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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綠野】沉重的“歸宿”(小說)


作者:余攀 秀才,1885.3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311發(fā)表時間:2025-04-15 20:48:59
摘要:沉重的“歸宿”(小說)


   <一>
  
   阿順無論如何都料想不到,這個看似平常無奇的日子,竟會如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將他的世界徹底攪亂。剎那間,仿佛整個宇宙的秩序都被顛覆,一只無形且充滿力量的巨手,肆意地搖晃著他的生活,令天地失色,天旋地轉(zhuǎn)之感排山倒海般襲來。他的雙腿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氣,“撲通”一聲,整個人直直地癱倒在地,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緊接著,那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滔滔洪水,再也無法抑制,化作一陣痛徹心扉、撕心裂肺的痛哭。這哭聲在空蕩蕩的屋子里來回沖撞、回蕩,每一聲都飽含著絕望與悔恨,仿佛是從靈魂最深處被硬生生地撕扯出來,交織成一曲悲痛欲絕的悲歌。
   八十高齡的父親,身子骨向來還算硬朗,一直以來,這都是阿順心中莫大的慰藉。在他的認知里,父親就如同家中那棵遮風(fēng)擋雨的參天大樹,只要父親在,家就有主心骨,他的內(nèi)心便有了依靠。然而,此刻,這棵大樹卻突然倒下,這份慰藉也被無情地徹底碾碎……阿順心急如焚,仿佛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里像一只無頭蒼蠅般瘋狂地亂竄。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父親的名字,那聲音中滿是驚恐與不安,每一聲呼喊都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不放過屋子里的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眼神中透露出的恐懼,仿佛在害怕面對某種無法承受的結(jié)局。
   最終,在那陰暗狹小、彌漫著陳舊氣息的雜物間,阿順看到了那讓他肝腸寸斷、痛不欲生的一幕。父親靜靜地懸掛在房梁下,身體早已冰冷僵硬,宛如一尊被歲月無情定格的雕塑,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生機與活力。阿順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如大廈傾塌,徹底崩塌。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樂觀豁達的父親,究竟為何會選擇這條決絕的絕路,又是什么樣的絕望,讓父親狠下心來,離開他和這個家。
  
   <二>
  
   時代的列車風(fēng)馳電掣般呼嘯前行,裹挾著一切事物飛速發(fā)展,許多傳統(tǒng)在這股洪流的沖擊下,不知不覺地悄然發(fā)生著改變。曾經(jīng)盛行的土葬逐漸被火葬所取代,而陵園的墓地,仿佛在一夜之間,搖身一變成為了價格高得離譜的特殊商品。這一變化,恰似一塊沉甸甸、冷冰冰的巨石,毫無預(yù)兆地壓在人們的心頭,讓人每一次呼吸都倍感沉重,喘不過氣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巷尾,總能聽到人們無奈的感慨聲此起彼伏?!艾F(xiàn)在死個人都死不起啊,買塊墓地,便宜的起碼得成千上萬,貴的甚至能到十幾萬,這日子可怎么過喲!”這話語里,滿滿的都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無奈與悲哀,像一聲聲沉重的嘆息,在村寨的上空飄蕩,訴說著人們在這一社會變遷下的艱難與困苦。
   阿順是個出了名的孝子,在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小公司里,于基層崗位上默默地耕耘著。每天,當(dāng)晨曦還未穿透夜幕的黑紗,阿順就已匆匆離家,奔赴工作崗位;而當(dāng)夜幕深沉,城市被黑暗籠罩,他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那微薄的薪水,猶如一根纖細且脆弱的繩索,在生活的狂風(fēng)巨浪中艱難地維系著一家人的生計。盡管生活如此艱辛,阿順卻從未有過絲毫怨言,他深知,自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肩負著支撐家庭、照顧父親的重任,哪怕壓力如山,也必須咬牙堅持。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阿順的心里一直懸著一個沉甸甸的、猶如巨石般的結(jié)——父親百年之后的安葬歸宿問題。每當(dāng)他看到那如同脫韁野馬般不斷飆升的墓地價格,滿心的愁緒便如瘋長的野草般肆意蔓延,難以遏制。五十出頭的他,原本烏黑濃密的頭發(fā),竟悄然間白了好幾縷,那是生活的重壓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也是他內(nèi)心焦慮與無奈的寫照。
  
