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翁密河之歌(詩歌)
序章:根脈
唐宋的煙云,沉浮在五溪的波光。
草鞋丈量星斗,背簍馱著月亮,
一個(gè)族群,溯著命運(yùn)向西的流向。
雷公山敞開懷抱,濃蔭垂落,根須盤結(jié)著亙古的寂靜,
接納了千年跋涉的足音,
從此,山巒是骨骼,竹林簌響是風(fēng)的低語,
草場承接星月,鋪展向無垠的夢境,
你——翁密河,是血脈奔涌的溫床。
這溫床,是遷徙盡頭永恒的襁褓,
也是我靈魂深處,永不干涸的乳泉。
一
你鋪展如深綠的綢緞,纏繞著山巒的腰身。
兩岸垂柳,是你垂落的青絲,輕拂著流年。
而我的銀項(xiàng)圈,映照你粼粼的光影,阿媽手心的溫度還在圈上回旋。
酸湯魚的滋味在喉間游蕩,木姜子的辛香在鼻尖縈繞,
那是你為我釀制的,從未干涸的卻也隔著千山萬水的鄉(xiāng)愁。
二
挑谷的扁擔(dān)穿過薄霧,壓彎了清早的虹,吱呀聲驚醒沉睡的露珠。
水牛蹄印里,積攢的雨水正映照云朵,也盛著阿爸額角滑落的汗珠。
稻秧俯身,將碧綠的禱詞寫滿梯田,秧雞的鳴叫是虔誠的回應(yīng)。
你是大地最溫順的掌紋,蜿蜒在季節(jié)的指間。
三
雨季到來,你鼓脹著深褐的脈搏,濁浪翻涌著大地的呼吸。
水車旋轉(zhuǎn)著發(fā)黃的牙齒,吞咽,再吐出,吱嘎聲是古老的嘆息。
吊腳樓的木柱在你懷抱里輕輕顫搖,樓板低語著代代相傳的故事。
時(shí)間在你體內(nèi),同時(shí)結(jié)冰又燃燒。
四
源頭深藏在雷公山幽邃的襁褓,
乳白的云霧是它亙古的哈達(dá),終日繚繞。
禿杉的冠蓋篩下碎金,鐘萼木靜守千年密語。
苔蘚吸吮著亙古的云霧,冷泉自石髓滲出,
那是你最初的眼眸,純凈如創(chuàng)世之晨的露滴。
這乳汁般的清冽,曾哺育我族千年,
卻在干裂的歲月里,成了遙望的甘霖。
五
漁舟如梭,在激流中穿引古老的經(jīng)緯,
網(wǎng)眼漏下夕光,也漏下喑啞的魚汛。
艄公的號子,短促如礫石相擊,
沉入漩渦,又被湍急的敘事卷向更深。
卵石在河床摩挲著代代相傳的密語,關(guān)于遷徙與定居的傳奇,
那被水波反復(fù)擦拭的,是遷徙路線上未冷的灰燼。
你收納所有喧嘩與沉寂,在奔涌的間隙,
為即將到來的蘆笙,預(yù)留一方熨帖的波心。
六
蘆笙悠長的喉音拂過水面,《芒筒嗡》的曲調(diào)在水草間纏繞。
姑娘的百褶裙擺旋開層層漣漪,銀鈴的脆響是散落的星辰。
篝火躍動(dòng),將夜色燒成暖紅的灰燼,火星飛濺,點(diǎn)燃未眠的瞳孔。
你收攏這一切,如同收攏散落的星辰。這星辰的光,曾照亮祖先的夜路,
如今閃爍在我血脈的夜空,遙遠(yuǎn)而清晰。
七
當(dāng)《鄉(xiāng)音戀歌》的笙管幽幽啟唇,
那旋律便如藤蔓,瞬間纏緊了游子的心魂。
它不似《芒筒嗡》般古奧沉雄,
卻似阿妹月下紡紗時(shí),喉間滑落的溫存。
每一個(gè)顫音,都是吊腳樓檐角懸垂的露滴,
每一次回旋,都牽引著血脈里盤桓的歸程。
這戀歌是刺穿千山迷霧的針,
將離散的星辰,縫回同一片波心;
它是臍帶,縱使剪斷,余音仍在臍窩里生根,
在異鄉(xiāng)的靜夜,隨河水漲潮,拍打無眠的窗欞。
?。∵@被笙管摩挲的鄉(xiāng)音——
是烙在耳蝸的胎記,是游子懷中,
捂了又捂、永不銹蝕的歸家密鑰,
一部無字的族譜,在血脈里晝夜低吟!
