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見證】【曉荷】歲月情長,師恩難忘(散文)
幾天前,我寫了一篇《我的小學(xué)時光:苦與樂的交織》的文章。在文中,提到了我的啟蒙老師楊健康老師?;叵肫鹚?jīng)給予我的關(guān)愛和悉心教導(dǎo),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恩之情。于是,趁著五一假期,我決定去拜訪楊老師,當(dāng)面向他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感謝他在那個艱苦歲月里對我們的教書育人之恩。
????——題記
雖然我知道,楊健康老師就住在太溪村,但四十多年來從未與他見過面,也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后來多虧朋友幫忙打聽,終于聯(lián)系上了楊老師。當(dāng)我在電話里向楊老師說出自己的名字時,聽到他毫不遲疑地說,“我知道你是誰!”剎那間,激動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四十多載過去了,楊老師竟然還記得他只教了兩年的學(xué)生。
太溪村離我居住地并不遠(yuǎn),大約五六公里路程,我特地邀請閨蜜鐘老師陪同前往,她開車載著我,一路上我倆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太溪村。
車剛停穩(wěn),還沒來得及下車,就看到楊老師和師母兩人早已坐在門前的涼亭中等候。我和鐘老師急忙從車?yán)镒叱鰜恚呁蝗粋鱽硪魂嚒班枇ㄅ纠病钡谋夼诼暋@是農(nóng)村人迎接客人最隆重的方式。我受寵若驚,一時竟反應(yīng)不過來,愣了數(shù)秒,這才大步向前,緊緊握住楊老師的雙手,一邊和師母打著招呼。
當(dāng)看到七十歲的楊老師竟是滿頭黑發(fā),比想象中的樣子年輕得多,我感到十分欣慰。不由得暗暗在心里想,幸好我的白發(fā)也不多,不然,真是有點尷。在楊老師和師母的熱情招呼下,我和鐘老師走進了屋內(nèi)。我們剛在沙發(fā)上坐定,楊老師和師母兩人就忙開了,一個提著水壺篩茶水,一個端著盤子遞點心。學(xué)生來看望老師,受如此禮遇,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忙站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地對楊老師說,不要這么客氣,我是你的學(xué)生呢!
隨后,師母就要去廚房弄飯,我和鐘老師拉著她不讓去,但是架不住他們兩位老人的隆情盛意,只好依他們,吃了中飯再走。
于是,我和楊老師就在屋里聊起了讀書時的那些事。那一刻,往昔的點點滴滴仿佛都在眼前重現(xiàn)……我記得,剛?cè)雽W(xué)時,我連筆都不會握,更別說寫字了。手一握筆就會微微發(fā)抖,那作業(yè)本上的字就像鬼畫符,看不得。然而楊老師從沒有說過我一句,他一次次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地教我寫,從不厭煩。
我記得,有一次,因我早上起床太晚,姐姐已經(jīng)上學(xué)去了,母親也出門干活了,家里沒人給我梳頭發(fā),我決定不去上學(xué)了。誰知楊老師在課桌上沒看到我,便來到了我家。
他來的時候,我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fā),正坐在大門口的門檻上抹眼淚。他問我為什么沒去上學(xué)。我說沒梳頭發(fā)。楊老師說,“你去拿梳子,我來幫你梳?!弊詈螅瑮罾蠋煄臀以藘蓚€羊角辮,我也就跟著他去上課了。
當(dāng)我向楊老師說起這些時,他哈哈大笑,說都不記得了。在和楊老師的交談中,我才得知,楊老師一共教了八年書。他是在1973年時開始教書,當(dāng)時他才18歲,我還還以為他那時有20多歲呢!接著,我迫不及待地向楊老師問了一個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就是我們在洪城村讀書時,為什么上一天課又隔一天?楊老師說:“你們從來都是上一天隔一天呀!”原來如此??捎洃浝?,我一點都不記得在自己村里也是上一天隔一天的。楊老師解釋說:“當(dāng)時只有我一個人教書,兩邊村子的學(xué)生都得上課,所以就一個村子教一天?!?br />
稍頃,楊老師又說,“那時我一個人要教三個年級的學(xué)生呢!”我驚訝地問道:“啊,還有讀三年級的學(xué)生?”“是啊,只有兩個?!睏罾蠋熞豢跉庹f出了他們的名字。他的記憶力可真夠好的。我又問楊老師,為什么后來不教書了,那時的民辦教師都收編了呢!楊老師眼神瞬間暗淡下來,他連連說這事只怪自己。他說,主要是因為那時他一個人要教兩個村子的學(xué)生,每天的往返都是水路。雖然他學(xué)會了劃船,但碰上天寒地凍、風(fēng)雨交加的日子,他很害怕小船掀翻,反正每天都提心吊膽的。
加上住在孤島一樣的洪城村,生活極為不便。即使有錢,什么也買不到。不僅要教學(xué)生文化,還要愁自己的一日三餐,柴木油鹽醬醋茶,少得了哪項。自己不動手,連水都喝不上。楊老師說,他那時常常從家里帶一瓶酸菜或辣椒末,要吃上一個星期呢!
聽著楊老師講起這些,想到他曾經(jīng)的艱難處境,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陣酸楚。我順口問道,“楊老師,你教了八年書,應(yīng)該也會有點補貼吧?”楊老師說,“有,不多,每年補了800多元。”如果只憑這句話,我可能又會在心里為老師感到辛酸。可是,楊老師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洋溢著笑,那分明是一種知足、惜福的笑容。他反復(fù)對我說道:“是我自己不愿再去教書的。如果政府不補一分錢,我啥也沒有。你說是不是。”
我望著楊老師,頻頻頷首微笑。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70歲的他為什么滿頭黑發(fā)。是的,他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七十了,他的心態(tài)平和而寧靜,歲月的風(fēng)霜并未曾在他心中留下太多痕跡。我被楊老師這種樂觀豁達的胸懷深深感染。與楊老師的一番促膝長談,我仿若又置身于一堂課堂之中,收獲滿滿!
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吃完飯,我們要走了,師母塞給我和鐘老師又是筍干,又是雞蛋和青團,容不得推辭。車子啟動,我與兩位老人揮手依依惜別。我們的身后,又傳來了“噼哩啪啦”的鞭炮聲……
坐在車?yán)?,我思緒萬千。雖然楊老師只教了我兩年書,可是,我一直記得他。他也沒有忘記我。盡管我如此卑微平凡,沒能成為讓他引以為傲的學(xué)生,可是,他卻用最隆重的儀式迎我送我。
這是一份厚重的情,這是一份珍貴的緣。它將讓我在未來歲月的長河中,始終心懷感恩。在此,愿楊老師如同其名,身康體健,生活幸福,萬事皆順,歲歲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