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見證】【曉荷】花(散文)
東北的春天姍姍來遲。進入四月下旬,草兒發(fā)芽了,樹葉也快綠了,春天來了!我放在小園里的那幾盆螞蚱菜花(太陽花),也該澆水覆膜了。這是我多年養(yǎng)花的經(jīng)驗,因為螞蚱菜花的花籽非常小,它自然脫落之后,落在土里,等到第二年春天,只要有了溫度和濕度,就自己發(fā)芽生長,無需播種。它的生命力是如此地頑強堅韌,所以,我非常喜歡它。為了讓它早一點兒長大開花,每年春天氣溫不高的時候,先把水澆透,然后用一個塑料袋把花盆包裹起來,幾天以后,就會長出密密麻麻的花苗來。天暖和了再拿掉塑料袋,再長大一些,就可以移栽了。
我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不論是鮮艷的大麗花還是極普通的螞蚱菜花,甚至一些小草我也喜歡。那些花草是有靈性的植物,是人類的好朋友。
記得小時候,我家住在縣城的南端一個低矮破舊的土平房里,院子里堆滿了編葦席用的蘆葦,根本沒有地方種花。所以對鄰里種花特別羨慕,一有空就跑到人家院墻外看那些花兒。我家后院是一家姓范的人家,他家有一個特別大的菜園子,里邊種植了玉米、土豆、茄子、柿子等蔬菜,園子的邊上種植了各種花草,一到夏天,那花兒開的十分嬌艷,只能趴著墻頭遠遠地看著。在他家院門口的里側(cè)中了一大片螞蚱菜花,那是我最喜歡的花兒。不知道為什么,特別喜歡這種花,直至現(xiàn)在,依然對它充滿癡情。
那時候我也就十歲左右,每當(dāng)路過范家,我都會兒駐足,癡癡地看著那片螞蚱菜花,紅的、粉的、黃的,還有深紅、淺粉、金黃色的,那小小的花朵連成一片,就像鋪就的繡花絨毯。心里思忖,什么時候我也能有地兒種這些花呢?有一天,我在院子里發(fā)現(xiàn)一個破舊的陶瓷盆,我突然來了靈感,對呀!用這個盆子栽幾棵螞蚱菜花該多有好???可是,怎么才能討到螞蚱菜花呢?我想向范家大奶要幾棵,總也看不到他家院子里有人,遇到有人的時候,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擔(dān)心人家拒絕我。于是,我就在人家院門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想不出好主意來。
小孩兒的心思真特別,很簡單點兒事兒,就這么為難,像著魔一樣,天天去范家院子門口轉(zhuǎn)悠。一天中午,我在院門口路過,看見院門開著呢,那片花兒緊挨著大門口,伸手就可以碰到那些花兒,我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邪念”,偷花!我看看屋門關(guān)著緊緊的,院子里沒有人,我分析他們家里人不是在吃午飯就是睡午覺呢。我站在那里,心跳加快,腿有些發(fā)抖,眼睛頂著那些花兒,反復(fù)想了好久,最后下決心,向前邁出一步,彎下腰,伸手就抓住幾棵花,用手輕輕一薅,花連著根兒就下來了,我趕緊快步跑回家,心里通通直跳,又害怕又愧疚還有幾分慶幸,那種復(fù)雜的心情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太可笑了。為了心愛的花兒,真真地做了一次小偷。
不管怎么說,我有花了!把舊陶瓷盆裝滿了土,把花一棵一棵栽好,然后放在小煤倉子上面。在我悉心照料下,那花很快就扎根,分叉兒,打骨朵,開了滿盆的花兒。每天我都要觀察好幾遍,看著花長出新葉,結(jié)出小骨朵,盼著骨朵快點兒長大,早點兒開花。等花兒落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小小的花籽收集起來,等著明年再種上。
只種了幾年,我上中學(xué)了,我又有了一個老妹兒、一個老弟,家務(wù)活也多了,也就沒有時間照顧花了。然后下鄉(xiāng)插隊,家里就沒有人養(yǎng)花了。螞蚱菜花見證了我少年時期的懵懂無知和對花的癡情。也凸顯了我兒時萌發(fā)的審美狀態(tài)。
返城以后,成家了,我家有一個小園子,除了種菜以外,邊上就種上了花,可以說是種花自由了。我從鄰居和同事那兒要來各種花籽,把自己喜歡的花全都種上了,不僅僅種螞蚱菜花兒,還有步步登高、掃帚梅、煙粉豆、西粉蓮、芨芨草、高粱菊等,最有趣的是,煙粉豆花是晚間開花,一個個花朵像倒掛的小喇叭,大都是粉紅色的,太陽落山的時候,長長的花骨朵就綻放了,給小院兒帶來了一種恬淡的美。夏日的晚上,坐在小板凳上,一邊乘涼,一邊欣賞花兒,心情特別的好。這些花兒也見證了我們夫妻勤勞節(jié)儉,充滿溫馨的小日子,也分享了我們努力工作,積極向上的一種情懷。
不僅僅在家里養(yǎng)花,我也喜歡在單位養(yǎng)花。我到機關(guān)工作后,相鄰單位的同事送給我一盆月月菊,我喜歡的不得了。因為我十幾歲的時候,買過一本菊花繪畫書,通過對那些菊花線條的反復(fù)欣賞,對菊花情有獨鐘。如今,我有了一盆菊花,真是心隨所愿?。∧悄G色的葉子,襯著幾個花骨朵,給我?guī)砹艘环N生命的活力。我每天都要靜靜地看一會兒,看著它每天的變化,適時地澆水施肥,摘去黃葉,松松土,此刻的感覺特別地輕松愉悅,忘記了一切煩惱和瑣碎,讓自己的頭腦清晰起來,審慎地面對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保持冷靜與謙遜。
有一天,我下鄉(xiāng)回來,本來可以直接回家的,我卻先來到了辦公室,當(dāng)我打開門,就看見窗臺上的菊花開了!是白色的,我跑到跟前欣喜萬分,我說:可愛的小花兒,你在迎接我的歸來嗎?那潔白的花瓣,淡黃色的花蕊,像一張張笑臉迎向我,一種沁入心扉的清流,滋潤著我的心田。
這盆菊花一直陪伴我十一年,度過了縣婦聯(lián)工作的那段時光。當(dāng)我離開縣婦聯(lián)的時候,我把它搬回家里,后來把它分成好幾盆,送給他人。
當(dāng)我調(diào)到市里工作以后,我買了一個一樓,贈送一個小院,面積雖然不大,可以種菜、種花兒。老伴喜歡種菜,我就到樓前公用地的邊上種花,物業(yè)是允許的。正巧鄰居武大媽也喜歡種花,她送給我西粉蓮(大麗花)花根,還送給我螞蚱菜花苗,都是我喜歡的花??!大麗花開花特別鮮艷,花朵像一個盤子那么大,鮮艷欲滴,一直開到入冬,別的花都蔫了,大麗花依然綻放,那一抹嫣紅特別惹眼。
螞蚱菜花我先把它栽在花盆里,等它分叉以后,我再移栽到樓前的公用地里。漸漸地連成一片,鮮艷無比。螞蚱菜花總會勾起我對往事的回憶,兒時的宭事讓我不禁在心里一笑,它真同我有緣啊,我到了退休的年紀,它又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如今,我已經(jīng)七旬有余,它依然陪伴著我,如影隨形,給我的晚年生活增加了無以言表的幸福和美好。
2025年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