八
錦雞旋舞,頸項(xiàng)輕昂,翎羽指天,精魂附上女兒身。
旋!旋成七彩的虹霓,旋開山林的寂靜。
百褶裙翻涌,是大地吐納的云霞,
銀佩叮當(dāng),應(yīng)和著你水波的清泠。
足尖輕點(diǎn),丈量著祖靈圈定的圓,
眼波流轉(zhuǎn),盛滿月下初釀的柔情。
這無聲的歡歌,是你脈搏的另一種節(jié)律,
在群山之間,翩躚著不老的生靈。
九
當(dāng)春風(fēng)吻遍雷公山的裙裾,姊妹節(jié)便近了。
銀匠錘打月光,叮當(dāng)聲墜入你的波心。
七彩糯香蒸騰,藏進(jìn)花語與秘傳的圖譜,
百鳥衣鋪展秘傳的紋路,
吊腳樓的門楣下,等待的米酒已釀得滾燙。
這滾燙的等待,曾屬于我的祖輩門楣,
如今化作我喉間一聲深長的嘆息,隨河水流淌。
十
篝火的余燼漸涼,沉入你幽暗的腹地,
星群低垂,將倒影綴滿你微漾的綢衣。
蘆笙的余音在波心盤旋,漸次稀薄,
化作水汽,融入你亙古不息的潮汐。
長者倚著楓香樹墩,煙斗明滅如螢火,
沙啞的喉音,將開天辟地的古歌再次拾起。
那歌謠的籽粒,隨水波播向更深的河谷,
在沉潛的沙床,靜待下一次漲潮的萌蘗。
你收納這靜謐,如同收納慶典的喧騰,
讓星光的低語與古歌的根須,在你的河床下悄然交織——
那交織的經(jīng)緯,是連綴眾生的無形臍帶。
十一
祖輩傳說:你由蝴蝶的眼淚匯成。那薄翼托起初生的星辰,萬物萌蘗。
那誕生神話的薄翼,至今仍在源頭翕動(dòng),所有姓氏在翅脈中匯聚。
水波低語,講述著楓香樹下古老的盟誓,根須盤結(jié),是永不背棄的誓言。
沙粒沉潛,默默銘記所有未被言說的姓名。那沉沙里,有我流散的根系,
在黔西南的土壤里,依然朝著你的方向伸展。
十二
清雍正年,號角曾撕裂過你的靜寂!
