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曉荷·煙火】壽終正寢的清東陵(散文)
清東陵位于河北省唐山市遵化市西北面,是一處滿清愛新覺羅皇室家族陵園,這里埋葬了清王朝五位皇帝以及十五位皇后陵墓群,中國現(xiàn)存保存最完好的古代帝王陵墓建筑群之一。
歷史定格在公元1928年,中國傳統(tǒng)節(jié)日端午節(jié)前夕,一聲巨大爆炸舉世瞻目。國民黨第十二軍軍長孫殿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借軍事演習為名,實施盜掘清東陵,挖了清王朝封建皇帝的祖墳。
孫殿英在軍部召開緊急會議,宣布崩皇陵也是革命,是繼承孫中山先生的遺志,為革命做出貢獻的“正義”之舉,一場曠世罕見的盜寶拉開了序幕。
裕陵是乾隆皇帝的陵寢,它是在清朝國勢鼎盛時期修建的,耗銀兩百多萬兩,遍選天下精工美料,建筑藝術(shù)精湛華美居清陵之冠。統(tǒng)治近代中國長達半個世紀的西太后慈禧的定東陵,興建于清末,工程前后耗銀兩百多萬兩,持續(xù)14年,直到她死前才完工。慈禧定東陵金碧輝煌,奢華的連皇宮紫禁城不分上下。清東陵內(nèi)最重要的部分是封土寶頂下的地宮,那是安放帝后棺槨的地方。
從中國第一位封建皇帝秦始皇為自己修建地宮開始,中國古代歷代帝王都極度重視地宮的修建,那是他們靈魂轉(zhuǎn)世的場所,是盛放棺槨及殉葬財寶的地方,是帝王墓冢中最神秘的環(huán)節(jié)。為了防盜,大興土木堆起高高的封土,修建堅固的城墻,設(shè)置守陵士兵,制訂最為嚴苛的法律,為保守秘密還殺掉建墓工匠。清東陵的修建吸收了歷朝歷代的經(jīng)驗,在防盜措施上處心積慮可謂防備周全。
公元1945年9月,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冀東軍區(qū)軍分區(qū)情報隊隊長張盡忠步孫殿芳后塵,伙同王紹義等人明目張膽地盜竊清東陵陵寢,整個清東陵陵寢幾乎無一幸免。
從山海關(guān)返回直接設(shè)置清東陵,也就想見識一下中國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統(tǒng)治者,他們是如何勞民傷財建造身后奢侈氣勢恢宏的地下寢宮。大年初六八點多從山海關(guān)啟程,上午十點多抵達清東陵,泊車清東陵旅游中心空曠的停車場,棄車背上雙肩包。天氣晴朗明凈,一下車,寒風陰冷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刺骨寒心,橫過一條大道,走進旅服服務中心大廳。旅游中心到裕陵和定東陵路程較遠,一定要乘坐觀光車游覽,還要搭配參觀守陵人之家。于是買了清東陵的套票,只有乘坐觀光車游覽清東陵。
當觀光車進入清東陵景區(qū),不愧是皇帝老爺選中的風水寶地,在華北平原難得山水相連,整個清東陵依山傍水在孝陵的兩側(cè)的昌瑞山南麓,眾多陵園呈扇形東西排列開來。春節(jié)假期,相比明十三陵冷清蕭條,參觀清東陵游人絡繹不絕,其中大多數(shù)人主要游覽乾隆皇帝的裕陵和慈禧太后的定東陵,這兩陵相距步行十多分路程,順帶探訪這兩陵之間一些妃子陵墓。
乘坐觀光車游覽了清東陵地面配套樓臺亭閣古建筑,觀光車行走到神道門坊,司機停車讓游客下車打卡。我匆忙下車拍了視頻素材資料,寬闊神道兩旁建筑配置最為豐富石獸石雕,因為時間限制,也就遠遠觀賞自南至北依次為石獸和石牌坊,放眼領(lǐng)略皇家陵園宏偉氣派的建筑群。
觀光車到了清東陵守陵人之家終點站,游人全部下車自由游覽。清王朝為了九泉之下安享太平,專門設(shè)置了守陵人工作崗位,還是吃皇糧的美差。大清滅亡,這些守陵人自然下崗了,清東陵不斷遭到盜墓賊光顧。參觀完守陵人之家已經(jīng)到了吃午飯時間,這才知道自駕可以開車直接到兩陵觀光,也可以自駕游覽陵園地面布局神道碑亭。因為功課沒有做好,在旅游中心買了門票景區(qū)循環(huán)觀光車票,順帶參觀守陵人之家,多花出幾百元。