   <三>
  
   在一個看似平常卻注定會在阿順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記的沉重日子里,阿順咬了咬牙,狠下心來,決定去陵園為父親挑選一塊安息之地。他的腳步無比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載著千斤重擔(dān),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布滿荊棘的道路上,鉆心地疼痛。
   他拖著沉重的身軀,穿梭在各個陵園之間,像是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希望的孤魂。每看到一個標(biāo)價牌,阿順的心就像被尖銳的針猛地扎了一下,那種疼痛不僅來自身體,更來自內(nèi)心深處。那一個個冰冷的數(shù)字,仿佛是一道道無情的枷鎖,緊緊地束縛著他,讓他無法掙脫,窒息感如影隨形。經(jīng)過長時間的奔波與反復(fù)比較,他終于來到了一家相對而言價格勉強還在他承受范圍內(nèi)的青山陵園。此刻的阿順,心中既懷揣著忐忑不安,又帶著一絲對未來的期許,他鼓起勇氣,找到了陵園老板。
   “老板,您行行好,能不能再便宜點?。课揖褪莻€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掙的都是血汗錢,實在是拿不出太多錢了。但這塊墓地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關(guān)乎著我父親日后的安寧,您就高抬貴手,給個優(yōu)惠吧?!卑㈨槤M臉的誠懇,眼中滿是哀求之色,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顫抖,那沙啞的聲音,仿佛是砂紙在粗糙的木板上摩擦,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
   陵園老板是個精瘦如猴的中年男人,筆挺的西裝裹著他那單薄的身軀,卻絲毫沒有增添他的氣場,反而顯得有些滑稽。他的皮鞋擦得锃亮,亮得甚至能映出人影。見到阿順,他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熟練得如同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排練,隨后迅速抽出一本厚厚的冊子,手指在價格表上快速游走,如同在彈奏一首熟悉的曲子,口中更是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阿順的眼睛瞬間瞪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那一個個數(shù)字宛如張牙舞爪的怪物,正張著血盆大口,向他撲來,讓他一陣眩暈。他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噩夢,只能機械地重復(fù)著:“能不能便宜些啊?”老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不耐煩,仿佛阿順是一個不識趣的麻煩。“這可都是良心價!你看看咱這墓園的環(huán)境,青山環(huán)抱,綠水相依,風(fēng)水絕佳,多少人打破腦袋都想進來呢!你可別不知足?!崩习宓恼Z氣中帶著一絲傲慢與不屑,仿佛在向阿順炫耀著什么。
   阿順的手不自覺地揪緊衣角,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如同冬日里的殘雪。他的目光在價格表上急切地掃來掃去,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滿心期盼能找到一個勉強能負擔(dān)得起的價格。然而,現(xiàn)實卻如同一堵冰冷堅硬的高墻,無情地將他的希望一次次撞得粉碎。每一個價格都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橫亙在他與父親的安息之間,讓他感到無比的絕望與無助。
  
   <四>
  
   回到家中,阿順的心情仿佛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那沉重的感覺如影隨形,幾乎讓他窒息。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黑暗吞噬的困獸,無法掙脫這無形的枷鎖。實在無法獨自承受這份巨大的壓力,他忍不住將在陵園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講給了父親聽。此刻的他,只是想找個人傾訴心中如潮水般洶涌的郁悶,渴望從父親那里尋求一絲慰藉,就像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微弱的光明。可他萬萬沒想到,父親聽后,整個人仿佛被時間定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父親的臉色愈發(fā)凝重,仿佛有千鈞重擔(dān)壓在他的心頭,讓他不堪重負。那句話,如同在平靜湖面投入的一顆重磅炸彈,直直地擊中阿順和父親的心窩,激起千層浪。父親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喉嚨卻像被一只無形且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半點聲音。他的心中涌起無盡的悲涼,如同寒夜中的冰霜,冰冷刺骨。雖說老伴仙逝后,獨子兒媳們都對他關(guān)懷備至,孝順有加,兒女承歡膝下,本應(yīng)是幸福的晚年生活。然而,命運的車輪卻無情地碾壓而過,將這份幸福擊得粉碎,讓他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為兒子的未來擔(dān)憂。
   阿順?biāo)查g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他覺得自己就像一葉在狂風(fēng)暴雨中迷失方向的扁舟,在茫茫無垠的大海上孤獨無助地四處漂泊??耧L(fēng)呼嘯著,想要將他徹底掀翻;海浪洶涌著,試圖將他無情吞沒。他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港灣,看不到一絲希望的曙光。父親的突然離世,像一把銳利的劍,刺痛了他的心;而職場上的沉重打擊,又如同壓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讓他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絲溫暖,只有無盡的痛苦與絕望將他緊緊包圍。
  
