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楓】打不過也得打(小說) ——血濺櫻花谷之七集
逃兵是英雄
還沒有學會開槍,郭傻的就隨著部隊緊急北上了。他們接到命令,在邯鄲阻擊日軍。挖壕溝的挖壕溝,備彈藥的備彈藥。長官在發(fā)表講話:“我們的任務是,把日軍阻擋在邯鄲城外,決不允許日軍踏入城中!誰敢后撤,老子就崩了他!”
一發(fā)炮彈轟地落在壕溝上,一只蛤蟆落在長官面前,蹬著血淋淋的斷腿。長官臉色泛白,停止了慷慨激昂的講話,鉆進車里,車子開走,留下一股蕩起的灰煙。響過這一炮,老半天都沒了動靜。有經(jīng)驗的班長說,這是日本兵在試射炮彈,真正的開戰(zhàn)還沒有到來。郭傻的正在壕溝里練習裝填子彈,一名通訊兵急急跑來:“命令命令。全線撤退,全線撤退!”
郭傻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戰(zhàn)斗馬上要打響了,這個時侯全線撤退,把邯鄲城拱手讓給日本人?他愣愣地沒動,班長踢他一腳:“撤退!”
幾萬國民黨軍隊,在戰(zhàn)爭打響的前夕,撤出了戰(zhàn)區(qū)。兩個小時后,日軍發(fā)動炮擊,炮彈落在城里,百姓們驚恐地跑來跑去,房子轟然倒塌,痛苦的慘叫聲,孩子的哭聲響起。日軍指揮官用望遠鏡觀察,不見國民黨軍隊的身影,不由哈哈大笑:“國軍,不行的,逃跑,嫦娥的兔子,快快的。”
日本指揮官抽出軍刀:“停止炮擊,前進!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日軍5千人就進入邯鄲城。城頭上,懸起一面太陽旗。城里,到處是殘垣斷壁,到處是煙霧彌漫,日本兵端著槍,追趕著奔逃的男人女人……
從邯鄲退到安陽,又從安陽退到湯陰,當部隊接到日軍將進攻鶴壁鎮(zhèn),準備從湯陰退往清豐時,郭傻的摔了帽子:“老子不退了,這是俺家,俺不能看著日本人占領俺的家,俺不想日本人炸俺的房子欺負俺的女人!”
班長小聲噓噓:“小點聲,違抗軍令是要槍斃的。傻的,俺家也是鶴壁的,俺也不想跑了。咱留下來跟小日本拼吧!”
夜里,駐軍宿營地,郭傻的帶著十幾個人,悄悄溜出營地。身后,響起嘈雜的腳步聲,連長喊:“站住,再跑就開槍了!”
郭傻的轉身,憤怒地:“有種去打日本人,你們不打,俺要去打,打不過也得打!”
郭傻的帶人繼續(xù)跑,士兵們舉槍,連長卻吼道:“把槍放下,都沒看見他們,是不是?”
眾人齊聲:“是,沒看見。”
九孔橋是進攻鶴壁鎮(zhèn)的必經(jīng)之路,郭傻的帶人埋伏在橋邊的樹林里,架起長槍。他掏出酒壺,喝了一口,遞給班長:“喝,喝了酒,子彈打在身上不疼?!?br />
班長接過酒壺:“咱先打日本兵的坦克,那炮太他娘的厲害,一炮就把人崩成幾塊兒啦!人早晚都有一死,咱打小日本死了,比病床上死的快活?!?br />
一稚氣的士兵突然抹淚:“班長,俺不想死,俺還想給俺娘挑水哩,她的眼不好,俺做夢總夢見俺娘去井邊搖轆轤掉井里頭啦。”
郭傻的眼一酸,對大家說:“咱誰要活下來,記得去給咱娘挑水,養(yǎng)活咱娘?!?br />
幾個人都鄭重地點了點頭。
裝甲車的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班長示意大家隱蔽。一輛輛裝甲車的履帶碾軋著土路,向九孔橋而來,裝甲車后面,是騎馬的指揮官。再后面,是頭戴鋼盔,扛著槍的日本兵。郭傻的把槍口對準胸前掛著望遠鏡的指揮官,扣動扳機。清脆的槍聲驚得鳥兒撲愣愣起飛,指揮官中彈,從馬上摔下來。
郭傻的雖沒經(jīng)過正規(guī)訓練,但他扛獵槍經(jīng)常進太行山打獵,他的準頭很好。班長起身,把一捆手榴彈扔向裝甲車,隨著一聲爆炸,裝甲車濃煙滾滾,炮手打開蓋子,爬了出來。后面的裝甲車將炮管進行調(diào)整,班長喊:“快跑,日本兵要開炮啦!”
那稚氣的士兵揚起手里的手榴彈,一下扔在炮筒子上,炮筒子被炸得飛上了天。于此同時,日本兵的槍齊刷刷響了,士兵前胸被打成篩子,仰面朝天倒下。槍聲不停地響,士兵們一個個倒下,班長叫著“我肏你娘的”
,就欲沖過去,被郭傻的拽住,拖著他跳下湯河。追過來的日本兵舉槍,向河里射擊。河對岸突然沖出一些人,舉槍和日軍展開了對射。眼看郭傻的和老班長越游越遠,對岸的人也撤出了戰(zhàn)斗。
郭傻的拉著班長爬上岸,對岸伏擊日軍的那些人跑過來,拉著他們一路跋涉,天黑時,進了一個村子。那里人人都扛槍,連小孩子也扛著紅纓槍站崗放哨,偵察敵情。班長啃著窩頭,問那領導模樣的人:“你們是啥人?”
領導說:“我們是共產(chǎn)黨,領導人民團結起來,打擊日本侵略者!”
郭傻的緊緊握住領導的手:“長官,俺倆可找到打小日本的隊伍了,以后,俺都跟著你干?!?br />
領導哈哈笑了:“哎,別叫長官。共產(chǎn)黨都是平等的,大家都是同志?!?br />
郭傻的第一次聽說共產(chǎn)黨,第一次聽到同志這個詞,他覺得他跟對人了。跟著他們,肯定能把日本人趕跑。日本人占領了鶴壁,爹娘,玉蘭,還有小四和文魁,他們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