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市場年韻(散文)
市場里,東西南北,無論那個方位,都氤氳出濃郁的年味。它就像沁人心脾的花香,濃烈的美酒,讓人懨懨而醉。
晨陽已經(jīng)升起,觸角伸向四面八方,觸及到每個人的心里。這種歡樂喜慶的氣息,已經(jīng)蔓延到市場外,洋溢在門外貨攤主人的臉上。穿著紅花棉襖的老大姐,笑容滿面,就像晨風(fēng)中綻放出的美麗花朵,忙著向路過的人推銷棉襖、棉帽、手套和襪子等,不管是否有人駐足,買與不買,都會從她熱情的笑容里感受到人間溫暖。
賣春聯(lián)的攤位上已經(jīng)有顧客在挑選,大紅色的底子,金色的福字炫耀著喜慶和吉祥,款式新穎,花樣繁多,讓人眼花繚亂——傳統(tǒng)的文字之美結(jié)合了新時代工藝,讓觀賞的人無不為其精湛的技藝所折服。老板滔滔不絕不厭其煩地講解對聯(lián)的品質(zhì)和價格,讓現(xiàn)場的顧客對每一副春聯(lián)都愛不釋手。
米、面、油等,這些生活必需品的店面自然必不可少,門面寬敞,人來人往,很有存在感。時不時有汽車、電動車在路邊停下,司機(jī)探出頭來詢問商品價格,但很多人暫時不會下決心購買,因?yàn)槭袌霾攀谴蠖鄶?shù)人抵達(dá)的終極目標(biāo)。在那里,會有很多種同類商品可供選購。
順著人流到達(dá)市場大門口,保安兄弟們早早就守候在這里,維持著秩序,分流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盡管他們穿著棉衣,寒意還是把他們的臉涂抹得通紅。感謝這些安保人員的兢兢業(yè)業(yè),對秩序的維護(hù)起著巨大的作用。尤其到了年根,車流和人流暴增的情況下,他們的作用更為突出??邕^門口的減速帶,就進(jìn)入市場。
這是一個大型批發(fā)市場。宏偉的大樓,綠色為樓體主色調(diào),寓意著人們心中美好的期望——綠色環(huán)保。那幾個醒目的紅色大字就是市場的名字,威武霸氣。我們被它威武的氣勢所震撼,它像一個奇幻的世界,吸引著人們揭開心中的謎底。我們隨著人與車的洪流向這個世界,懷揣著走進(jìn)童話世界的心理,獵奇心中的美好。
然而,進(jìn)入到市場,我們就像被浪潮裹卷的塵沙,已經(jīng)不再是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是不由自主被人潮自然而然推著向前走。寬敞的道路兩邊被車輛占據(jù),人潮,被限定在三四米寬度的空間,向前像蝸牛一樣挪動。身前身后,依舊有小轎車追隨人群的腳步往前爬。它們焦急,笨拙,而又無奈的樣子就像被困在牢籠中的猛獸,任何掙扎都成了無妄的反抗。我就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床话衍囃T谲噲?,眼下這里擁擠不堪,再好的車也是累贅。可手握方向盤的司機(jī)或許早就習(xí)慣了這種場景,臉上竟沒有半分焦急。
南北向的樓,是商販們承租的店鋪,店鋪的招牌展露著自己的特色。招牌下的門店大開,里面的商品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門口,五花八門,各具特色,好似歡迎四面八方的來客。我被他們的靚麗所吸引,大米,白面,雞蛋等到了這里都穿上了奇裝異服,辣眼的色彩,金光閃閃的標(biāo)簽再搭配上精美的文字說明。我的天哪,這哪里是樸實(shí)無華的糧食呀,簡直就是一幅幅裝飾華麗的藝術(shù)品。尤其是手拿稻穗的莊稼人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喜氣洋洋面對著顧客,我的魂啊,就飛到了千里之外的魚米之鄉(xiāng)。回過頭來,我看到了被吸引過去的許多雙眼睛,可惜,在人潮的洶涌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停住腳步,很大一部分都人流裹挾,成了被動前行的魚。
人流忽然停滯不前,前面堵車,跟在車后的人想找到空間轉(zhuǎn)移出去都很困難,大家都成了靜止的魚。一切喧囂和躁動侵入大腦,任何沉靜或思考的空間都被占據(jù)。太陽的影子被樓宇阻擋,大自然的任何撫慰都成了碧空上白色的淺笑。沒有云彩,沒有神仙,碧空的平和中沒有島嶼和船帆,任何羨慕神仙清寧的愿望遙不可及,大家被人世間的繁華鎖定,被人間車水馬龍的紛擾籠罩?;蛟S這就是年集的特別場景,紅塵鎖定的人啊,到了這里,在這種情境的感染下,只有心潮澎湃,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而是一種瘋狂氛圍下的無奈。
