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隱私(微小說)
三毛在本村向發(fā)小借了三百塊錢坐綠皮火車來到了廣州打工,他一干就十年,誰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連本村的發(fā)小四矮子和五胖都蒙在鼓里。
三毛剛好三十歲,今年四月初二是他的生日。他想回家一趟過生日,畢竟他從十八九歲就出門了。十歲、二十歲的生日就糊里糊涂過了,順便看望下母親。
三毛父親死得早,家里只有一個哥和母親。三毛生日誰給他過?當(dāng)然自己給自己過。三毛為了答謝同村發(fā)小,準(zhǔn)備叫上四矮子和五胖,還他倆的錢。
三毛,為了把生日搞隆重點(diǎn),叫四矮子和五胖來,準(zhǔn)備熱鬧一下,喝酒慶祝下。。
三毛記得那年,他在讀中學(xué)時,家里窮,哥哥又是殘疾。他羨慕班上有錢的同學(xué)。他做夢都想有錢。后來,他干脆不讀書了,偷偷去鎮(zhèn)上打工賺些錢。十五歲的他,個頭大,看上去就像成年人,鎮(zhèn)上一個老板見他個子大,誰知問他歲數(shù),老板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誰也不敢用一個童工。
三毛,剛滿十八歲,就跟鄰村人去了廣州。從此他去闖世界、碰運(yùn)氣。當(dāng)他到了廣州才知道賺錢不容易。
他沒有太多的文化,找事干處處碰壁。
在外混了十二年,今年正好是他三十歲本命年。
他準(zhǔn)備了行李,帶了廣州特產(chǎn),坐了十幾個小時火車回家?;疖囍坏娇h城,又轉(zhuǎn)車坐班車,下車再步行半小時到家。
如果不是過生日,他哪舍不得回來。這十幾年,中途回過幾次家,大都是在年底二十八九回來。
那天回家時,母親見到他,很是詫異。
你咋回來了?
娘,三毛想你,還想看看俺哥,你又忘了,明天是兒子的生日,三十歲。
錢難賺,你又亂花錢。你不是七十、八十歲過啥生日?看你這樣子,女朋友也沒找上吧?還是一個人,跑一趟來,值嗎?你娘身體好,你哥還行,要是你爸在世……
三毛聽后落淚。他懂母親的心,自己三十還是單身狗。
娘,你放心吧!明年帶女朋友來過年。
翌日,三毛找發(fā)小四矮子和五胖,讓他倆要過來喝酒。三毛不是讓他倆送禮,而是讓發(fā)小過來鬧熱,沖沖喜,還他們的錢。
他來到四矮家,三毛突然出現(xiàn),他很詫異。
喲,三毛,你發(fā)福了,十幾年不見啊!你變樣了,到哪里發(fā)財(cái)了?
發(fā)財(cái)談不上,混口飯吃。三毛瀟灑地遞給了他一支煙,他猛吸一口嗆得咳嗽起來。
什么牌子的?煙太猛了。
哈哈,那是你不習(xí)慣,走,找五胖去。
他們來到五胖家。十幾年不見,彼此有點(diǎn)陌生。三毛也遞給他一支煙。
你,你三毛什么時候回來的?五胖眼睛瞪得燈似的。
昨天夜里到,明天一起去喝生日酒。
誰的生日?三毛。
我的,你們沒想到吧?到時我給你倆一個驚喜。三毛打了一個響脆指笑了一笑,回去了。
為了三毛的生日,四矮子和五胖商量去鎮(zhèn)上訂蛋糕,作為禮物。
席間,推杯換盞,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四矮子用腳踢了踢坐在對面的五胖。五胖明白了。五胖子靦腆,紅著臉,四矮子又推了推五胖一下。
來!祝你生日快樂!干。
他們敞開喝了,彼此之間話多了。
從小時候啟蒙,聊到上小學(xué),到初中,往事如夢。再聊到三毛在外打工十幾年。他們一會兒笑一會兒哭……
這一桌生日酒席,三毛為了撐面子,比人家請貴客還豐盛。
二天后,為了回敬,四矮子與五胖AA制辦了一桌。席間,他們扯上了正題。
言歸正傳,四矮子和五胖讓三毛帶上他們?nèi)ネ獾匕l(fā)展。三毛笑得比哭還難看。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三毛端起酒杯,情感交加,輕輕地放下了杯子。
一起去?我今晚凌晨四點(diǎn)火車,改日吧!
五胖望了一眼四矮子說。
改啥?一起去有個照應(yīng)。三毛,你就忘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這可是你說過的話。
三毛眼睛一轉(zhuǎn),噘著嘴、搖頭。
真記不得,不是不帶你們?nèi)?,你們不知道,城里上班多難,我也是托了關(guān)系。我的事,你們肯定不適合。辛苦,還累、手臟,還要看人家臉色,高興多給點(diǎn),不高興只做無用功。
這點(diǎn)算啥事,只要賺得到錢干什么都行。
三毛聽后心里亂跳起來。
你們真干不了!
說完,他站起身從兜里拿出了200元錢輕輕地放下。又把以前借的錢,每人又包了500元。
這200元,算是這桌酒算,我請你們的!另外500元是借的,連本帶利還你們的。說完,三毛走了。
凌晨三點(diǎn),三毛偷偷地拖著拉桿箱返程。四矮子和五胖在后半夜就守著門口,看見三毛溜走,沒有叫他。
五胖子,你看,這三毛不夠兄弟,咱們回家吧!
時間一晃又到了年底。
廣州的火車站,人流熙熙攘攘,回家過年的外工人員擁擠不堪。當(dāng)四矮子和五胖來好奇也來到廣州火車站“接客”做生意賺點(diǎn)外快時,他們在出站的出口處,看見三毛坐在出口附近正在給諸多顧客擦皮鞋。他手很麻利,動作嫻熟,身邊還坐著一個幫忙打下手的女人。
你看那不是三毛嗎?原來這就是他的生財(cái)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