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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曉荷·過往】貓生(散文)


作者:蕭墾 舉人,4107.9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325發(fā)表時間:2025-05-31 22:53:08

我在大忙的四月回到家,夏天的綠蔭掩映著家院,顯得安閑寧靜,卻掩蓋不了人們的忙碌。放下行李,我的目光就在院子內(nèi)外移動,高大的楓楊、香椿似乎沒有變化,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因為春夏一直干旱致使楓楊枝頭落下許多枯枝。低矮些的紫薇、桂花、含笑以及偎在它們腳下的臘梅、牡丹、月季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仍然綠得茂盛。幾盆繡球開得歡實,堆砌擁擠的花朵讓人覺得不真實,好似人工制作的一般。院子的空地上依然是雞鴨的主場,它們身邊卻少了麻雀、斑鳩搶食的身影。我正暗自詫異,喵嗚叫著走過來的小貓已經(jīng)長大,從頭經(jīng)過背部到尾巴全是栗色的條紋,只有肚子和腿內(nèi)側(cè)是白色,一只虎頭虎腦的貍貓,看我的眼神有些警覺。這只貍貓是小黃貓被人逮走后母親在鄰居家逮來的。據(jù)說貍貓的媽媽一窩生了五條,一龍二虎三貓四老鼠。可父親說這只貍貓貓卻很背鼠,還善于上樹抓小鳥、松鼠。自從貍貓漸漸長大,院子周圍、房前屋后全部變成它的領(lǐng)地,麻雀、斑鳩也不敢過來和雞鴨爭食了。
   父親聊著關(guān)于貓的話題,我不錯眼地看著貍貓,依稀記起它小時候的模樣,感覺和父親描敘的情形差距好大。我每年難得回家一兩次,家院里的花草樹木隨四季榮枯更迭,雞鴨增增減減,貓咪從白花貓到黃花貓又到貍貓已經(jīng)換到第三個。以前那只病懨懨的白花貓我印象深刻,或許因為身體原因影響到它的魄力和氣質(zhì)。在白花貓的領(lǐng)地里,斑鳩和麻雀可以與之共舞,松鼠也可以悠然在樹間穿行。雖然白花貓也會展現(xiàn)威風(fēng),時不時抓水缸里的金魚,也會對幼小的雞鴨下手。鳥雀們卻洞悉白花貓的威權(quán),和諧共處間不知是否會感謝它的仁慈?
   我不知白花貓有限的仁慈是否源于它的天性,還是因為后來生病的緣故。父親說白花貓沒生病時也挺威風(fēng),房間里整天靜悄悄的,聽不見老鼠的動靜。后來,白花貓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損傷了腸胃,從此身體狀況大變,性情也大變。毛色失去光亮,凌亂的支蓬著,走路軟綿綿的,特別噬睡。母親嘆息說白花貓不聽話,該!二姐卻憐愛地說白花貓看著著實可憐,如果有治療腸胃病的藥給它吃吃應(yīng)該會好些。可受過傷害后的白花貓雖然瘦弱,卻鬼精鬼精的,不讓任何人靠近,生怕再次受到傷害。可能在它的意識里,誤食后留下致命的損傷,也就留下深深的傷痕,世界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這一切如初涉社會的人一樣,開始總懷一顆純摯柔軟之心看世界,總以為社會簡單純粹,后來遭受生活的摧折后,慢慢就包裹起當(dāng)初的赤心,混合著生活的塵垢,逐漸變得復(fù)雜堅硬。如此想來,我不知該祝賀白花貓還是為它傷情。
   白花貓最后帶著傷病無聲無息的離開父母。家里一日不可無貓,父親為白花貓嘆息的同時就想著再尋一只貓養(yǎng),得著機會,母親在灣子里黃遵芳大姐家里逮回一只小黃貓。至始至終,我沒有見過小黃貓。我是一個游子,心和腳步都在討生活里奔逐,雖時時牽掛著父母,牽掛著家院,可歸期無定。有時一年能回幾次,有時一年也難得回一次!院子里花開花謝,葉生葉落,多數(shù)時候我只能想象著它們靜然安閑的樣子。父親說小黃貓只能算是一只貓,言外之意少了許多威風(fēng)和霸氣。雖有遺憾,可小黃貓也鎮(zhèn)場子,老鼠不敢猖狂,家院就相對安靜。小黃貓的到來,既能填補小花貓離去的缺憾,也能彌補父母心靈的空缺。父母養(yǎng)育我們兄妹四人,我們只有在小時候像小貓一樣離不開他們,長大后就相繼離開,再也不能共處每一個陰晴風(fēng)雨的時光。此后,經(jīng)年陪伴在父母身邊的,除掉花木,就是雞鴨和小貓。