我處在漩渦之中,心近乎癲狂,不想靠岸,只想隨波逐流。擁堵的汽車被安保人員疏導(dǎo)開,人流開始了涌動,糧油、花生和站立旁邊的商販們成了后退的風(fēng)景。我感嘆著,就像乘風(fēng)破浪的水手面對變幻無常的風(fēng)景發(fā)出的嘆息。那一張張笑臉,和那高八度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的浪潮,推我向前走,也在推著時代的腳步奮勇前行。
眼前忽然閃現(xiàn)出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那里的繁盛與此時的繁華是否都有異曲同工之妙?恨自己沒有張擇端的妙筆,更沒有書寫《望海潮》的柳永的才思,否則自己一定會將此圣境付諸筆端,讓世人都能從這城市的一角來感受到這個時代的繁榮與偉大。
回頭望去,穿羽絨服的大爺已經(jīng)提起了二十斤的米袋“逆流而上”,于是,人們努力避開給他讓出一條道,挑揀雞蛋的小媳婦摩挲著橢圓形的商品,討價還價,厚厚棉衣外邊罩著圍裙的老板永遠(yuǎn)保持著憨憨的笑容。裝袋,稱重,那份小心翼翼仿佛手里拿的是一顆顆寶石。賣糖果瓜子的攤位擺起了長蛇陣,五彩繽紛,讓人目不暇接,很有吸引力。老板在顧客的要求下敏捷熟練地用勺子將水糖果瓜子勾進(jìn)塑料子里,放到秤盤上,那叫一個準(zhǔn)。我仿佛看到了新時代的售貨標(biāo)兵張秉貴,盡管那一頁被劃入歷史,可眼前的一切仿佛又讓我們回到了那個勞動最光榮的時代。這些勤勤懇懇服務(wù)于人民的人才是時代的楷模。
終于來到岔路口,人們開始分流,兩邊攤位售賣的商品也發(fā)生了變化。貨品的擺放因?yàn)闁|西的不同而不同,與那里的狹長不一樣,這里擺放的全是水果,青綠的葡萄滴溜溜,又?jǐn)z人心魄的魅力。黃色的橘子撩人的眼,讓人垂涎欲滴。不過,前面早已經(jīng)有人墻阻擋,只有眼看的份兒而不能靠近。早有小朋友迫不及待從大人稱好的袋子里掏出小橘子剝開黃色的皮,掰下一瓣放在嘴里,也不顧大人的牽扯只顧著美滋滋地享受這滿口的甜蜜,惹來一群羨慕的目光。
對面攤位擺放著一捆捆甘蔗,紫色、青色的甘蔗招來一群流著口水的小孩子。一個戴著皮帽子的小伙子,用刀子麻利地剝皮,砍段,上秤,交給孩子們,爺爺奶奶樂呵呵用手機(jī)掃碼付款。孩子們迫不及待各取出一截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好溫馨動人的畫面,如若有誰拿著畫筆或者手機(jī)拍下來,我想那甜美的鏡頭,也會醉倒所有欣賞畫面的人??上В顺钡臏u卷,讓我騰不出手來將這美好記錄下來。太陽捕捉到了這一切,并且記錄在心里,就像記錄下溫柔的春風(fēng),柔情的楊柳,這個季節(jié),這個時刻,這就是最美的瞬間。
又是一個轉(zhuǎn)角,又是一番情形,賣白菜的打開車后門,白菜吐露著歲月的新鮮,地攤上的黃瓜、西葫蘆和韭菜好似調(diào)皮地向人們只做了一個鬼臉,稍稍停留片刻,就被人看中拿走。頻繁的交易,掃碼,顯示著當(dāng)今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快捷的支付方式。我把那種圣境放在心底,轉(zhuǎn)向南邊,盡管道路有點(diǎn)狹窄,人們卻涌向這里,這里是魚市,也是買賣年貨最繁忙的地方。一連串的攤位擺著各種名貴的魚蝦,一看標(biāo)價,我的天,二十幾,三十多一斤屬于正常價格,就連水里活蹦亂跳的大蝦也要一百塊三斤。
大多都是活魚活蝦,他們擁擠在水槽中,睜大好奇的眼睛好像在詢問:為啥這么多人來?人們思考著價錢和口味,從容地挑選著,當(dāng)從水里撈出來魚蝦的那一刻,它們扭動著身體,張著嘴巴,好像從人的表情已經(jīng)尋找到答案。
人們帶著過年的興奮,將魚蝦收入囊中。商販們臉上是喜悅的,尤其聽到語音提示的錢款支付成功以后。當(dāng)我們拎著魚蝦返回的時候,水槽里的水產(chǎn)品,又售賣了許多。商販和顧客,都承載著年的喜慶,買與賣,無論誰,都從這里得到愉悅和滿足。
我們終于買完需要的年貨,大包小包,也沒仔細(xì)算花了多少錢。掃年貨,誰也不在乎花錢多少,只要有豐富的物資供應(yīng)和保障,都會豪情萬丈毫不猶豫出手。這就是年味,一年一度的傳統(tǒng)節(jié)日的特別感受。
買完年貨,來到出口,回望那一派繁盛的時候,我聽到了人潮中傳來這樣的聲音:新的時代,新的生活,唯有和平安寧的社會環(huán)境,才能讓我們享有這樣的繁榮和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