包利與紅銀的怒吼,在九股苗寨間傳遞。
不屈的火把映紅你倔強(qiáng)的浪尖,
血與淚的鹽分,曾沉重地注入你的身體。
斷戟沉沙處,水草格外蔥郁,
那是英雄的魂魄,化作了護(hù)佑的根須。
你記得每一張染血的頭帕,每一聲不屈的吶喊,
那抗?fàn)幍陌盗?,至今在你河床深處奔涌不息?br />
十三
硝煙散盡的隘口,云霧依舊吞吐著昔日的烽燧。
石壘傾頹處,斷矛與箭鏃在雨后顯形,
浸透苔衣,沉入你深褐的記憶。
那場撼動(dòng)清廷的風(fēng)暴,早已凝固為山巒的皺褶,
唯有你低回的波音,仍在巖壁間擦拭著銹蝕的姓名。
云霧聚散,是大地不息的香火,
祭奠著層疊的忠骨,也撫平了溝壑的創(chuàng)痕。
十四
九股苗的筋骨,淬煉于你的激流。
腰刀與火銃的寒光,曾是你波光的一部分。
巖鷹盤旋的山崖,是他們瞭望的城垛,
密林深處的號角,是你心跳的另一種節(jié)奏。
那剽悍如虎的傳說,融入子孫的血脈,
化作插秧時(shí)挺直的脊梁,斗牛場上勇猛的角力。
你滋養(yǎng)的剛烈,是深植大地的藤蔓,
纏繞著尊嚴(yán),代代延續(xù)著不屈的呼吸。
十五
方召的山梁上,情歌如清泉滑落。
“咿呀——嘿吼!”阿哥的嗓音擦亮星斗,
“妹是坡上紅杜鵑嘞——”阿妹的應(yīng)和羞紅了云朵。
歌聲乘著月色,順你的支流漂游,
在吊腳樓的廊檐下,撞響銀鈴般的輕笑。
古老的詞句,比糯米酒更醇厚醉人,
將愛慕與試探,繡進(jìn)生活的錦緞里頭。
你是最忠實(shí)的信使,傳送著心音,
讓兩岸青山,都回蕩著生命最溫柔的祈求。
這溫柔的祈求,也曾是我先祖月下的心曲,
如今化作我唇邊無聲的吟哦,在異鄉(xiāng)的夜空低徊。
十六
看?。∈⒀b的女兒們匯成彩色的潮汐,
涌向河畔,涌向祖靈凝視的高地。
一聲清越的引吭刺破云霄,如頭魚溯回,
萬千喉嚨應(yīng)和!聲浪壓低了河岸車水馬龍的高樓!
古老的飛歌掙脫銀項(xiàng)圈的束縛,在天地間奔流,
百褶裙旋成無數(shù)漩渦,木鼓的胸膛咚咚擂響大地!
你屏息聆聽,承載這震耳欲聾的祈愿與歡欣,
千萬條聲帶匯成你新的河床,奔涌不息!
十七
龍舟破浪,鼓點(diǎn)如雷!龍脊劈開你渾厚的胸膛!
舟楫如離弦之箭,犁開千層雪浪。
橈片起落,是群山起伏的臂膀,
吶喊震天,是雷公積蓄的霹靂釋放!
槳葉深吻激流,號子撞碎巉巖,
汗水與河水交融,淬煉著古老的榮光。
你托起這競逐的圖騰,血脈賁張,
每一道波痕,都刻下力量的詩行。
十八
聽!反排的鼓點(diǎn)如雷,自深谷炸響!
赤足跺地,神鳥的魂魄在血脈中蘇醒、高揚(yáng)!
鼓槌落處,山巒應(yīng)和,林木俯仰如潮漲,
甩頭!甩開千年的沉默,甩開塵世的捆綁!
雄渾的踏步踏碎陰霾,踏出大地的回響,
粗獷的吶喊刺破蒼穹,是先祖不屈的絕唱!
你屏息的波光,攝錄下這生命的狂舞,
那旋轉(zhuǎn)的渦流,是木鼓激蕩的心房,永不馴服!
這狂舞的魂魄,是我未曾謀面的胎記,
在異鄉(xiāng)的寂靜里,依然踏響著歸鄉(xiāng)的鼓點(diǎn)。
十九
咸同的怒潮更甚!苗王的號角再撼穹蒼!
包利紅銀的星火未熄,張秀眉的旌旗裂云昂揚(yáng)!
九股苗的雷霆炸響臺(tái)拱城下,鋼刀映月,頭帕裹著不屈的狂浪!
縱使千鈞鎖鏈加身,脊梁如山,撐起苗疆最后的倔強(qiáng)!
更深沉的鹽分,更滾燙的悲憤,注入你奔流的胸膛,
那未曾屈服的魂魄,在你河底化作不滅的磷光!