   父親時常談?wù)f起小花貓、小黃貓,他說小花黃貓?zhí)上В夥瓴恍?,不然不會過早死去;他說小黃貓?zhí)珳仨?,不認生,很少抓老鼠。父親說起小貓時似乎在數(shù)落自己的孩子,憐愛中帶著言猶未盡的惋惜。天生萬物,皆有其優(yōu)點又有不足。每只貓的習(xí)性不同,不知全是來自遺傳還是有后天環(huán)境影響的因素。后天到底能不能引導(dǎo)貓的習(xí)性改變,這種訓(xùn)練我沒嘗試過,父母也不可能花費心思。無論兇猛溫順,父母皆隨貓的習(xí)性生長,這倒和我們小時候的成長差不多。我想,于貓而言,能夠自由自在的成長應(yīng)該是一種幸福,只是相對于小黃貓來說,它過分的溫順卻又改變了命運的走向。
   小黃貓不避人,毫無戒心,總喜歡湊熱鬧,以為世人都像父母一樣對待它。有天灣子里鄰居家辦喜事,往來的人很多,不知是哪位“愛貓人士”盯上了小黃貓,順手牽貓就讓它改永遠離開了故土。父母嗟嘆著惋惜很久,怨小黃貓愚笨,不知人心叵測,輕易就著了道。我則想,如果小黃貓真能得遇知音,從此過上更好的生活也未可知。只是無論如何,它不可能再有在父母身邊的無拘無束。人生縱然錦衣玉食,鮮衣怒馬,為了討主人歡心,揣摩意圖強顏歡笑,失去本性違心地活著,這樣的生活又有何意趣?我還是衷心祝愿小黃貓有幸福美好的未來,世界那么大,改換門庭,多經(jīng)歷些世事,脫離平寂的生活方式,或許能夠蛻變,擁有更加瑰麗的貓生。
   望著身旁喵嗚叫著來回走動的貍貓,我心底頓生許多愛意。這只貍貓去年剛逮來時,正趕上母親生日我回家與之相見。因為小黃貓曾經(jīng)的遭遇,母親找繩索拴住它,在我反復(fù)解說爭取下,小貍貓才獲得自由。也許因為這個緣故,它和我當(dāng)時雖短暫相處,似乎沒有忘記。將近一年未見,貍貓已經(jīng)成年,見我并不躲避。我抓它時也不拒絕,完全不像父親描述的威風(fēng)凜凜的樣子。二姐笑說貍貓之所以不避你,是因為還年輕,再過一兩年它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你就抓不住了。二姐的話也許有道理,但我希望貍貓對我表現(xiàn)的善意是它幼小心靈中留存下來的一束光亮,這束光亮以后無論經(jīng)歷多少歲月的風(fēng)浪永遠不會湮滅。
   父親說貍貓打小與眾不同,自帶威風(fēng)伶俐,時常抓老鼠,捉鳥雀,兇猛的天性時時顯露,任誰都不可能輕易抓住它。我所見的家院情形正如父親所言。貍貓對我的態(tài)度不知是留存著與我初相識時的記憶,還是印證著二姐所說。如果與我親近貍貓的靈性使然,那就更說明它的可愛了。每當(dāng)貍貓走近,我就不自覺抓起它放在腿上撫弄一番。貍貓喵嗚叫著,收起爪子的鉤刺,很知意的配合著我的愛撫??匆姼赣H端來一盆炸魚,它立馬掙脫我地撫摸,急促叫著想吃魚,看來,再好的關(guān)系也敵不過美食誘惑。我給它吃過幾塊炸魚后還不滿足,二姐將盆端放到冰箱頂上,貍貓順旁邊豎著的竹床為階梯往冰箱頂上攀爬,絲毫不在意二姐地呵斥。沒法,二姐只得將盆端走,貍貓才悻悻然放棄。轉(zhuǎn)瞬它就有了新目標(biāo),追逐著一只飛動的蒼蠅,隨即又朝院子里的昆蟲迅捷地它迅捷地跳躍追逐過去。父母倒不擔(dān)心貍貓的頑皮,只是小心護著剛孵出來的幾只雛雞,用柵欄圍著,生怕一不注意落入貓口。貍貓眼見無法得逞,路過圍欄時腳步匆匆,身手矯健地爬上房頂巡邏一番。
   在家待了三日,和父親說了許多話,他的話語暫時化解了我許多淤積于心的思念。我總覺時光流走很快,家院里的任何東西也帶不走。我盡可能在日光東升西落中仔細看著花草樹木以及悠然走動的雞鴨,光影中它們帶著與世無爭的恬淡,伴隨著野外起伏的鳥鳴聲,讓我忙碌的心獲得些安靜。貍貓好像也知曉與我相處的時間短暫,盡力展示它的本領(lǐng)。不過略顯不足的是它只抓到一只幼鼠,在水井旁的空地上耍弄著。幼鼠哪見過如此光景,早嚇得半死,任憑貍貓用爪子來回撥弄,一動也不動。
