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花香】第一次戰(zhàn)役:抗美援朝第一仗 ——抗美援朝戰(zhàn)爭紀實
1950年10月25日,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第一仗在兩地打響。一個是兩水洞伏擊戰(zhàn),另一個是云山阻擊戰(zhàn)。兩戰(zhàn)都取得了大勝,打得韓軍落荒而逃。兩水洞伏擊戰(zhàn),已經(jīng)在江山文學網(wǎng)發(fā)表,不再重復。本文只講述云山阻擊戰(zhàn)。
志愿軍部署阻擊
在兩水洞伏擊戰(zhàn)的同日,10月25日,40軍右翼的先遣團120師360團,在云山城北九龍江支流三灘川北面也和敵人打響了。
云山城是朝鮮云山郡首府,距鴨綠江約100公里,南面是清川江。它朝鮮北部交通樞紐,也是朝鮮北部山區(qū)的入口,戰(zhàn)略地位極其重要,其周圍峰巒起伏、山嶺連綿。10月24日晨,360團經(jīng)泰川進抵云山城北的上寺洞、下寺洞地區(qū)。他們遇到一些向北撤退的朝鮮人民軍小分隊,朝鮮人民軍看到中國出兵參戰(zhàn),非常高興。他們說敵軍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古城寧邊。360團原定趕到寧邊組織防御。得知寧邊已被敵軍占據(jù),卻未得到上級新的命令,下一步如何行動?360團團長徐銳讓團偵察排和3營9連,向?qū)庍叿较蛩阉鱾刹臁刹彀l(fā)現(xiàn),約1個團的韓國部隊,正由寧邊向云山攻擊前進,有20多輛坦克和100多輛汽車。
初步查明敵情,徐銳團長感到戰(zhàn)斗就要打響了。先遣團的任務就是掩護主力的開進與展開,不能光等命令。應該抓緊時間構(gòu)筑工事,準備防御,阻擊前進的敵人。他和團政委展明立即召開作戰(zhàn)會議,部署作戰(zhàn)。各營的團黨委委員迅速趕來,徐銳團長首先講了團里的決心,他提醒黨委委員們高度重視這次戰(zhàn)斗任務。他說敵我裝備相差懸殊,要阻擊敵軍的立體進攻是艱巨困難的,絕不能掉以輕心。要抓緊這一夜時間挖好單兵掩體,機槍陣地和炮兵發(fā)射陣地。然后,適當休息,恢復體力,迎接明天的嚴峻考驗。團長布置了戰(zhàn)斗任務,團政委又著重講打好第一仗的重大意義。黨委委員們都感到責任重大,熱血沸騰,會后立即返回部隊,展開緊張的戰(zhàn)斗準備工作。
晚上9點鐘,各營連,隱蔽地進入云山城北的262.8高地、間洞南北山、朝陽洞東山、玉女峰一線陣地。構(gòu)筑工事,準備抗擊敵軍北犯。臨戰(zhàn)之夜氣氛緊張,陣地一片掘土鑿石的鍬鎬聲。團政委展明還親自來到前沿陣地,進行初戰(zhàn)動員。山崗上響起:“為毛主席增光!為祖國增光!堅決堵住敵人!勇敢消滅敵人!”的口號聲。
堅守在前沿陣地間洞南山的是1營3連。山前隔著—條河,對岸就是云山郡。朝鮮的縣叫郡,區(qū)和鄉(xiāng)叫面,大村叫里,小村叫洞。間洞就是山下的一個自然村。月光下,—條灰白色的大路蜿蜒伸展,空寂無人。云山城靜靜地佇立著,無光無聲。城外圍簇著一片片黑森森的樹林,傳來陣陣的松濤聲。云山城北的河流是九龍江的支流三灘川,兩岸都是稻田。
25日凌晨1點左右,120師政治部主任張紀之,特意來到三巨里360團指揮所,看望360團的指戰(zhàn)員們,并代表師黨委充分肯定了團里的機斷處置。他說:120師主力奉命向溫井方向靠攏,兄弟部隊39軍正向云山地區(qū)開進。你們團在這里頂住敵人,掩護全軍的集結(jié)和展開,是整個戰(zhàn)役取得勝利的保證。團里立刻把師黨委的指示通報全團,使干部戰(zhàn)士們了解全局,備受鼓舞。將士們繼續(xù)構(gòu)筑工事,準備迎擊敵人。
韓1師遭遇志愿軍
