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人間最美四月天(散文)
一
清明一過,寒冷夾著尾巴隱匿。
花枝招展的四月,婀娜輕盈,款款而來。風(fēng)是那么輕、那么柔、那么香。街上的行人脫去了羽絨服、皮夾克、棉大衣,換上了春秋衫、運(yùn)動服、旗袍,顯得靚麗、活潑、輕松。樹枝冒出了嫩芽,先是怯生生地探著腦袋,經(jīng)風(fēng)一吹,葉片便放肆地伸展,沒過幾天,一片嫩黃演繹一片嫩綠。陽光下的嫩綠漸漸沉淀,盡顯幾分墨綠、幾分青澀、幾分老成。
四月的陽光,亮亮的、暖暖的、柔柔的。輕風(fēng)拂面,像母親的手撫摸,像孩兒的臉溫軟,像情人的唇輕吻。在明媚、溫暖、柔和的陽光下,老人們端著茶杯,吸著旱煙,坐在南墻跟的小木凳上、躺在門口的騰椅上,沐浴著陽光,一邊品茶吸煙,一邊聊著家常,好不愜意;城南的大市場,許多小商販們將攤位已至陽光下,叫賣聲里也添了幾分神氣;公園里,跳舞的、揮刀舞劍的、旗袍走秀的、吹拉彈唱的、孩子們追著鬧著,一派勃勃生機(jī)。陽光之下,天之藍(lán)、山之綠、水之清,鶯歌燕舞,蜂迷蝶戀。滿眼詩意、滿鼻芬芳、滿心歡喜。陽光溫和舒坦、陽光味道香甜、陽光色彩絢麗。四月的陽光是信仰、是信心、是希望。
四月的雨,柔如細(xì)絲,密如牛毛,斜織著,將天地連成一片,朦朦朧朧,這是江南春天的寫意,四月的江南就是一副朦朧水墨畫。路上,行人的小花傘,晃動成游動的長龍,彩色斑斕的游龍漸漸消失在朦朧的意境里,也是江南特有的風(fēng)景。雨打在臉上涼絲絲的,讓頭腦格外清醒,讓心海蕩漾成詩,怪不得宋志南和尚信筆寫道“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沾衣若濕杏花雨”,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春雨的美好和溫馨。一場春雨一番綠,萬般生物萬象新,雨一下,就像施了肥似的,枝抽芽,葉長大,花兒笑哈哈。莊稼一枝花全靠雨當(dāng)家,有道是“春雨貴如油,下得滿街流。滑倒解學(xué)士,笑壞一群?!薄K脑碌挠晔谴禾斓木A,不言回報(bào),默默奉獻(xiàn)。杜甫在成都浣花溪畔的草堂時(shí),飽讀春雨,踏遍溪畔為春雨寫了贊歌:“好雨知時(shí)節(jié),當(dāng)春乃發(fā)生,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币皇捉^句,成為贊美春雨的千古絕唱。
四月的風(fēng),最輕、最軟、最溫柔,像一首纏綿的詩,風(fēng)里彌漫著花朵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四月,牽著風(fēng)的手,我喜歡到秋浦河畔看柳。清風(fēng)拂柳,絲絲婀娜,搖曳輕唱,抒發(fā)四月的情懷。綠水倒影,水墨丹青,漫漶詩意:“清風(fēng)楊柳欲青青。煙淡雨初晴。惱他香閣濃睡,撩亂有啼鶯。眉葉細(xì),舞腰輕。宿妝成。一春芳意,四月和風(fēng),牽系人情。”柳絲如琴弦,撥弄彈唱輕韻。裊裊夢幻入青云。
四月,牽著風(fēng)的手,我喜歡登臨堯城電視塔看云。晴,仰望蒼穹,心隨云舞,云卷云舒,很想坐上云端,去追隨春之夢想;陰,烏云如煙,彌漫天際,仿佛有一種神秘感,一道閃電照亮黑暗中的迷茫。下山吧!陰晴無常,氣象萬千。上山,因景而上;下山,因情而下??丛?,看淡世間萬物;看清風(fēng)月人情。
四月,牽著風(fēng)的手,喜歡到古鎮(zhèn)東流看一江春水。江水浩淼,波浪翻涌?!皾L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绷⒔?,任江風(fēng)勁吹,衣袂飄飄。耳邊不由得想起明楊慎的《臨江仙》詞。我喜歡這樣大氣磅礴的詞,從大處落筆,切入歷史的洪流,說盡了歷史的興亡。以詞寫盡歷史,以詞寫盡人生。不管風(fēng)流人物,不論是非成敗,都將在歷史的長河中淘盡消失。四月,只不過滄海一粟,轉(zhuǎn)瞬即逝。既然春光易逝,何不踏江而歌,與春相伴,與江水逐流。
