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傷心的淚(微型小說)
一
春虹在與曉麗聊天時,得到了一條確切消息:孟曉軍回來了,以深圳投資商的身份回來搞房地產(chǎn)開發(fā)的。
春虹的眼睛像被火星子蜇了一下,眼淚漱漱而下,流淌在眼眶四周。
孟曉軍,失蹤了十五年的戀人。
因為知道這個消息,春虹變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又興奮又焦慮。她忽然有種感覺,孟曉軍和她的關(guān)系沒有徹底割斷,總被一條細(xì)細(xì)的繩子牽著,兩人隨時郝會擦出火花。
原來在心里,孟曉軍已扎下根,像一棵長青樹,永遠(yuǎn)都不能抹去。
是的,她是愛他的,要不是他去了北京,說不定她早已結(jié)婚生子??蛇@一切能怪誰呢?當(dāng)然得怪她自己。
二
春虹正胡思亂想,突然被電話鈴聲打斷,母親問她,怎么還沒回家?春虹撒了個謊,她正在單位加班,然后掛斷了電話。
春虹出了單位大門,向原上的大土坡走去。原野的花知道自己沒多長時間了,爭先恐后地開放,顯得十分熱鬧,可她心事重重,難以平靜。一陣風(fēng)吹過,她聞到了彌漫著的泥土味和花香。初戀的情景歷歷在目,時光箭一般穿梭回去。
愛上孟曉軍是在高三那年。一天放學(xué)回家,路上她被幾個小混混堵住,逼她要陪他們玩玩。就在她驚慌失措,拼命喊著救命時,孟曉軍沖了過來,擋在她身前。那幫人撲過來,與孟曉軍廝打在一起。孟曉軍小時隨父親練過武術(shù),三兩下就把那幫小混混打翻在地。那幫小混混連連磕頭求饒,孟曉軍警告他們別打春虹主意,要是讓他再看到他們欺負(fù)她,定打斷他們的狗腿。
那幫小混混表示,他們有眼不識泰山,今后再也不會騷擾她。
本著不想與人結(jié)怨的原則,孟曉軍放走了那幾個人。
三
過后,春虹問過孟曉軍,那天他怎么會出現(xiàn)?他說湊巧,春虹搖搖頭,不相信他說的話。在她再三追問下,曉軍才老老實實坦白,他每天都跟在她身后回家。
春虹的臉紅撲撲的,她對曉軍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認(rèn)為他就是自己想象中的哥哥。
那晚他們一道放學(xué)回家,月光將小道照得白白的,春虹停下腳步,曉軍也停了下來。他靠近她,將她摟入懷中,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她來不及應(yīng)對,他親吻了她。她第一次觸碰到男人的嘴唇。她猶如一朵含苞的花骨朵,為他綻放了開來。他們擁抱在一起,許久都不愿意放開。他們深知,從此以后,兩人誰也離不開誰,都會把對方當(dāng)作生命的一部分。
四
春虹將自己高考分?jǐn)?shù)只能夠上師范學(xué)院,歸咎于初戀,一點(diǎn)也沒有后悔的意思。曉軍考上了北京大學(xué),春虹心里比誰都清楚,她和曉軍的戀情即將走到終點(diǎn),他志向遠(yuǎn)大,再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愛她。
大千世界,許多事情的結(jié)局往往出人意料。曉軍沒有一點(diǎn)結(jié)束戀情的意思,他每天都約她出去逛街、爬山、跑步、看電影,兩人索性自成一個小宇宙,形影不離。
在去北京前夕,曉軍與春虹發(fā)生了關(guān)系。曉軍對天發(fā)誓,一生一世只愛她一人,畢業(yè)后,他一定回來娶她為妻。春紅不相信曉軍的話,他急了,咬破手指頭,在一張雙道林紙上寫道,“??菔癄€,永不變心”。春虹感動得熱淚盈眶,連連說她多心了。
五
春虹上師范院校期間,幾乎每個星期都要給曉軍寫封信,自己甚至節(jié)衣縮食,把省下來的錢寄給他,囑咐他吃好,買幾件像樣,不要讓北京人瞧不起咱們小地方之人。
起初,曉軍還能偶爾回封信,后來干脆不回了,直到有一天,他告訴春紅,他巴有了位家在北京的女朋友。
自己將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奉獻(xiàn)給了他,到頭來卻被人家無情拋棄了,當(dāng)下她心就碎了。眼淚如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她整天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一個月消瘦了近十斤,人看起來病懨懨,像棵缺水的秧苗子。
春紅再也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純潔的真愛,所謂梁山伯與祝英臺、羅米歐與朱麗葉式的愛情故事,全是那些文人墨客憑空杜撰出來的,不足為信。
她決定終生獨(dú)身,再也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單位同事與朋友給她介紹對象,她找各種借口婉拒。父母托熟人給她介紹對象,她無法推脫,只好硬看頭皮去,見了一面便沒有了下文。父母追問不成原因,她以各種理由搪塞,不是嫌人家個子低,就嫌人家臉上長麻子。
六
春虹成為了大齡青年,她也很知趣,下班后呆在家里,很少出門。實在感覺孤獨(dú),她便養(yǎng)了一只德文貓,每天有很多的話對小貓說。
小貓似乎很懂她,她說幾句話,它就喵喵叫兩下。她覺得小貓乖巧,就像她的孩子,于是她給小貓買了別墅,皮球、轉(zhuǎn)盤,還量身定做了寵物服裝。那天,春紅沒來由突然喊了句,“軍軍”,小貓喵喵叫著朝她跑來。她抱著它,腦子不由浮現(xiàn)起了自己和曉軍擁抱在一起的情景。
她從曉麗那兒搞到了曉軍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嘀————嘀—————嘀聲長響,一個女人聲從話簡里傳來,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她不是十五年前的她,他不是十五年前的他,一個是普通小學(xué)老師,一個是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兩個社會地位相差懸殊之人怎能產(chǎn)生交集?她縱使萬般不甘心,也不可能回到從前,對此她要有一個清醒的認(rèn)識。
這樣想著,她的心逐漸平靜下來,過去許多想不通的事立馬想通了。人家孟曉軍身價好幾個億,怎能看上她個黃臉婆。罷了,一切都成為了過去式,她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wù)是,徹底放下思想包袱,開始新的生活。至于是什么樣,她無法說清楚,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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