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文·芳華】槐花麥飯(散文)
病房的窗外正對著青龍寺后面背靠的那個小土山,土山上長著很多樹。隨著春天的漸漸變暖,土山上的櫻花漸漸燦爛盛開。櫻花開過之后,槐樹上便掛滿了一串串乳白色的槐花。站在窗前,時不時便能聞到陣陣槐花清心的甜香。這槐花特有的清香讓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母親蒸的槐花麥飯。
槐花麥飯是陜甘豫一帶很有特色風味的農村家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飲食的多元化,一些有特色的農家飯漸漸也走進了城市,豐富了城市居民的飯桌?;被滐堃膊焕?,每到槐花飄香的時候,槐花麥飯就會給每家的飯桌上增添一份色彩豐富著人們的生活。
槐花麥飯是選用含苞待放的洋槐花,清洗后控干水分,加入適量的鹽,五香粉,分次加入面粉,確保每顆槐花均勻裹粉,然后調和均勻上鍋蒸熟后,在調上準備好香油,辣椒,醋,或者用蒜苗或蔥花在鍋里用油炒一下就大功告成入口即食了,不同的調料,做法做出的槐花麥飯有不同的口味,很得人喜歡,只是這槐花麥飯做法說起來簡單,真正做起來就不那么簡單了,要做出松散綿軟的槐花麥飯,面放多不行少了不行,是需要眼力與感覺的,沒有幾次嘗試是不行的。
母親早先是不會做槐花麥飯的,是跟著樓下的石大媽學的,那天石大媽做了槐花麥飯,給左鄰右舍每家都送了一碗,那是我們家第一次吃槐花麥飯,因為里面調了辣椒吃的我們眼淚汪汪,卻都說好吃,不調辣椒的辣椒的槐花麥飯與調了辣椒的槐花麥飯味道相差太大,這對不吃辣椒的我們有點望而生畏,可每到槐花飄香時有都饞這一口,
后來母親了解到槐花麥飯是一道具有特色的美食,不僅美味可口,食用槐花麥飯還有諸多益處,可以補充豐富營養(yǎng)、促進腸道蠕動,還可以調節(jié)血糖水平、輔助降低心血管疾病風險、補充能量。
于是母親就自創(chuàng)了一種吃法,把辣椒換成了蒜泥,蒸好的槐花麥飯調上醋,蒜泥,香油比調了辣椒的槐花麥飯更加爽口,母親剛開始做槐花麥飯只是中午只有她一人吃飯時蒸一小碗給自己,當她自己覺得可以上桌時才出現(xiàn)在家里的飯桌上,那天看我們吃的高興,尤其是吃空勤灶出來,從不吃這些所謂的亂七八糟食物的父親竟然也破例嘗了口,吃的直說別有風味,母親的臉上寫滿了滿足。
后來每當槐花飄香的季節(jié),母親就會買回一些槐花儲存在冰箱里,擔心槐花時間長了會干枯常常是放在冷凍室,沒過水的槐花放上幾個月拿出來時依然新鮮如初,蒸出來的槐花麥飯依然充滿誘惑的誘惑著我們的胃。
我們家的人有個毛病,在喜歡吃的東西都不能連著吃,連著吃幾頓在好吃也就沒人吃了,父親總是說是母親慣出來的毛病,所以母親向來做飯為了避免浪費都是吊著我們的胃做,母親的槐花麥飯也是吊著胃口給我們做。
說起槐花麥飯還有一段很有趣的花絮,那是2000年我和父親回山東老家,我跟著老姑去鄉(xiāng)下看望她八十多歲的婆母,車還沒有進村遠遠就聞到槐花清心的甜香,進了村就看見村子里到處種的都是槐樹,槐樹的枝條上掛滿了一串串的槐花,白的可愛香的誘人。我便說起槐花麥飯,感嘆母親沒有回來,要是母親在就可以吃到槐花麥飯了。
到了做午飯時間,老姑被我說的實在按捺不住,便讓表弟去摘些槐花回來,讓我教她做。
家里的大娘嬸子們從來沒聽說過更別說吃了,不過她們相信我說的。
槐花摘回來后,在我的指揮下,開始摘撿淘洗槐花。老姑的婆母不明白我們在做什么,伸長脖子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控過水的槐花開始往里面摻面,老人家才恍然大悟,滿臉的不高興瞪著眼睛嘟囔說我們禍害糧食。
村子里孩子也像看外星人問我怎么啥都吃。
“蒸出來了誰都不給吃?!崩瞎眯呛堑墓室庹f。
一陣忙和后,槐花麥飯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出鍋了,熱氣騰騰,散發(fā)著芳香。調上準備好的調料之后,既有面粉的溫暖,又有槐花特有的氣息,老姑嘗了一口,急忙端到婆母面前。
“娘,嘗一口看看有沒有你自然災害時吃的樹皮野菜好吃?!?br />
老人家明知道老姑在逗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其實老人只是心疼放進去麥面,那時候野菜樹皮里面什么都沒加,單純野菜樹皮不吃扔了也就扔了沒什么可心疼的,這加了麥面的槐花不好吃扔了就可惜了那些麥面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太不懂得珍惜糧食了。
老人半信半疑第試探著張開嘴,老姑輕輕把槐花麥飯送進老人嘴里,一口下肚之后,老人笑呵呵的接過碗,嘟囔著說沒想到還真好吃。惹的滿屋子的人都笑了。
回來講給母親聽,母親感同身受的說讓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也餓的整天吃不飽肚子,就知道糧食的精貴了。是的,有的事只有經歷過才能真正明白它的重要。
母親的槐花麥飯一直陪著我的,直到母親生病后我便漸漸淡忘了槐花麥飯。
再后來,母親走了家里就沒人在能蒸出母親蒸出的槐花麥飯的味,槐花麥飯便永遠淡出了我的生活,而如今的槐花麥飯已成了我對母親永遠的思念留在了心里。
如今,陣陣春風吹過來,一樹一樹的槐花又一串串第盛開:粉白粉白的槐花散發(fā)著特有的清香。我沐浴著無邊的春風,望著盛開的槐花,想起當年的槐花麥飯,情不自禁又一次想起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