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曉荷·煙火】醉酒小記(散文)
酒這東西,不喝沒氣氛,喝多了傷身。中國,這片神奇的土地,孕育了數(shù)千年的釀酒文化,使其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酒在生活中不可或缺,成了人們親密的伴侶。大家都需要酒,用以款待賓客,傳遞情感。在漫長的交際行使中,酒文化逐漸形成了一種深邃而悠遠的傳統(tǒng)。
通常我們會客、聚會、走親訪友等,酒都如影隨形。特別是在那些重大的節(jié)日里,酒更是成為了點燃氣氛的魔法火焰。然而,酒過三巡,往往容易失控,甚至醉得人事不省。
我就醉過好幾回,喝到連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那種體驗,如同身體被掏空,連續(xù)數(shù)日食欲全無,酒味一聞即反胃。
今年過年時,我就醉了一回。那天酒意濃烈,喝得太多太多,歡樂中,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酒量。那一刻,我以為生命將盡!醉酒的暈眩,如同在腦海中拉扯、穿透,模糊的意識如同在懸崖邊蕩秋千、火海中穿行、刀山上漫步。每一秒,都仿佛瀕臨絕境。
當時,只覺得頭重腳輕,身體如被無形之力牽引,頭顱低垂,夾在兩腿中間,如山般沉重。我曾目睹過他人醉酒的窘態(tài),那狼狽樣,和自己一樣。所以,我深知其苦,也從不笑話醉酒之人。
我很少飲酒,多是喝上幾瓶啤酒,草草了事。然而,面對親朋好友,總免不了幾杯白酒,一飲就高。通常情況下,我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酒量,但偶爾也會失控。在盡興之時,人人是酒仙!
父母年歲已高,七十有余,攙扶之間已顯力不從心?;蛟S他們也醉了,步履有些凌亂。母親一仰身,撞到了門栓上,后腦勺磕出了一個包。父親也好不到哪去,被一百幾十斤重的我一個趔趄,頭就往下栽去,撞到了凳子上。幸得大姐及時趕到,一把扶住了我,才使身體下墜的速度緩了緩。
這次醉酒,頗為離譜。也不知道上次喝醉是哪一年,哪個地方,跟誰喝?反正活到現(xiàn)在,一生也醉了好幾回。每回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導(dǎo)致和垃圾桶結(jié)上了不解之緣。那時,只記得自己一個勁地在吐,吐得苦膽都溢了出來。
今天的酒很濃很濃,是二姐夫的姐夫從一戶農(nóng)家院買來的。大表姐夫說,這酒只有四十多度,我說一入口絕對不止這么多。二姐夫的姐夫也說,這酒有五十五度。我也附和著和大表姐夫爭論起這酒有這么高的度數(shù)。然后幾個人就開始吹噓起酒的文化來,那專業(yè)程度,仿佛自身便是釀酒師。
有酒需盡歡,談?wù)摼浦腥?。一杯酒下肚,我便開始飄飄然,像父親般不可一世,話特別多。其實我并不喜歡喝酒,尤不喜白酒。白酒喝起來味苦,還辣喉。但不知為何,近一年來有些戀酒,常會小酌一杯。我喝白酒喜歡兌雪碧,好下喉。今天家里忘記了買雪碧,所以只能純喝。
今天是吃團圓飯,父親邀請了姑媽家,以及姑媽家的孩子、孫輩們。我們家這邊,僅兩個姐姐的家庭,約十幾二十人。我家地方比較狹小,還是幾十年前的老舊房子,地兒有些折騰不開。一個大圓桌被圍得幾乎沒有地方落腳,人擠人。圓桌坐不下,小輩們只能站著吃飯。時不時從人縫中伸出一雙筷子,在鍋里夾上一塊肉。再往后退一步,扒拉兩口對付著。好在父親食材準備得很充分,不然這么一大家子,還真不夠吃。
初時三杯酒,我們都是慢慢地喝,也不急。二姐夫的姐夫說,喝三杯便吃飯。可誰知我來了一句,“把瓶中酒喝完”。大表姐夫聽我這樣一說,拿起瓶子就往杯中倒酒。三斤裝的酒剛好還剩四杯,其它人喝飲料不喝酒。二姐夫的姐夫和大表姐夫說,一口悶了吃飯。我一聽就有些害怕,一口悶真會醉,我不能喝急酒。平時我喝酒要墊點肚子,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始喝。但看他們都一口悶,我也不得不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口酒下肚,我就開始騰云駕霧,輕飄飄的,不知身在何處。我感覺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不受控制。我看了看四周,景物開始模糊起來。大廳變得有些昏暗,搖晃起來。視線越來越窄,幾乎瞇成一條縫。