從餐館吃完午飯出來,決定先探訪慈禧的定東陵,走不多遠,古樹參天,紅墻金黃琉璃瓦隱現(xiàn)茂密松柏疏影之中,慈禧的定東陵均由宮墻、隆恩殿、配殿、方城明樓及寶頂?shù)冉ㄖ?gòu)成,方城明樓為各陵園最高的建筑物。穿梭殿堂登上方城明樓,走馬觀花瀏覽了石碑,碑上以漢、滿、蒙三種文字刻寫慈禧的謚號。慈禧規(guī)格也是按照皇帝規(guī)模建造氣勢宏偉的地下寢宮。清東陵不同明十三陵,地宮葬在地下三十多米深。清東陵基本在地面隆起巨大球型鋼筋水泥的墓冢寶頂,陵園規(guī)模上要大于明十三陵。清朝已經(jīng)有鋼筋水泥澆筑寶頂,盜墓者難以打開主體寢宮,入口設(shè)置幾層厚實的石門。
步入慈禧定東陵,慈禧陵的布局與其他帝后陵墓基本相似,位于定陵東側(cè)的菩陀峪,因此得名菩陀峪定東陵。地面宮廷似建筑布局極盡奢華,細節(jié)上卻獨具匠心,殿前的丹陛石上雕刻的龍鳳圖案中一改龍在上的圖案,而是鳳在上,龍在下,護欄石柱上的圖形是一鳳壓二龍,凸顯了慈禧作為大清末期女掌柜的至高無上尊貴地位。方城大殿內(nèi)部的裝飾富麗堂皇,四壁貼金彩畫,飾以“萬福萬壽”“福壽綿長”等圖案,凡凹槽處都用黃金填充,僅貼金頂棚就耗金百余兩。四周木柱采用極為珍貴的黃花梨,并附以鍍金銅盤龍,當?shù)铋T緩緩洞開,盤龍長長的龍須顫顫巍巍地抖動起來,恍如真龍降世一般。
穿入慈禧的定東陵的石室兩道厚實大門,一座漢白玉石鋪砌石室坐北朝南,也叫“金券”。金券正中是一座一尺來高的漢白玉石臺,也就是“寶床”,上面停放著一具巨大慈禧太后的棺槨。棺槨里躺著一位中國歷史上除了武則天外,掌管華夏最高權(quán)力半世紀女強人慈禧的尸骨。慈禧作為清末最高統(tǒng)治者,生前珠光寶氣披金戴銀享受人間榮華富貴,死后陪葬品更是驚世駭人。
中國封建社會兩次遭遇外族入主中原,一次成吉思汗子孫滅南宋建立在北京建立元朝。另有一次,就是努爾哈赤子孫趁李自成推翻明王朝之際,在吳三桂配合下坐收漁翁之利入主中原。中國封建社會歷史上西漢呂后專權(quán)、武則天黃袍加身做了大周皇帝。武則天不僅在政治上展現(xiàn)卓越才干,武則天統(tǒng)治唐朝時期,封建生活經(jīng)濟和文化到達一個繁榮昌盛新時代。而慈禧頑固維護封建統(tǒng)治,把中國推向災難深重半封建半殖民地舊中國,西方列強在中國的土地上竟然豎起“狗與華人不能入內(nèi)”恥辱的牌子。
清王朝統(tǒng)治華夏中原近三百年,清王朝末期,慈禧太后垂簾聽政長達五十多年,中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舊中國,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而同時期的西方列強國家早于中國幾百年就推翻了封建君主制家天下,人類文明進入了民主和法治的社會,打破舊的上層建筑,同時帶來工業(yè)革命飛躍發(fā)展。慈禧極力維護封建統(tǒng)治,殘酷地鎮(zhèn)壓了戊戌變法資產(chǎn)階級改良遠動,殺害了變法六君子,幾任皇帝成為慈禧手中的傀儡,在她統(tǒng)治下封建舊中國,賣國割地賠款,鎮(zhèn)壓了天平天國運動、以及義和團運動、直至孫中山領(lǐng)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建立中華民國民主革命共和政府,中國漫長封建家天下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而這一時間窗口到來,已經(jīng)遠遠落后西方列強幾百年,慈禧駕崩后葬在清東陵的定東陵,最終讓軍閥孫殿英鞭尸遺臭萬年。
翻找了一些史料,大太監(jiān)李蓮英記述慈禧入葬情景:“慈禧尸體入棺前,先在棺底鋪三層金絲串珠錦褥和一層珍珠,共厚一尺。慈禧尸置荷葉和蓮花之間;腳下置粉紅碧璽蓮花。頭戴珍珠鳳冠,冠上最大一顆珍珠重四兩,價值一千萬兩白銀。身著金絲串珠彩繡袍褂。她蓋的衾被上有珍珠堆制成的大朵牡丹花,手鐲是用鉆石鑲成的一大朵菊花和六朵小梅花連貫而成。身旁放金、紅寶石、玉、翠雕佛爺二十七尊。腳下兩邊各放翡翠西瓜、甜瓜、白菜兩棵……”隨葬品中還有七百多件玉器、四升珍珠、兩千多塊紅藍寶石等等,可謂是個“珠寶玉器大全”。如此奢靡的厚葬,便是令盜墓者垂涎三尺。
