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曉荷·過往】魚兒岸上跳(散文)
信步南湖繞,悠然觀客釣。老少人兒樂,魚兒岸上跳?!}記
冬日的陽光,有時很溫暖,有時又顯得有些吝嗇。下午的光,只照住煥然一新的南湖一半半??拷笾写笠贿叄柟饷髅?,紅紅的、如手掌的梧桐樹葉兒,青青的葉、黃黃的花蕊、仍然沁香怡人的桂花樹兒,四季常青的樟樹、紅楓,還有不知名的樹兒,朵朵葉瓣閃爍明亮,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要不是有陣陣寒意襲來,老一中處的一半半,還恍若歡樂的夏夜,見不到些許的陽光。
老少人兒樂,信步南湖來繞圈。李公堤上、梧桐樹下、思賢橋畔、煙水亭畔、長廊內(nèi),有漫步的、跑步的、聊天的、觀光的,還有年輕的情侶依偎在白色的欄桿邊,長條椅上,湖岸公園里,竊竊私語,咔嚓拍照,盡情地享受周末這片刻的輕松,坐擁南湖、甘棠兩湖盛世美景。
看,前面兩個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說笑著,他的父母親隨后,還有一位戴帽的老人,雙手正高舉著相機,半躬著背兒,微彎著腿兒,笑容可掬,一步一趨地跟隨著小女孩,把相機對著小女孩,不停地轉換著身體方向、手的高度、調(diào)整相機,在長長的、大氣磅礡的、煥然一新的沿湖長廊上,盡力捕捉最佳的鏡頭,定格孫輩最美的成長瞬間。
我想,這不就是人們所常講的,期盼的天倫之樂,含飴弄孫嗎?我隨著鏡頭,一行行行人來到了一位位釣客旁邊,在南湖岸邊觀釣客,確實別有一番情趣。
思緒,一下就把我拉回到了過去,小時候我極其酷愛釣魚。
暑假,跟著父親學的自制魚竿。從自家老宅基地做成的菜園竹垅旁,斫下一根根長長的竹鞭,先砍下竹葉、枝丫,然后用煤油燈的火,熏竹竿彎曲處讓其變軟,再用濕抹布包裹著用火熏過的竹竿讓其冷卻,、再變直,就成了自制的魚竿。然后,把從走街串巷貨郎擔上買來的,絲線和魚鉤接好;把一種騰刺植物的根桿皮剝開,里面有白色的蕊,用小刀割成一節(jié)節(jié)的,穿在絲線上,做成魚咬釣時的浮標;鉤上,用一個能沉下去的錫坨做沉坨,后來就用源絲,做沉坨。最后綁在竹鞭末梢上,在田埂上挖好蚯蚓,或者是在家里拍好蒼蠅,做成魚咬鉤的餌料,這樣就可以去獎家塘,下塘,長堰,大堰去釣魚了。
兒時鉤魚,都是自制的魚桿。自己安好鉤線、魚鉤、泛得(浮標)、沉坨,餌料都是自己制作。如今好了,想去鉤魚,漁具店里一切都有的買,你只管去鉤就是。
思緒,又一下回到了在南湖岸邊的釣客上。一位穿花格子工作服外套,戴著八角帆布帽的大爺,一根魚桿放在立著的兩根欄桿空檔之間,用鐵絲掛住往上蹺著,魚桿在南湖水面上飄著;還有一根魚桿,用的是一節(jié)節(jié)的小泛標,用手提著放在湖岸轉角處的深水中。
與我同來的曦孫,在老師跟上課,昊孫跟著我一邊走湖,一邊說:“爺爺我也要釣魚。”我,看了看大爺那根用鐵絲掛住,蹺在欄桿上的魚竿,說:“你把手放在那根魚竿上,不就是在釣魚嗎?”
