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靜】各自的渡口,不同的歸舟(散文)
清晨下雨了,屋頂?shù)挠晁纠才纠餐绿?,淌得寂靜無比。這雨水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便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一些美好的事情,想起往昔故事里的某個舊人。
這次前往黔東南參加王總母親的喪禮,計劃中原本沒有與你交集的橋段。僅僅是想到可能會遇見你也在,也許會有一個禮貌的點頭問好。過去的十三年里,我們只不過在公司員工的聚餐上偶遇過三四次,每次不過就是一個禮貌的點頭問好,波瀾不驚,左右無事。
青春是美好的,而青春終究會成為過往。離開公司的十三年,我經(jīng)歷了家庭變故,仍然對生活充滿熱愛。我努力著維護家庭的生機,讓我的家在這個世界上安穩(wěn)地繼續(xù)鮮活地存在著。
其間的辛苦,不過是正常的人生,我的每一步,都是我今生應有的注定。我不后悔自己每一次的選擇,我是人,不是神,只是在努力做好一個人,跌倒了就爬起來,正確了就獎勵自己二兩辛辣的白酒。
進寨的時候遇到你和一群人出來,抬手揮一揮算是招呼,心里想你要走了,那就走吧,你也看見了我,我還是那么明朗,不曾老態(tài)龍鐘就行,女人是在意自己容顏的變化的。沒想到,一會兒你折身返回,原來是逐趟接送客人。你和我打招呼,我再次和你微笑,道一聲:你好。
印象里你總是忙忙碌碌和不茍言笑。我承認我是從你身上感受到當領導的不容易,下面的人討厭你們的管制,卻在你們辛苦創(chuàng)建的公司庇護下拿工資,養(yǎng)活自己和家人。他們不感恩是你們的能干給予他們工作的機會,卻背地里喋喋不休和公司唱反調。
你熱情地把我們叫到屋子里去,給我們找桌子凳子,倒水拿果子,拿果子也就罷了,還替我們剝好,甚至把隔壁桌的風扇拿來。我心里一陣子翻江倒海,你的一舉一動,是因為你還記掛著我們的曾經(jīng)?又或是和我一樣,遇見了就想起,分開了就忘記?
曾經(jīng)多么睿智的男人!我這輩子最欣賞的男人就是你,你的聰明、你的理智讓我折服。
現(xiàn)在,你招待我和三個同事的態(tài)度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又安慰自己,我們之間曾經(jīng)的斗智斗勇,不差分毫,所以相安無事。以后,我相信自己也不會沉淪。你的溫柔,就算彌補我們相處時你的忙碌吧,我該享受。
中間你出去了一會兒,兩個女同事對我說:“任總好熱情,他這么忙還要來陪我們,等他有機會到貴陽,我們也要好好款待?!蔽壹傺b不屑一顧:“以前我在公司的時候,他不是這個樣子,肯定是你們兩個的漂亮讓他花了眼?!眱蓚€女同事笑得花枝亂顫,而另外一個男同事(我請的司機)直言:“又不是看不出,人家喜歡紅塵?!?br />
吃飯時,你給我們斟酒。斟酒是正常的,你又來給我們舀湯夾菜!當然剝好的水果第一個給我,舀湯夾菜第一個也是給我,這是一個公司的大領導應該做的嗎?大庭廣眾之下我有點不安,這是喪酒,而我們這桌卻春意泛濫。你的沉穩(wěn)哪里去了?我發(fā)誓自己當時是忐忑的,好怕有多事的人傳了出去,給他帶去麻煩,哪怕只是一丁點麻煩,我覺得都沒有必要。
飯桌上的氛圍很好,你又站起來給我們倒酒。男同事喝高興了,居然講出來:“人家任總就是喜歡紅塵,喜歡就是喜歡??!”“嗨嗨嗨嗨嗨!”我趕忙制止,場面對我不利,雖然這桌除了我和三個同事,其他的四個人都是你的下屬,人言可畏啊。當初我們惺惺相惜的時候,整個公司都沒有泄露一點,現(xiàn)在相隔這么遠,還要去點什么戰(zhàn)火呢?旋即我又安慰自己,這是小事,是酒話不是實話,大家不會介意的,你也不是鐘意我,只是覺得我千里迢迢去參加一個舊公司領導母親的喪禮,覺得我重情義,大家都是相互尊敬和欣賞罷了。
飯后你提議打牌守靈,這個是正常的程序??晌易谀闩赃吶缱槡?,我害怕男同事又開什么玩笑,讓我們雙方下不來臺,所以提議回酒店住宿。
酒店安頓好,我拿出手機想打開江山文學,回顧一下我們之間的故事《無處安放的真情》。那篇小說發(fā)表在2021年,足足七千多字,寫得古靈精怪,卻是我真實的情感經(jīng)歷。先看微信,查收信息,看到男朋友發(fā)來的信息有好幾個。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了?是不是手機沒電了?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明天幾點哪里接我?
每個女人,這輩子都會有幾個仰慕你的男人,而你的歸宿只有一個。我非常感謝上天賜予現(xiàn)在的男朋友,他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我像個孩子享受著他的庇護,許多年了不再流淚,以至于我現(xiàn)在生活平穩(wěn),都寫不出那些靈動的文字。
第二天從酒店要回貴州的時候,同事讓我給任總打個電話道別,說是應該的素質。我從舊同事那里要來他的電話號碼,他也忘了我的電話號碼吧,習慣性地問道:“你好,哪位?”
我說:“感謝昨天的招待,以后到貴陽看我的,我們這就走了?!?br />
“一路順風,再見?!甭牪怀鏊幸唤z留念。
如此甚好!
我把通話記錄刪除,把舊同事發(fā)過來他的聯(lián)系方式也迅速清除。有些事,淡了就淡了。有一種情感不是糾纏,而是一別兩寬,心頭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