當軍閥孫殿英以演習之名作掩護,一聲巨響,炸開了乾隆皇帝的裕陵和慈禧的定東陵陰曹地府的大門,亂兵沖進地宮,慈禧的尸身也被拋出棺外,身上嵌有金絲的衣物被扒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截遮羞的褲頭,頭部緊閉的牙關(guān)也被士兵撬開,從嘴中奪取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兩陵陪葬的金銀珍寶文物掠奪一空。已被趕下臺的溥儀聞訊后如喪考妣悲痛欲絕,卻又無計可施。乾隆和慈禧慘遭暴尸死不安寧,封建遺老遺少一片哀傷痛哭流涕。誰叫你皇帝生前掠奪無數(shù)的財富,駕鶴西歸還要炫耀陪葬這么多驚世珍寶,不盜你的墳,天地不容。出來混,遲早要還回去,這就叫善惡終有報。
從慈禧定東陵步行十多分便來到乾隆皇帝裕陵。乾隆皇帝執(zhí)政長達六十多年,中國封建社會發(fā)展一個頂峰,也是在乾隆中后期衰敗下去,駕崩后葬在清東陵的清裕陵。
乾隆清裕陵地面建筑與慈禧定東陵大同小異,相對于慈禧地宮,乾隆地宮要復雜多了,地宮通道四道石門九個券堂,整個結(jié)構(gòu)組成一個“主”字形,相當于一座地下宮殿。一看時間不寬裕,還得當天返回天津,也就浮光掠影觀賞了清裕陵地宮,墻面布滿佛教題材的石雕圖案,整個乾隆地宮就是一座莊嚴肅穆而又美輪美奐的地下佛堂,墻壁上雕刻著數(shù)不清的超度亡魂的佛經(jīng)咒語。這個所謂“十全老人”乾隆皇帝,也算是文化帝王,文武兼?zhèn)?,后期圈養(yǎng)大貪官和珅,六下江南游山玩水搜刮民財,清王朝在他手中開始走下坡路,死后在石門上雕刻著象征大慈大悲、普渡眾生、佛法無邊的菩薩。假裝慈善,生前盡享榮華富貴的乾隆皇帝,死后也幻想著升入西天極樂世界,而面目猙獰的四大天王,也保護不了乾隆寢宮被盜墓暴尸可悲的下場。
清東陵皇家陵墓的修建是非常考究的,里面設(shè)計了很多機關(guān)以防止盜墓賊的光顧,一般的盜賊更本不可能順利的進入墓道。當時的設(shè)計師者沒有預料到后世之人,竟然能夠發(fā)明出威力巨大的炸藥。任憑多么堅固的墓室機關(guān),一旦遇到炸藥,也是洞開了大門,無法阻止軍閥孫殿英的盜墓行為。孫殿英為了討好蔣介石不受責罰,將從乾隆裕陵墓中盜得的九龍寶劍奉獻給了蔣介石,慈禧口中的夜明珠送給宋美齡。這位民國的國母為了炫耀尊貴,竟然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裝飾在鞋上,走起路來步步生輝,驚艷四方。難怪蔣家王朝草草收場,被共產(chǎn)黨人趕到臺灣孤島茍延殘喘。宋美齡晚年定居美國,那顆舉世聞名的珍寶不知所終,而慈禧墓中的大部分珍寶也是撲朔迷離。
孫殿英曾經(jīng)為自己盜墓開脫例舉了三大理由:第一,滿清入關(guān)之時,大興文獄,網(wǎng)殺士人呂留良,戴名世這樣的人,都被開棺戮尸,我雖不才,亦知道佛經(jīng)有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第二,滿清統(tǒng)治三百年了,搜刮的財帛不知多少,今天我發(fā)陵,是為通天下財貨,收運轉(zhuǎn)之利,豐藏國庫。第三,馮煥章(馮玉祥)用槍桿子去逼宮,把末代皇帝溥儀及其皇族趕出了皇宮。滿清殺了我祖宗三代,不得不報仇革命。我孫殿英槍桿子沒得幾條,只有革死人的命,這也算是為革命做貢獻了。
驅(qū)車離開了清東陵,為了盡快返回天津加快了速度,前方變幻無窮的風景一晃而過,寒冬荒蕪蕭條大自然,鍍上一層華麗夕陽紅,一馬平川華北平原地平線上,落日染紅半邊天,殘陽如血。冬天晝短夜長,暮色早早漫過地平線,光線返照在擋風玻璃上,遠處的視野眼花繚亂,我放下遮光板,視線清晰明亮。當太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天空散發(fā)的余暉盡顯最后的輝煌。我腦??M繞清東陵一幕幕場景,一個時代謝幕了,中國封建社會皇帝寶座并不是千秋萬代,只有順應時代潮流,得民心者得天下。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封建皇帝就是最大腐敗的貪官,腐朽的封建王朝終究被人民推翻倒地,清王朝是中國歷史上封建王朝最后一個朝代,中國漫長兩千多年的封建統(tǒng)治壽終正寢,法治和民主取代了至高無上的專制的皇權(quán),皇帝家天下世襲制終結(jié)。中國的統(tǒng)治者不再勞民傷財為自己營造龐大的地下宮殿,用搜刮來的稀世珍寶陪葬時代一去不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