   <五>
  
   在整理父親遺物時,阿順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紙條已經(jīng)有些褶皺,邊緣微微泛黃,看起來像是被父親反復(fù)摩挲過無數(shù)次,每一道褶皺都仿佛訴說著父親生前的心事。阿順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撞擊著他的內(nèi)心?!皟鹤?,爸知道你這些年壓力大,爸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不想給你添麻煩。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別為爸的事太過自責(zé)。”
   看著這張紙條,阿順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再也無法抑制。他終于明白,父親是因為心疼他,看著他為了自己的身后事四處奔波,被高昂的墓地價格壓得喘不過氣,才做出了那樣決絕的選擇。父親的愛是如此深沉,如此無私,寧愿犧牲自己,也要為兒子減輕負擔(dān)。
   阿順眼前再次浮現(xiàn)出那可悲的一幕——青山墓園老板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桌后面,悠然自得地翹著二郎腿,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了阿順一眼,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冷漠與不屑,仿佛阿順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螻蟻。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悠悠地說道:“兄弟,我這兒的價格已經(jīng)是實打?qū)嵉牧夹膬r了。不過呢,要是你家老人現(xiàn)在就能下葬,那我倒是可以給你點優(yōu)惠,也算做個順?biāo)饲??!?br />   阿順聽聞此言,只覺得一股又氣又惱又荒謬的感覺涌上心頭,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他心中肆虐。他哭笑不得地望著老板,怎么也沒料到會從對方嘴里聽到這般不近人情、冷漠至極的話:“……要是你家老人現(xiàn)在就能下葬,那我倒是可以給你點優(yōu)惠,也算做個順?biāo)饲?。”他滿心的無奈,像是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緩緩地搖了搖頭,他拖著仿佛被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地黯然離開了陵園。
   此刻,他的心中除了失去父親的悲痛,更多的是對這個社會現(xiàn)實的深深無奈與悲哀。他不禁思考,在這個物質(zhì)飛速發(fā)展的時代,人們的精神世界是否變得如此冷漠?在利益的驅(qū)使下,大賺亡靈幣,人性的溫暖與善良又究竟還剩下多少?這一系列的問題,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在他的心頭,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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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篇文章以阿順為父親安排身后事為線索,深刻地反映了現(xiàn)實社會中墓地價格高昂給普通人帶來的沉重壓力,以及由此引發(fā)的一系列悲劇和思考。從寫作手法上看,作者善于運用細節(jié)描寫和心理描寫來刻畫人物。如阿順發(fā)現(xiàn)父親離世時“雙腿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氣,‘撲通’一聲,整個人直直地癱倒在地”,生動地展現(xiàn)了他的震驚與痛苦。對阿順在挑選墓地時的心理描寫“每一個價格都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橫亙在他與父親的安息之間,讓他感到無比的絕望與無助”,讓讀者能深切感受到他的無奈與絕望。文章的情節(jié)設(shè)置巧妙且引人深思。父親的突然離世與高昂墓地價格的壓力相互交織,構(gòu)成了阿順悲慘的命運。從阿順為父親的安葬歸宿發(fā)愁,到與陵園老板的艱難交涉,再到發(fā)現(xiàn)父親的紙條,每一個情節(jié)都緊扣主題,不斷推進,使讀者的心情也隨之起伏。在主題表達上,作者通過阿順的遭遇,不僅揭示了社會變遷中傳統(tǒng)喪葬方式的改變以及墓地商業(yè)化帶來的弊端,更深入地探討了人性在利益面前的扭曲以及親情的無私與偉大。阿順與父親之間深厚的情感令人動容,而社會現(xiàn)實的冷漠又讓人倍感悲涼。語言方面,作者文筆流暢,情感真摯。文中多處運用比喻、擬人等修辭手法,如“那一個個冰冷的數(shù)字,仿佛是一道道無情的枷鎖,緊緊地束縛著他”,增強了文章的感染力和表現(xiàn)力??偟膩碚f,這篇文章通過一個小人物的故事,反映了社會的大問題,引人深思,具有較高的文學(xué)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 感謝賜稿綠野,問好老師,祝福佳作不斷,好運連連?!揪庉孄W鵡】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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