二
繽紛浪漫的四月,在家是待不住的,走出去,陽光、雨露、春風(fēng)哪一壺都讓你沉醉不知?dú)w路。而我,四月的花開,最讓我上心、上情、上抖音。哪里有花開,心就萌動,踏青而來。鮮艷的花色,被詩意感染,情弦撥動,情竇初開,趕快用抖音記下春天最美的瞬間。桃花、櫻花、梨花等,像趕趟兒似的,在春天的舞臺上一一出場。
大歷山腳下,曾是舜耕地,開辟桃花園。四月,桃花盛開,一片殷紅?!疤一魉惾蝗?,別有洞天非人間”。每年春天,都與桃園有最美的約定,四月來此,欣賞桃花笑,領(lǐng)略桃花柔。一園桃花,一城春光,一生所愛。一場桃花雨,滿地桃花紅?!奥浼t不是無情物,化著春泥更護(hù)花”,醉了紅塵,也醉了我心。
龍泉的櫻花湖,是龍泉鎮(zhèn)的一座山湖,像嵌在大山深處的一塊藍(lán)寶石,縱橫南北,如一彎新月,湖中有一座圓形孤島,若把它比作太陽,日月同框,千古奇觀。湖邊綴滿櫻花,像給湖鑲了個(gè)花邊,精致極了。四月初的龍泉,梨花問雪,辛夷暖春,櫻花湖的櫻花爛漫,盡顯風(fēng)雅。行走在湖邊,一陣風(fēng)來,櫻花飛舞。像雨,漫天蕭蕭櫻花雨;像雪,漫天飄飛櫻花雪。粉白的雨、粉白的雪,莫不是天女散花,花的魂化作了雨和雪。我喜歡櫻花,她是春天散落在人間的天使,唯美而純凈,淡雅而溫柔。
三條嶺,三嶺交匯的自然丘嶺,無巍峨可言,因嶺上梨花園,四月梨花雪,三條嶺,成了堯城的后花園,風(fēng)月打卡地。貧瘠的山崗,卻適合梨花的生長,幾年間,梨樹成蔭,梨花似雪,攻陷了山場。每年四月,四面八方的游客趕來,只為赴一場盛大的梨花宴。一睹梨花的風(fēng)采。我忽然想起一首詩:“碧玉簪香墜,翩翩起舞梨花間。清音傳誦,情話細(xì)細(xì)娓娓。惆凡塵世事,飄然而去?!崩婊ǖ那嘻惾蓊仯簿褪菐滋?。風(fēng)來雨聚,化作梨花雨,隕落山澗。若連末場也未趕上,必然感傷。
三
我和四月有緣。人間最美四月天,我降臨到這個(gè)世界。聽母親說:我出世的時(shí)候,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西邊老屋場的小老爺,篤定我會不久斷氣。將我裹著丟在屋檐下。四月的風(fēng)千呼萬喚,四月的風(fēng)讓我清醒。我睜開了眼,看到了籬笆前粉紅的桃花、雪白的梨花、乳白的杏花,她們向我招手。我活過來了。??!原來世界這么精彩,干嘛去見閻羅呢。我哇地一聲哭,父母將我抱回了家。從此,天地之間,大自然的懷抱里,便有了小小的我。這樣的理由,我能不愛人間四月?日子里的每一天,我們都去尋找自己的故事放進(jìn)去,于是才有了人生。
我和四月有情。大自然賦予了我最美的季節(jié)、最美的風(fēng)景。我是幸運(yùn)兒,快樂的在人間。四月??!我有情,你有意,春相約,花不誤,年年歲歲兩不負(fù)。年年走過,一生走來,四月最煽情。擁抱大自然,一片青山一片情,一汪清泉一汪情、一園花開一園情。春天何處不動情?情成美妙的歌、情成醉人的詩,情成動人的弦。每到四月天,我的情緒最亢奮、我的情感最豐富、我的精神最飽滿。
覽山玩水邀明月,賞花聽雨沐春風(fēng)。讓情緒釋放。讓歲月有了詩和遠(yuǎn)方。
站在四月的路口仰望——
我想成為天使。風(fēng)為媒,把積蓄一冬的奮發(fā)、昂揚(yáng)、向上的力量,傳到五湖四海,讓人們振作起來,邁步明天。
我想成為畫家。雨為墨,涂抹萬水千山,讓山水錦繡、讓百鳥放歌、讓江河奔流。
我想成為詩人。陽光為筆,暖陽照到哪里,就書寫生機(jī)、書寫嫵媚、書寫詩行。
??!人間最美四月天,我的最愛!
2025年4月7日寫于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