好能過,黃山有,就在迎客松邊;比如神仙居,就是一塊大石遮蔽住路邊一塊空地,宛如神仙洞府,黃山不但有,還很多。至于像獅像虎,像老人像童子的石頭,那就更多了。我們看到一個較奇特的景點(diǎn),叫蠟燭石,是在黃山常見赭色大石旁,突兀的矗立兩塊純白色石頭,不高不大,但是筆直,而且顏色明顯不一致,猶如兩根蠟燭。說蠟燭可以,其實說筆也未嘗不可,難得的是,這肯定是不一樣的巖石,也許是不同時代的沉積巖,就這樣突兀的站在一起,訴說著滄海桑田的變幻,訴說著兩個時代的攜手。黃山石之奇之美,不僅僅在于石頭本身像什么,更在于由于能形成赭色山體,成為絕佳背景,看奇松、看雪景等,都會與眾不同,蔚為大觀。
沿著登山步道,走到一個鯽魚背的地方,是一塊凸出的大石塊,橫亙在山崖之上。當(dāng)然,景區(qū)為了安全起見,已經(jīng)在四周建起了保護(hù)鐵索。鯽魚背是天然山石,相對凹凸難走,但站在石頭上,遠(yuǎn)眺周邊,就會理解“登黃山天下無山”這句話的意思了。遠(yuǎn)處,云海滾滾,陽光掩映其中,鍍成金色光邊,偶爾陽光會從云彩間隙中直射出來,金光燦燦奪人眼目,旋又掩入云中,給人留下無窮的回味和想象,這就是黃山的云海。近看,滿山都是綠色植物,而植物又被白雪包裹,冰冷雪色世界中勃發(fā)綠色生機(jī),就這樣突兀呈現(xiàn)在眼前。再往下看,云霧繚繞中,隱然有綠色樹木或隱或現(xiàn),那是山腳下的植被,沒有雪,就是一片生機(jī)盎然。冬日黃山,一天四季。再往上看,遠(yuǎn)處高聳入云的山峰,在云端忽隱忽現(xiàn),仙山云海,此之謂也。如許仙山,說山上有仙人,我絕對相信。
黃山的奇松,很多人都只知道迎客松和送客松。原來的送客松已死,后來景區(qū)又重新選定了一棵松樹作為送客松。迎客松的形象,早已深入中國人的腦海,很多假山盆景或書畫作品中都有迎客松的形象。迎客松其實是因為日照的原因,對著道路的一側(cè)枝繁葉茂,另一側(cè)則枝干短小,形成伸手迎客的姿態(tài)。所以,黃山上迎客的松樹其實遠(yuǎn)不止這一棵,只不過這一棵機(jī)緣巧合,得以命名而已。這就是命,歷史上才智卓絕之士比比皆是,只是能機(jī)緣巧合一展宏才的寥寥無幾。送客松肯定也是如此,所以一棵死了以后,才會又選定另一棵。我相信,無論是迎客松還是送客松,再選肯定還會有。我們走到半山寺上面一點(diǎn)的一個平臺上,一邊眺望天都峰,高聳入云險峻異常,一邊看到松樹奇景,更是震撼。這里看到的風(fēng)景真是奇怪,整座山就是一堆堆光禿禿的石頭,各式各樣,每個石頭上都長著一棵松樹,其他什么都沒有,松樹更是奇形怪狀,多姿多彩。這哪是真實的山,完全就是人造的盆景園,而且比我們看過的任何盆景園都大,都美,都壯觀。自然的偉力,真不是人能夠想象的,這里才是真正的奇松怪石,是黃山的精絕處。
黃山的溫泉,我們沒時間去泡。由于是冬天,天都峰和蓮花峰等可能因為更高更滑,不安全,所以封閉了,我們也沒去成。不過,能看到黃山的冬日雪景,看到奇松怪石云海,不管多累都值得。
黃山,黃帝之山,群山之王,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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