二十
乾嘉的煙塵剛沉入你淤積的灘涂,
鐵律的寒霜又封凍了寨樓的晨露。
文書上的朱批如烙鐵,刺入楓香樹的年輪,
曬裂的糧倉,空懸著蛛網(wǎng),渴死的穗在風(fēng)中垂首。
草鞋開始丈量地圖上未名的溝壑,
行囊里裝滿嗚咽的稻種,和曬焦的故土。
你目送那一隊(duì)佝僂的剪影,馱著星光,
剜走心頭肉,將血脈的枝椏,嫁接向黔西南的云霧。
這剜走的印記,是你河床一道隱秘的裂谷,
在每一個(gè)月圓之夜,隱隱作痛。
二十一
新筑的橋墩刺入你古老的肌理,
游人的鏡頭攝走銀冠的璀璨,也留下陌生的足印。
沉落淤泥的銀鐲,是水底不肯熄滅的燈盞,
那曾見證起義的腰刀,也在泥中靜默沉睡。
鐵軌的觸須試探著山巒的腹地,
你默然東去,將倒影里的新樓與舊寨,一并揉碎又撫平。
你撫平的褶皺里,深埋著我祖先離去的足印,
那足印的方向,是我靈魂永恒的坐標(biāo)系。
也攜帶我祖先遠(yuǎn)行時(shí),掬起又灑落的那捧河水,
那水的重量,是累世未曾減輕的離愁。
二十二
看!木鼓舞的雄姿,沉淀為你河底堅(jiān)硬的磐石,
包利紅銀的吶喊,張秀眉的星火,化作深流下不滅的磷光熠熠!
那剽悍的身影,那震天的鼓韻,那不屈的號角,從未消逝,
是你河床的筋骨,是你奔涌的底氣!
歷史的血淚與歡歌,共同將你滋養(yǎng),
抗?fàn)幍幕昶桥c祈愿的火焰,是你萬古奔流的永恒給養(yǎng)!
這抗?fàn)幍幕颍擦魈试谖译x鄉(xiāng)的脈管,
這剛烈的藤蔓,也曾纏繞我遠(yuǎn)徙的祖先,
縱然山川阻隔,骨血里仍有你拍岸的濤聲!
在陌生的土地,扎下帶血的根,卻永懷故土的清涼。
二十三
當(dāng)村BA的號角吹響河谷,曬谷場便擂動(dòng)新生的鼓點(diǎn)!
膠底摩擦大地,激蕩山鷹振翅般的鏗鏘回旋!
橙色的流星劃過天際,籃筐如滿月高懸,
阿哥們騰躍的身影,是雷公山勁風(fēng)中最矯健的弧線!
三分球洞穿暮色,掌聲如驚濤拍岸,
比姊妹節(jié)銀鈴更喧騰,比反排跺地更滾燙!
古老的競技魂,在膠底與籃板的撞擊中蘇醒、碰撞,
汗珠砸落塵土,濺起山呼海嘯的聲浪!
你奔騰的倒影里,映照著青春無畏的光芒與“村BA”的盛名遠(yuǎn)揚(yáng)!
這新生的光芒與吶喊,也點(diǎn)燃我回望的瞳孔,
那是故土不熄的生命之火,在血脈里代代相傳,永遠(yuǎn)滾燙!
二十四
雨季豐沛,你漫溢向沉睡的淺灘。
魚卵如星辰,在溫暖的水草間悄然蘇醒。
生命源于你一次輕柔的漲潮,
那細(xì)微的閃爍,是大地深處傳來的回聲。
這生命的回響,也在我族譜的字里行間躍動(dòng),
從雷公山麓,到黔西南的田壟,生生不息。
二十五
淘米的手,浣衣的手,都浸染你的清涼。
你流過血脈,成為我們咸澀的淚與汗。
也流過方召情歌里滾燙的思念,
流過九股苗漢子臂膀上賁張的河川。
你映照的容顏終將融入暮色,
而你的波光,是永恒不倦的搖籃曲。
縱然我的足履未曾親吻你的河岸,
我的淚與汗,我的思念與賁張,早已匯入你的清涼。
二十六
水泥路蜿蜒如新織的錦帶,系緊了散落的寨樓。
菌棚如白鷺斂翅,茶壟涌動(dòng)著翡翠的潮頭。
銀匠鋪的火光映亮流光,古老的圖騰
在銀絲飛渡里,講述著未改的淳厚。
翁密河啊,你承載的不再只是扁擔(dān)的彎弧,
更有菌菇的鮮甜、茶芽的清香、遠(yuǎn)客的笑語盈途。