10月25日晨,云山地區(qū)籠罩在濃云下,刮起了刺骨的寒風。山脈的山頂上已經(jīng)積下了一層薄雪,宣告冬天即將來臨。韓國第1師從寧邊出發(fā),以水豐壩為目標急速前進。行軍序列以15團(團長趙在美)為先鋒,以12團(團長金點坤)、11團(團長金東斌)為后續(xù)。師長白善燁少將被總統(tǒng)李承晚召見去了平壤,部隊由副師長崔榮喜準將指揮。
15團以配屬的美坦克連作為先鋒從寧邊出發(fā),上午10點多到達云山。官兵們都還穿著夏裝,被寒風吹得直打冷顫。第3營7連連長韓濟根上尉在即將進入云山時,突然感覺很冷,有種心情不舒服的感覺。進入云山山區(qū)后,進入一個很大的村子,村里空空如也,沒有發(fā)現(xiàn)村民的影子。在此之前,他們北進經(jīng)過的村子,村民們都揮著太極旗出來迎接他們,但是這個村子一個人也沒有,連條狗都沒看見。韓濟根命令部下去找,終于找到了一個70多歲的老人。
韓濟根把老人領(lǐng)到第3營營長安秉健中校面前,向老人遞上香煙,用盡可能柔和的語氣問老人,村民們到哪里去了。聽到韓上尉用敬語詢問,老人安心了,吸了一口煙,說:“到昨天為止,北朝鮮軍、內(nèi)務署員以及好多中國軍隊一直屯駐在村里,今天天亮后都不見了,因此村民們感覺不妙,都躲到山里避難去了。”韓濟根大吃一驚:“什么?有中國軍隊?真的?有多少人?”老人說:“真的,他們都不懂朝鮮話,人數(shù)很多很多,比你們還要多很多?!?br />
“這是假情報!”安營長叫了起來,旁邊的官兵也是這么想的,他們判斷老人的話是老人和北朝鮮軍串通好的假情報。看到眾人似乎不信自己的話,老人連呼:“真的,好多好多中國人。”但是,連韓上尉在內(nèi),沒有人相信。老人的話被報告到了團長趙在美那,趙在美笑了笑,命令15團繼續(xù)北進,沒有遭到抵抗就進了云山城。從云山城北上就到達狄逾山脈,再越過江南山脈,便是滔滔鴨綠江了。15團沒有休息,出了云山城繼續(xù)北上。
上午11時左右,韓軍15團先頭的坦克連,到達云山城北方約10公里的河流三灘川。15團越過三灘川,正在大搖大擺的北進,突然遭到了迫擊炮、榴彈炮、機槍的集中射擊。這是他們離開平壤以來,第一次遭到這樣猛烈的、有組織的阻擊。阻擊韓軍的,正是中國人民志愿軍第40軍120師的部隊。
云山阻擊戰(zhàn)
堅守在前沿陣地間洞南山的,是志愿軍40軍120師360團1營3連,將士們?nèi)褙炞⒌赜^察著公路的動靜。10月25日天還沒亮,敵人就大舉出動了。雖然距離尚遠,還聽不到什么動靜,汽車和坦克的燈光卻把天際照得通明。越來越近,燈光像探照燈的光束在夜色中滾動,照得山坡明晃晃的像鋪了一層霜。再過一陣,便隱約地傳來坦克履帶卡卡啦啦響聲,和轟轟隆隆的汽車馬達聲。天色逐漸放亮,只見城南的公路上揚起灰塵,汽車、坦克一輛緊跟一輛,魚貫而行。躍武揚威,氣勢洶洶地闖進了云山縣城。轉(zhuǎn)眼之間便占滿了大街小巷,狂呼亂叫,還妖聲怪氣地廣播流行歌曲和爵士音樂。搞得整個縣城里驚慌恐怖,雞犬不寧。守在前沿陣地上的3連干部戰(zhàn)士看得清清楚楚,摩拳擦掌,準備狠狠地教訓這股敵人。
敵人在城里鬧騰了一陣,可能是休息,開飯。早上七點鐘繼續(xù)北犯前進了。走在前面的是一個步兵排,既不搜索,也不散開,頭戴鋼盔,肩扛步槍,四路縱隊,齊步前進。根本不像是作戰(zhàn),倒好似閱兵。更可氣的是一輛美式吉普車,竟然超越這個步兵排,大搖大擺地往前開。
志愿軍40軍右翼的先遣團120師360團徐銳團長,命令3連將美式吉普車放過,不要理睬。敵人見無動靜,便以十幾輛坦克和自行火炮引導步兵越過三灘川橋,浩浩蕩蕩地沿公路繼續(xù)北進。當敵人進入步兵武器的有效射程,3連突然開火,團屬炮兵也集中火力,齊射急襲。韓軍坦克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調(diào)頭便跑,后撤到三灘川以南。韓軍步兵孤立地暴露在志愿軍陣地之前,傷亡慘重,一片混亂。那輛吉普車也被1營營部通信班截獲。將車上的軍官擊斃,還繳獲一部步話機。