昊孫聽了我的話,真的把手往魚竿上一放,這一放不打緊,突然隨著昊孫“哇”的一聲驚呼,長長的魚桿,竟順勢嗞溜溜的往湖中去了。
我心里突然一驚,心想,這可如何是好?好在大爺二話沒說,立刻翻身上了欄桿,我趕緊雙手抓住大爺他放在欄桿上面的手,擔心他快速掉在欄桿飄在外面站臺上,會有危險時,大爺講:“沒有事?!比缓笥檬种械聂~竿,把落在水中魚桿給釣了起來。趁大爺在用鐵絲重新綁住魚桿的空隙,我用他手中的一根魚竿,放在剛才那個位置繼續(xù)釣魚,沒過一會兒,魚泛一動一動的,接著快速地往下沉的時候,我順手把魚桿兒往上一提,魚桿很沉,等魚兒出了水面,大爺和周圍的看客一聲聲驚呼,一只活蹦亂跳的鯽魚就差一點點上岸了,咚的一聲又回到了湖里。
走湖的人,看見鯽魚脫鉤逃進湖中的這一幕,不約而同地發(fā)出可惜的“唉唉”聲。
前面,那位跟兩孫女拍照的大爺講:“真可惜,這可是妥妥的野生鯽?!?br />
有人問:“現(xiàn)在湖水清澈,水質好。去年開始改造湖的時候,不是把湖底都弄干了嗎?難道鯽魚長得這么快?”
也有人講:“這是放養(yǎng)的。也許是長江、鄱陽湖里跑過來的吧?!?br />
是?。】粗€有被釣上岸,在水兜里跳躍的野生鯽,我心里好像失落了點啥。要是這條野生鯽沒有掉進湖里,我替大爺釣上了一條不小的野生鯽,也許能抵消一下昊孫手動給大爺造成魚竿掉進湖中的麻煩,心理也許會好些;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講,野生鯽即將上岸,卻一蹦三跳地逃脫了被宰殺、被烹食的命運,從萬物皆生命的角度來分析,又為野生鯽慶幸,畢竟逃過一劫,重回湖中,暫時獲得了一次新生的機會。當時我也是擔心魚竿太苗、太瘦,難以負重,不敢用力才以導致野生鯽脫鉤而逃的。
等到魚竿重新回到大爺手中,沒過一會兒,大爺手中的魚竿,又有魚兒上鉤了。這次魚兒竟把魚竿最前面兩節(jié)掙斷了,不但魚兒沒有釣上來,斷掉的竿兒連著線兒還在湖中,隨著泛兒在不斷地游動、掙扎。也許是咬餌太深了,釣兒陷進了五臟六腑,縱使掙斷了魚竿,魚兒終究也難以掙脫被死亡的命運。
岸上,大爺釣上來的魚兒,不停地在水兜里跳躍,有的跳出來在岸上跳,不停地、反復地蹦跶,總想再回到湖中去重生,可是大爺又把它捉起,上演一幕幕“捉放曹”地再進水兜,不同于曹操的是,魚兒的希望,一次次地破滅。魚兒,悔不當初,被餌料的誘惑迷住了,走進了死胡同,從此,沒有了在湖水中的自由。
回到家里,大爺垂釣,魚兒岸上跳,掙斷魚桿逃出生天的一幕,久久在我眼前浮現(xiàn),揮之難去。
人與魚兒其實沒有兩樣。你看大爺要是早點收竿回家,適可而止,少點魚兒,沒有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念想,也不至于魚兒沖天一怒地斷掉了釣竿,而自尋煩惱;再看看魚兒,剛剛迎來了一湖好清好清的湖水,本可悠哉樂哉地在南湖之中任意馳騁、游曳,快樂地生活,奈何口味太重,心中的那點欲念甚深,上了大爺香噴噴餌料的當,縱使沖冠一怒掙斷了魚竿,也被牢牢地勾住了五臟六腑,想自由都身不由己,難以自拔,最終身陷其中。
再回想自己,早已無欲無求,心中輕松自如。
一日三餐,早上紅薯,中晚青菜,加上白米飯,都是美味人生。每日只想著爬一爬格子,把生活中所遇、所見、所聞,用文字形式給記錄下來,去發(fā)掘生活中的美,謳歌人性的善,要是能得到編輯抬愛,見報、見刊,就不亦樂乎!和南湖漫步的人兒一樣,不至于被美食物欲所羈絆,豈不比大爺和魚兒超脫些,更不會像魚兒一樣在岸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