那山梁如弓弦般繃緊,蓄滿了向前的力,
你的波光里,正鋪展一條未曾命名的、明亮的通途。
二十七
十三年輪回,牛角號穿透河畔的晨霧。
翁密河奔涌于我血脈的深處,未曾親臨卻如乳泉不竭。這首長歌,是我以文字為舟楫,逆流而上的精神溯洄,承載著九股苗人累世的鄉(xiāng)愁與永恒的根脈追尋。
我的先祖是九股苗人,曾于唐宋時(shí)期沿五溪向西遷徙,扎根于雷公山麓、翁密河畔的臺(tái)江祖地。然而,乾嘉烽煙與旱魃肆虐的歲月,迫使一脈骨血割裂故土,踏上向黔西南遷徙的艱辛長路。那背簍里的嗚咽稻種,草鞋丈量的未知溝壑,刻錄著生存的不易與遷徙的悲壯。兩百余載光陰流轉(zhuǎn),地理的臍帶已然斷裂,但那條名為翁密的母親河,卻化作了不竭的臍血,在我靈魂深處日夜奔涌、呼喚——它是我族千年堅(jiān)韌跋涉的史詩在苗疆腹地的凝結(jié),更是精神版圖上永不磨滅的坐標(biāo)原點(diǎn)。銘記這段歷史,牢記祖先在重壓下如山挺立的脊梁、鋼刀映月的不屈與自強(qiáng)不息的火種,是我們血脈中永恒的烙印。
因此,翁密河在詩中既是滋養(yǎng)臺(tái)江故土的實(shí)存之水,更是多重象征的匯流:它是大地最溫順的掌紋,是收納所有喧嘩與沉寂的母腹,是沉淀著包利紅銀血淚、張秀眉星火與無數(shù)無名抗?fàn)幷啕}分的深沉河床。它更是那縫綴離散星辰(如我們黔西南一脈)與故土星辰(臺(tái)江的九股苗親族)的無形臍帶。那些蘆笙的嗚咽、反排木鼓舞的狂浪、姊妹節(jié)銀鈴的清響,乃至現(xiàn)代“村BA”的聲浪,皆非靜態(tài)的民俗陳列,而是這條母親河在不同時(shí)空、不同支流(固守祖地的與遠(yuǎn)徙他鄉(xiāng)的)中共同搏動(dòng)的、頑強(qiáng)不息的生命力與精神共鳴。
尤為珍貴的是,在新中國的時(shí)代晨曦下,無論身處翁密河畔的臺(tái)江,還是扎根黔西南的紅壤,苗族兒女的血脈始終相連。我們共享著同一份文化基因的饋贈(zèng),在各自的土地上奮力耕耘,安居樂業(yè),奮發(fā)圖強(qiáng)。詩中所描繪的姊妹節(jié)的銀光璀璨、木鼓舞的雷霆萬鈞、龍舟競渡的劈波斬浪,以及“村BA”青春無畏的吶喊,正是這種蓬勃生機(jī)的寫照。那一個(gè)接一個(gè)、載歌載舞的節(jié)日,是穿越苦難后的歡慶,是五谷豐登的禮贊,更是對生命韌性、族群凝聚與文化傳承最熱烈的頌揚(yáng)!
此詩是我捧向源頭的精神糯飯。以詞語為錘,我捶打那被歷史風(fēng)暴扯成游絲卻堅(jiān)韌如藤蔓的血脈聯(lián)結(jié);以意象為梭,我嘗試在想象的織機(jī)上,將黔西南的根系與臺(tái)江的母體重新綴連。詩行深處,奔流著一個(gè)離散支系對文化母體的深沉辨認(rèn)與累世鄉(xiāng)愁,更是對祖先堅(jiān)強(qiáng)不屈、自強(qiáng)不息精神的永恒致敬,以及對當(dāng)下血脈相連、共同奮進(jìn)、共享太平盛世的由衷禮贊。翁密河,這條承載著歷史滄桑與新生喜悅的乳泉,終于在遠(yuǎn)方游子的血脈里,找到了它奔涌不息的新支流與壯闊入??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