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見證】【心靈】天空·云彩·高原(散文)
提及甘南,也許你想到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雄渾;也許你想到了“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的深邃。然而,盛夏時節(jié)我在甘南旅游數(shù)日,印象最深的是那里的天空和云彩,那絕對是大自然奉獻給隴原大地的珍貴禮物。
踏上這片高原,我耳目一新,天空和云彩有著別樣的風情和特點,深深吸引了我。至此,無論是在旅途,還是在景區(qū),我都十分關注,它們形態(tài)千變?nèi)f化,色澤精彩紛呈。
若遇晴天,高原的天空是藍色的,云彩是白色的,但絕對不是呆板的、一成不變的,而是靈動的、絢麗多彩的。由于光線的折射與調和,原本的藍色演化為淺藍、深藍、瓦藍和湛藍,通透而晶瑩;原本的白色呈現(xiàn)出潔白、乳白、灰白和米白,明麗而純粹。
高原的天空是云彩的舞臺,每一時每一刻,云彩都是舞動的、變化的,展示窈窕之美。絕對不是一片兩片,也不是十朵八朵,那是浩瀚的,無邊無際。三分形似七分神似,只要你有一雙發(fā)現(xiàn)美的慧眼,想象的翅膀會帶你馳騁藍天。你看那一排排云浪多么像奔騰的海洋,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再看那一堆堆云峰多么似巍峨的群山,氣勢磅礴,壁立萬仞峽。它們有的宛如小狗小貓,正在蹦蹦跳跳,憨態(tài)可掬;有的仿佛長龍猛虎,輾轉騰挪,栩栩如生。幾只黑色的老鷹在空中盤旋,云中穿梭,似乎趕來參加一場動物界的盛會,為長空平添了幾分靈動。
整個旅游期間,無論是在凈土寺、拉卜楞寺這類人文景觀豐厚的廟宇,還是在若爾蓋、官鵝溝這般自然風光旖旎的桃源,抑或是在麥積山、??撇菰@些人文與自然高度融合的勝境,總有藍天與白云如影相隨,營造絕美的背景。
高原的天氣掌控權絕對是云彩說了算,是晴是陰,或者下雨,完全取決于云彩的情緒變化。云彩若高興,晴空萬里;若耍點小脾氣,立馬陰云密布;若掉幾滴眼淚,便傾盆大雨。如此喜怒無常,決定了它“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性格。最令游人無奈的是,不知哪塊云彩有雨,因為它的變化不是以小時、而是以分秒來計算的。
那日去花湖景區(qū),天氣預報是晴天,按常規(guī)不帶雨具,少穿衣服,簡裝出行。因為景區(qū)是修建在濕地上的一座公園,完全裸露在陽光下,游人只能沿著4.8公里長的木質棧道觀賞。誰知剛進公園便下起了小雨,尤其是在棧道上,前幾分鐘光芒萬丈,后幾分鐘雨水淋漓,好不容易盼來陰云當空,怎料寒風又趕來湊熱鬧。
聽說過“早穿棉襖午穿紗,晚圍火爐吃西瓜”,但從沒遭遇過前幾分鐘出太陽氣溫在20多度,后幾分鐘下雨秒跌至幾度。一路上買賣最火的一個是雨具,另一個是棉衣,幾乎每個景區(qū)都如此。高原地帶的溫差真令我們領教夠了,幾乎一天見四季,一山有四景。那日去官鵝溝,山下穿襯衣,山上租棉大衣,上下氣溫相差近30度。游人心里明白,高原缺氧,最怕感冒,偏偏老天爺和云彩聯(lián)手折磨人,叫人哭笑不得。
迎著霏霏細雨,我們來到了“黃河九曲第一灣”景區(qū),激動的心情自不待言。
從海拔3447米的山腳下,沿著“天邊云梯”拾級而上,山頂海拔3610米,然后再攀登50米高的觀景臺。走走停停,兜兜轉轉,從不同高度,不同角度觀賞黃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壯志,仿佛要與云天共舞,與黃河同歌。此前,曾去過壺口瀑布,也曾沿著陜晉大峽谷與黃河同行,但感覺這里的黃河離天空最近。但見那黃河之水來自遠方的天際,云彩貼著河道輕舞飛揚,細雨平添了幾分寧靜,幾許詩意,將那呈“S型”的九曲回腸渲染得豪放恣肆。我們一行不由詩興大發(fā),幾乎人人都縱情吟誦“黃河之水天邊來”。