我想站起來,可全身癱軟無力。周遭的環(huán)境似乎也和我無關(guān),紛紛逃離。見我醉倒,親戚們陸續(xù)離去。回家的回家,逛街的去逛街。人少了,我卻醉了。幸得大姐沒有走,接替父母攙扶,沒讓我如挺尸般的躺地。
當意識越來越模糊時,我想告訴家人我要住院。我怕出事,看不了未來的大好河山,看不到心中惦念的人。見我萎靡的精神,全家人更急了。大姐一個勁地在罵大姐夫,說她不關(guān)心毛弟。我也不知道大姐罵的啥,當時醉得太老火,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些什么。但那刻,大姐的形象,突然拔高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讓我知道,原來她是有那么的心疼我。
最開始,大姐夫聽到大姐打電話給他,說毛弟醉得很厲害,就去買了醒酒的藥送過來。我也不知道醒酒的藥管不管用,一股腦地全喝了進去??梢缓冗M去,又吐了出來,浪費了。見到這種情況,大姐又吵著大姐夫去買了一支葡萄糖來,用溫開水兌著讓我喝下去。喝了葡萄糖后,我沒感到好受一點,頭腦還是很暈。我盡量控制著反胃帶來的嘔吐,想讓藥物在胃里停留的時間更久些。可是我的肚子不爭氣,沒堅持幾秒,葡萄糖連同污穢一并被吐了出來。
酒勁越來越上頭,突然覺得離死亡越來越近。我開始害怕起來,舍不得死去。我還有許多割舍不了的親人,還有朋友。我盡量讓腦海里保留著最后一絲清醒,強制控制著自己的意識??蔁o論我如何努力,身體不聽使喚地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出現(xiàn)了大小便失禁。
父親的話在耳邊響起,“死就死了,死你些的!”這是父親的氣話。作為他的兒子,我比誰都清楚,他是有多么擔(dān)心和疼愛他的寶貝兒子。
對于死,我并不懼怕。人生在世,終有一天都會死去,這是誰也逃脫不了的命運。當我覺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時候,求生的本能讓我知道自己必須要活下去。我努力使自己站起來,只有站立的時候,酒意才沒那么上頭。
我平時喝酒時,喝醉了就喜歡去吹吹風(fēng)。吹著吹著酒就醒了,第二天也不會有啥后遺癥??山裉焱饶_卻不聽使喚,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我根本站不起來,癱軟在地,吐得滿身粘著稠狀。
我依稀地感覺到大姐在后邊抱著我,不停地在吩咐他們照顧我。連去到半路的二姐和二姐夫又折返了回來。大家都圍著我,滿心焦急。大姐夫在給我喂蜂蜜水。我邊喝邊吐,身上濕漉漉的,那丑態(tài)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五點多鐘吃飯,吃到七點多鐘醉,一群人折騰到晚上十點鐘才罷休。近三小時的鬧騰,大家都筋疲力盡。我被扶到了火箱里坐著,父親已經(jīng)開了電火。父親想讓我去床上躺,我說躺不了,坐著會舒服些。父親也知道我這個習(xí)慣,也就由著我。好在這時我清醒了許多,腦袋不再那么難受,可能是醒酒的藥和葡萄糖起了作用。
我仍是低著頭癱在火箱里,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在反省。沒一會兒,親戚都走了。這時父母也困了,安撫好我后,就進房休息了,整個大廳就剩我一個人。大約在凌晨一點多鐘時,我酒醒了,便離開火箱,走進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合衣睡下。
這次醉酒,第二天父親喊我喝酒我都不敢喝。連著幾天都吃不了啥東西,扒拉幾口稀飯,配合些青菜,咽進肚子里。好在身體還算強壯,沒幾天就復(fù)原,才離開家南下打工。
一路上,想起這次醉酒,真的得提醒自己,下次可不能喝那么多了。醉酒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很傷身體。同時這次醉酒,也感受到了親情的無價。在這個世界上,最關(guān)心你的人,依然還是你最親的親人,而非酒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