   我真心希望這只貍貓能夠躲過人世的激流險灘,用它的智慧快樂且自由地活著,一直陪伴著父母,給他們的生活時時增添些生趣。
   2025.5.31日.夏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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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本文以豐富的情感描繪了歸家時庭院中的草木生靈,尤其通過三只貓的命運變遷,折射出人與動物、自然之間的微妙羈絆。白花貓的傷病與離世、小黃貓的溫順與被擄、貍貓的威猛與靈性,既是家院生活的縮影,也隱喻著生命的脆弱與堅韌。作者在貓的習(xí)性中窺見人性的影子,和純真被世事磨礪后的戒備,自由與馴服的矛盾,以及陪伴的珍貴。文章以貓為鏡,映照出游子對家的牽掛、父母膝下的溫情,以及時光流逝中無法挽留的悵惘。質(zhì)樸的文字下,是對生命本真狀態(tài)的思索,對“家”這一情感載體的深沉回望。非常不錯的一篇文章,文章情感充沛,描寫細致細膩。佳作力薦共賞,感謝老師賜稿曉荷社團,歡迎繼續(xù)來稿?!揪庉嫞耗靶∮辍俊窘骄庉嫴?精品推薦202506010014】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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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陌小雨        2025-05-31 22:53:29
  拜讀老師佳作,問好老師!
山本無憂,因雪白頭……
回復(fù)1 樓        文友:蕭墾        2025-06-01 07:29:05
  謝謝小雨老師精彩編評,節(jié)日快樂,諸事順?biāo)欤?
2 樓        文友:陌小雨        2025-05-31 22:53:44
  很有特色的一篇文章,學(xué)習(xí)欣賞!
山本無憂,因雪白頭……
回復(fù)2 樓        文友:蕭墾        2025-06-01 07:30:02
  再次感謝小雨老師評賞鼓勵,問好,敬茶。
3 樓        文友:何葉        2025-06-01 21:05:40
  恭喜精品!感謝支持。期待更多精彩!
何葉
回復(fù)3 樓        文友:蕭墾        2025-06-03 19:02:34
  謝何葉老師評賞鼓勵,問好,敬茶!
4 樓        文友:一路順風(fēng)        2025-06-03 15:41:57
  讀蕭老師的文,心情愉悅,如拉家常的敘述,折射出游子回鄉(xiāng)的溫暖與愜意,希望貍花貓能多多陪伴父母的平安生活,表達作者常常在外而牽念父母的復(fù)雜心情。好文!
回復(fù)4 樓        文友:蕭墾        2025-06-03 19:03:23
  謝謝一路順風(fēng)老師評賞鼓勵,遙握,祝夏安!
5 樓        文友:伊莎貝爾        2025-06-04 16:34:49
  拜讀老師精心創(chuàng)作的《貓生》征文作品深受啟發(fā)感染,老師細膩入微的文筆讓人百讀不厭,滿滿都是快樂豐盈的收獲美感。巧妙的設(shè)計和匠心的編輯讓文章活色生香,拜讀美感滿滿享受不斷,真心敬茶致謝老師,感謝老師精彩美文分享!祝老師安康吉祥,幸福永遠!
回復(fù)5 樓        文友:蕭墾        2025-06-11 14:30:36
  謝謝老師評賞鼓勵,問好,敬茶,祝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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