8點多鐘,敵人組織兩個營的兵力,在飛機、坦克、炮火的支援下,分3路向志愿軍1營陣地猛烈進攻,進攻重點是3連堅守的間洞南山。這座100多米高的山崗,橫亙在兩條公路的交匯點上,是扼制敵人前進的前沿陣地。3連連長閻吉林揮舞著駁殼槍,沉著地指揮全連頑強抗擊敵人的進攻。敵人人多勢眾,又有飛機坦克大炮支援,攻勢很猛。激戰(zhàn)持續(xù)了半個小時,3連才將敵人擊退。
敵人又集中坦克和大炮猛烈轟擊3連陣地。還調(diào)來十幾架轟炸機輪番掃射轟炸。3連陣地被炸得樹倒石飛、烈焰騰騰。飛機、大炮猛烈轟擊之后,韓軍步兵又發(fā)起攻擊。漫山遍野,集團沖鋒,狂呼亂叫地爬上山頂,逐漸接近志愿軍3連陣地。3連的機槍、步槍猛烈轟擊掃射,猛甩手榴彈,頓時把韓軍打得丟盔卸甲,跌跌撞撞,丟下尸體和傷員,狼狽退下山去。接著,韓軍又重頭開始炮火準備,掃射轟炸,韓軍步兵又乘勢攻上來。就這樣,一波接著一波地進攻。
3連的將士們,突煙冒火,浴血奮戰(zhàn),誓與陣地共存亡。工事被打平了,就以彈坑為掩體,繼續(xù)戰(zhàn)斗,打退敵人一波又一波的沖鋒。敵人死傷狼藉,3連也傷亡過半。這時,敵人8輛坦克又沖來,邊沖邊打炮,敵人的大炮也一個勁轟擊。陣地上沙石飛濺、煙火沖天。1個連的韓軍分成兩路向3連攻上來,一路進攻3排陣地,一路向1排陣地沖來。1排戰(zhàn)士的槍瞄準敵人,手榴彈捏在手中,嚴陣以待??粗鴶橙撕暨旰暨晖吓?,到距1排陣地只20來米了,排長劉漢生喊了一聲“打!”一陣噼噼啪啪,敵人狼狽滾下山去。
敵人又組織進攻了。這時,1排的機槍手宋斌頭部負傷,昏迷了。排長劉漢生跳到他身邊,緊忙給他包扎。眼看敵人快擁上來,劉漢生抓起機槍就向敵人掃射。前邊敵人被壓住,后面的敵人又沖上來。這時候卻聽到背后猛喊了一聲:“排長,把槍給我!排長?!痹瓉硎菣C槍手宋斌醒過來了。他跳過來從劉漢生排長手中奪過機槍,直端起來對著敵人一陣猛掃,把后面的敵人也壓了下去。
剛打退了右邊的敵人,左側(cè)又沖上來了20多個敵人。陣地受到了威脅,眼看只有同敵人進行白刃戰(zhàn)了。在這危急時刻,3班長石寶山,抱起班里剩下的兩根爆破筒,拉著了導火索,高喊著:“同志們,堅決守住陣地!”跳出戰(zhàn)壕,撲向敵群。敵人蜂擁過來,要抓俘虜。當看到石寶山抱著的爆破筒,正哧哧冒煙,這才驚醒過來。轉(zhuǎn)身想逃,可是來不及了。一聲巨響,炸得敵人血肉橫飛,石寶山與敵人同歸于盡。中國的英雄兒女石寶山,為了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1排劉漢升排長和1排尚存的18名戰(zhàn)士,親眼看到石寶山獻身的壯舉,親耳聽到他最后發(fā)出的“堅決守住陣地”的吼聲。他們熱淚盈眶,振臂高呼:“為三班長報仇!”端起刺刀,躍出工事,陣地上騰起一片喊聲,子彈、手榴彈猛擊敵人,敵人丟下四、五十具尸體,逃下山去。
時間已經(jīng)過午了,炮彈連續(xù)地在3連陣地上爆炸著,幾十架敵機又掃射又投彈,煙塵嗆得志愿軍戰(zhàn)士們喘不出氣來。凝固汽油彈的火焰,在陣地上到處飛濺,有的戰(zhàn)士衣帽都燒著了。1排長劉漢生大聲喊道:“沉住氣,堅決守住陣地!”敵人仗著大炮飛機掩護的這次沖鋒,又被3連打垮了。
陣地上的彈藥越來越少了。機槍手宋斌望著排長劉漢生說:“排長,我還有一梭子子彈,沒什么,到時候還有這個?!彼闷鹗宙€晃動了一下。劉漢生排長懂得戰(zhàn)士們的決心,但他不能看著他們用這個戰(zhàn)斗。他命令戰(zhàn)士蕭內(nèi)榮去搜集彈藥,蕭內(nèi)榮去了不大會,氣呼呼地跑回來,向排長報告:“后面有敵人迂回!”
