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是十歲那年上樹掏鳥窩摔成殘疾的。他的父母死得早，由嬸娘養(yǎng)大，現(xiàn)一直單身。他抑郁時就喝酒，把酒當成他的精神支柱。有人常說，張二喝下的酒呀！比村頭一條小溪的水還多。
　　 張二，相過幾次親，因為他走路一瘸一拐，都黃了，還弄得個“路不平”的外號。
　　 在張村，花小娘守寡十五年，性格潑辣。她與張二家僅隔了一條巷子。平時他倆見面都不言語，張二也不敢惹她。
　　 花小娘家住窄巷子東邊，張二住窄巷子西邊。花小娘有一個女兒，有些傻，名叫桃花，母女倆相依為命。
　　 五月天，石榴花正艷時?；ㄐ∧锍鲩T正與低頭走來的張二在石榴樹下撞了一個滿懷。
　　 “路不平”你不長眼睛，老娘身子你也敢撞？
　　 張二走開了，遭花小娘削了一頓，心里不舒服，一進堂屋又喝起了悶酒。一杯又一杯，喝高了，他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嚕。
　　 花小娘那天，得罪了張二，想走過窄巷子安慰他，又怕人見到笑話。終于一天下午，她壯膽走過了窄巷子來到張二家門口，一眼看見張二趴在桌上睡著迷迷糊糊。她鼓著勇氣進了張二的身邊。
　　 嗨！“路不平”又喝醉了？張二聽到是花小娘的聲音猛地醒來，揩了嘴角邊口水，右手又捏著酒壺“咕嚕咕?！焙绕鹁苼怼?br />　　 你來干啥？
　　 干啥？我、我……唉！你還喝，真不要命啦？俺家屋頂漏水，有空修修唄？
　　 修漏？明、明天，我、我去。張二激動得結巴了。
　　 花小娘聽后竊喜，便扭著屁股一腳跨出了門。
　　 等一下，你，陪、陪我喝一次，次酒，俺一個人喝，不帶勁。張二眼睛紅紅的，那是酒精的作用。
　　 “路不平”你還喝，太不把身體當回事啦？花小娘搶掉他手上的酒壺。張二死死拽著，花小娘猛用力，張二使勁地按在她手背上?；ㄐ∧锬莻€勁大，酒壺到了她的手中，壺嘴含在她口中，咕嚕咕嚕喝得個精光，把壺一放，吃了幾?；ㄉ仔Σ[瞇地走了。
　　 “路不平”，明天見！
　　 張二也憨憨地笑了，操起那把壺，搖了一搖空壺。他站起來搖晃著身子，打起了酒嗝。
　　 臭寡婦，屋漏才想起老子？你個小娘兒們！
　　 次日上午，張二鼓起勇氣還走過了窄巷子。傻桃花正蹲在家門口玩石子，張二見她時笑了笑。桃花，這是小孩玩的把戲，你多大了？
　　 娘、娘，巷子的“路不平”叔來了。桃花傻傻地笑，沖屋內(nèi)喊了一句?；ㄐ∧飸?，走出堂屋見到了張二。
　　 樓梯早靠放在屋檐邊，小心上。張二“嗯″爬上屋頂?；ㄐ∧锝衼砩堤一ㄒ黄鸱鰳翘?。張二穿著一條肥大的褲衩，傻桃花，花小娘向上看，都臉紅了。
　　 桃花你去玩石子，有娘扶著。花小娘說，傻桃花噘著嘴走了。張二繼續(xù)往上爬，屁股翹得老高，蛋蛋把褲衩擺動著。
　　 傻桃花今年三十歲了，村里人都不敢上門提親，怕寡婦多事。桃花傻乎乎的。她不嫌棄張二是殘疾，討厭娘罵他，桃花喜歡去找張二聊天。
　　 張二處理好了屋漏，桃花每天都往張二家住。
　　 花小娘吃醋了，看在眼里。本想成全女兒，可是張二只字不提。
　　 張二走過巷子去花小娘家還是頭一回，他打死也沒有那個膽。
　　 這個單身狗，看樣子喜歡上俺女兒？
　　 村里有些人說閑話了，不然張二也不會幫寡婦爬屋頂。花小娘聽到，肺都氣炸了。
　　 桃花有事無事就往張二家跑，被母親知道了又訓了一頓。桃花很少再去張二家了。
　　 有一天，桃花改了地方，坐在巷子口石榴花下，看張二一瘸一拐走路。只要張二出門她迎了上去癡癡地發(fā)笑。
　　 “路不平”叔叔。說完桃花傻乎乎地跑回家了。張二搖搖頭回了屋?；ㄐ∧镏篮?，氣憤地來到張二家門口拾起小石頭扔向張二的頭上。
　　 “路不平”，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石頭正打在張二的頭上。
　　 你既然喜歡桃花，為她負責，村里人都說閑話了，為啥不娶她？花小娘吼著。張二低頭不語，又被她罵得個狗血淋頭。
　　 一個禮拜，有人上門，是給傻桃花提親的。這消息傳到張二耳朵里，他喝起了酒，睡了一天。
　　 “路不平”在嗎？花小娘在敲門。
　　 張二聽到是花小娘的聲音，他躺著榻床上不吭聲。
　　 “路不平”……開門，俺是花小娘，俺跟你說個事。花小娘氣極了。張二躲著不敢出門。桃花看見母親回來，她傻乎乎的雙手摩挲著。
　　 吃飯！花小娘吐了兩個字。桃花嚇得端碗的手在打抖。
　　 這死鬼，還嫌棄俺桃花，不是看見他可憐，誰會把女兒嫁他？幫老娘修了屋頂，誰稀罕？俺桃花是有點傻，不至于被你看不起？
　　 后來幾天，張二勇敢地走過巷子。傻桃花學他一瘸一拐走路。
　　 拐子拐上天，天上劃龍船……拐子拐……
　　 他知道這口頭禪是花小娘教的，他心里美滋滋的。
　　 翌日上午，張二喝了一壺酒，左手拎著一只雞，右手一刀肉走過了巷子。
　　 他來到花小娘家的門口。喘著氣，擦拭額頭上汗珠，整理衣領壯膽進去了。
　　 “路不平”，你這是干啥？嘿，來也不打個招呼？桃花跟小孩捉迷藏了，俺去喊她！花小娘接過張二手中的禮物說。
　　 桃花傻，你可不傻，別去，我是找你的。
　　 什么？花小娘愣了，臉紅了。
　　 小娘……我……張二結巴了，花小娘尷尬極了，她抽出手來。
　　 你，你喜不喜歡俺桃花嗎？
　　 小娘，桃花缺父愛，變得更傻，我、我一直把她當成了女兒，我……
　　 花小娘驚訝地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