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楓】閱讀不止,生命不殘(隨筆)
大概是好動的天性使然,自小我便覺得書上黑黑密密的文字就是一個皺縮的小老頭,枯燥的緊,乏味的緊,以至于我寧愿去做試卷也不愿翻開一本薄薄的書。
后來,到了該上學的年齡,我被迫離開了心愛的彩色電視機和穿梭在鄉(xiāng)野田間的自由。眾所周知,小學的作業(yè)幾個課間便能完成,加之我父母工作很忙,我就必須得在學校住校,于是我就多了許許多多的自習課,在那樣的年紀,怎么能從下午5點安安靜靜地做到七點半呢?開始那段時間我通過畫畫來消磨時間,久而久之,胡亂的涂鴉也掀不起我眼底的波瀾,安定不了我躁動的心。這晚我放下了筆,開始左顧右盼,期望著月亮與云朵再玩一次捉迷藏,期望著松鼠能叫幾聲來打破這無聊而漫長的時間??上?,夜是那樣靜,只剩下樹影搖曳的聲音。突然間,我的眼睛望向了圖書角,我直直地盯著它們,它們也“直直”地盯著我,好像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我知道那一個個挺直站立的巨人或許會為在靜謐的紙頁間的我綻放一場煙花。提著好奇心的燈籠,我拿了一本《草房子》,藍色的底,白色的云在草地上方暈染開來,好像它會和動漫一樣有趣。我迫不及待地翻開了書,不過作者自序真是無聊的緊,誤以為這是書的開始,我炯炯的目光已然暗了幾分,“看來又是一本無趣的書”。正當我想把書放回去,老師進來了,意味著我的屁股和凳子被丘比特的箭射在了一起,難舍難分了。我心一沉,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看下去了。再翻過一頁,“第一章”,三個大字終于令我這個陌生人瞪大了眼睛,幡然醒悟,原來這才是煙花“開始”。那天晚上,我和桑桑一起上學了,禿鶴的脆弱與成長,以及他們之間動人的友情在我心里如水波般回蕩了好久,好久。從那之后書不再是老頭兒了,那是一個個新的世界,動人的世界。董卿姐姐說:“閱讀是一場出走,從那里你可以體會到新的世界,讓你短暫地忘卻現(xiàn)實的不易,同時汲取書中的智慧和力量。”確實,閱讀是最棒的旅行,跨越了空間,也輾轉(zhuǎn)了時間。
不過還是好遺憾,讀書終究沒有成為我的習慣,書籍只是我無事可做時最后的選擇,比起在教室里看書,我還是喜歡去操場,在藍天和陽光下,盡情揮舞我的翅膀。
時至今日,我已經(jīng)是一個高中生了,我們這一代的零零后也算是時代變遷的見證人吧。從童年時期,頑皮到在溪里抓魚、河里摸蝦,到青年時期手機AI滿天飛。科技發(fā)展猛而急,社會內(nèi)卷與日俱增,很多時候,我的心也會變得浮躁甚至暴戾。世間事又是這樣巧妙,互為因果。我因為作業(yè)多而急躁,又正是在做語文的閱讀理解時靜下心來,找回了自己的初衷。一篇李娟的《摩托車越過春天的荒野》,一句“天空是世界的四分之三,大地是世界的四分之一”,我驚醒了,意識到人是多么渺小,只是世界和時間的微末,一句“再也找不回那有紅色瑪瑙的地方”,充滿了對驚喜的遺憾和閃耀著真善美的溫情的人們的懷念。靜下心來,蟬鳴、雨露皆是風景。
可惜,這些風景普遍卻不常見。我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不合格的讀者,因為我只是跟著讀書風氣的回歸買了書,一本又一本,它們有些拆封了,有些還是全新的,但都有一個共同特征——堆著,蒙塵了。一回家,第一步是開門,第二步是換鞋,第三步是拿起手機,然后……總之翻開書本總是不在待辦事項內(nèi)。就這樣,不管外頭是刮風還是下雨,我都只抱著個手機,沉溺于短視頻的汪洋大海、電子屏幕的“熠熠生輝”而無法自拔,手指飛快滑動著,精神卻是日漸消亡的冰山。大概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偶然間,我刷到了法國著名作家夏爾?丹齊格說的一句話,“死亡是一種忘卻,當然如此,但它更是對生命的一筆簡化,而圖書館是墓地唯一的競爭對手”。年幼的我們,乃至工作的人們,總是被這條條框框的世俗所限制,無法見識那逐鹿者見山的開闊,書籍正為我們還原了生命那些值得崇拜的紛繁駁雜,豐盈了心靈的荒野。
然而,“坐享”心靈荒野的我,也總是為此感到焦慮。直到一次上課,化學老師的一句話點醒了我。“閱讀,永遠是學習的第一步,審題,永遠是做題的第一步”。我才意識到“閱讀”是一個動詞,閱讀的賓語可以是書,也可以是每天都要做的題,更可以是生活中的風景和生活本身。畢淑敏曾言“真正的閱讀,可以發(fā)生在喧囂的人海,也可以坐落在冷峻的沙漠”,當我們開始閱讀生活,提煉生活,那么我們已經(jīng)是一個良好的讀者,當我們學會了閱讀,整個世界都將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