現(xiàn)在,1排的陣地上除傷員外,一共還有五個人。戰(zhàn)士彭慶云站起來說:“讓我去干掉他!”彭慶云沖了出去,對付后面迂回那一路正面陣地只有排長劉漢生和戰(zhàn)士宋斌、蕭內(nèi)榮、陳勇一共4個人了。陳勇從襯衣里掏出一份決心書交給排長劉漢生。沒等劉漢生拆開看清楚,敵人又發(fā)起了沖鋒。劉漢生急忙喊著:“同志們,沒有彈藥,揀石頭砸他!”敵人靠近了,4位勇士用石塊冰雹一樣砸下去。頭前五、六個敵人頭破血流,抱著腦袋往下滾,后面的還往上沖。敵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志愿軍沒有彈藥了,一群敵人連腰也不彎地往上沖。沖到離1排約15米的時候,劉漢生排長吼了一聲:“開火!”宋斌的機槍又“噠噠噠”叫了起來,僅有的幾顆手榴彈也在敵群中爆炸,敵人挨了突然一擊,丟下10多具尸體嚎叫著往回滾。
這時,戰(zhàn)士陳勇一手捏著沖鋒槍,一手還抓著塊石頭,倒在工事里了。劉漢生排長急忙把他抱在懷里,可是他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那份決心書還在劉漢生的手里。劉漢生熱淚盈眶,把這份決心書揣進懷里,這是他的戰(zhàn)友最后的誓言,他要好好地保存住它。
機槍子彈打完了,敵人又瘋狂地往上擁。劉漢生和戰(zhàn)士宋斌、蕭內(nèi)榮3個人上好了刺刀,準備和敵人白刃肉搏。這時,彭慶云氣喘喘地跑回來了。他不僅打退了那一路敵人,還背來了2支自動步槍,抱回來一堆手榴彈。4位勇士又有了武器。進攻的敵人越來越近,等到連敵人鋼盔上的字都能看清了,劉漢生排長吼了一聲“打!”,一頓手榴彈向敵人砸去。這群敵人又是一陣狼哭鬼號,留下了一批新的死尸跑了回去。
敵人屢攻屢敗,并不死心。在又一次發(fā)起正面進攻的同時,派出7輛坦克,引導步兵,從間洞溝口迂回到3連的右側(cè)和背后,妄想兩面夾攻3連。1營營長宋漢珠當即命令2連:“組織反坦克小組,打掉敵人坦克!”2連連長郭善迅速組成了反坦克小組,冒著敵機轟炸和炮火攔阻,沖過200多米的開闊地,占了公路旁邊上的一座草房。敵人的頭輛坦克,一面前進,一面射擊。戰(zhàn)士秦永發(fā)和馬天池沖出草房,伏在公路旁邊的壕溝,正趕上敵人坦克開過來。這是一輛美國巴頓式重型坦克,光是上下履帶就有一人來高,上面的炮塔像座旋轉(zhuǎn)碉堡,“轟隆隆”震得地面直顫抖。秦永發(fā)首先躍上公路,追上坦克,拉著了爆破筒的導火索,把爆破筒插進坦克履帶輪子的空隙里。他正準備滾下公路隱蔽,就聽見“哐當”一聲。他回頭一看,爆破筒被坦克甩掉了,在地上滾動著,導火索噴著煙火。秦永發(fā)飛快地跑過去,拾起爆破筒,大步迫上坦克,迅速地把爆破筒放到坦克尾部上。他剛剛滾進公路旁邊的壕溝,就聽轟的一聲爆炸,坦克不動了??商箍说臋C槍還在射擊。戰(zhàn)士馬天池追上去,給坦克補上一只爆破筒。這一下把坦克炸啞巴了。后面的坦克一看前面坦克被炸癱,知道情況不妙,掉轉(zhuǎn)車頭就跑,都逃到了三灘川橋以南。宋漢珠營長命令1連趁勢出擊,斃傷了部分敵人,粉碎了敵人夾擊3連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