實話實說,同行之人,沒有一個詩人,完全是因為有感而發(fā)。因為昨日我們還在“天水市”,來到這里,眼前的天空、云彩與黃河渾然天成,仿佛這奔騰不息的河水來自天上。于是,寧肯相信“天水”源自“黃河之水”,也不愿承認源自“天河注水”的典故。
乘車準備返程,突然前方出現(xiàn)神奇一幕:雨停了,云散了,日出了,一道彩虹橫跨天際。那是多么美妙的一幅圖案啦!彩虹是一個巨大的花環(huán),仿佛由高原的花卉編織而成,七色光澤清晰明艷;背景是濃烈、瓦藍的天幕;前景是活潑、圣潔的云朵。感覺這是特地為迎接我們而搭建的一座凱旋門,將甘南人民熱情、好客的意愿表達得淋漓盡致。
扎尕那,藏語為石頭匣子,這是一處美得令人窒息的遺世秘境,深藏在青藏高原東部大山深處的褶皺里。令人稱奇的既不是這里有保存得最完整、最純真、與世隔絕的原始藏族村落,也不是由山脈、峽谷、尖峰、關隘形成的迷宮群,而是像鏡面一樣的藍色蒼穹,像浪濤一樣的層層云海,像島嶼一樣的重巒疊嶂。
一條木質棧道蜿蜒曲折通向山頂,頂上有一塊平坦的、翠綠的、豐潤的高原草甸,周邊的山巒像藝術畫一般形態(tài)迥異,色澤斑斕。云彩有的似白色飄帶繚繞于山腰,有的像紫色蓮花盛開在山巔,還有的像天堂仙果綻放在枝頭;而大片大片,大團大團、大朵大朵的云霧彌漫在長空,盡情展示曼妙的舞姿!我手持照相機,幾乎是一步一停,定格沿途畫面。
天空是豪爽的,云彩是慷慨的,整整一個上午,云彩始終纏綿著山巒和高原,構成了一幅幅絕妙的壯景圖。同行的男男女女換上了藏服,跳起了鍋莊舞,即便是“舞盲”,也情不自禁地加入隊伍“顯擺”一下。來前導游一再強調,我們是老年旅游團,山上海拔近4000米,動作千萬要緩慢。然而,當人陶醉其間時,特別容易“得意忘形”,管它什么高原反應。
我曾去過新疆的那拉提,平均海拔2200米,周邊是雪域群山,被譽為最美的“空中草原”。然而在我看來,這里絲毫不遜色于那拉提,因為周邊山巒疊翠,云霧環(huán)抱。西方著名探險家約瑟夫·洛克偶遇到此,贊嘆道:如果《創(chuàng)世紀》的作者曾看見迭部的美景,將會把亞當和夏娃的誕生地放在這里--甘南藏族自治州扎尕那。
那天上午,我的鏡頭始終沒有離開藍天白云,因為無論什么角度,總有它們的加持,名副其實的C位。
甘南有天開天合的大氣,遼闊;有云卷云舒的閑適、優(yōu)雅。那些隨處可見的瑪尼堆和風馬旗是當?shù)厝藗儗λ{天白云最虔誠的信物,千百年來它們不僅僅是藏傳文化的一部分,更是一種深沉的信仰,深深地根植于那片土壤。無論是擁有世界最長轉經(jīng)長廊的拉卜楞寺,還是一地跨兩省的郎木寺,其晨鐘暮鼓始終敲響了這片高原上的云天。
甘南處在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的高原地帶,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它既保留了高原的澄澈,又孕育出江南的溫潤。這里雖然有廣袤無垠的草原,但沒有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壯麗景觀。因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片云天之下的高原,動、植物遵循叢林法則,生長著獨有的牦牛、捻角羊和報春花、蒲公英。因為高原地帶天寒風疾,青草只能貼著地面生長;而牦牛長著一身的長毛,藏羊裹著厚實的絨毛,以適應高原環(huán)境。
旅游期間,每當我站在高山之巔,深感這里是一方圣潔的高原,一片神奇的土地,若詩若畫,如夢如幻。眼前是觸手可及的天空,仿佛可挽起云彩舒廣袖,登上云海邀吳剛。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牦牛、藏羊在悠閑的吃著嫩草,喝著泉水。目之所及,湛藍的天空遼闊而高遠,柔軟的白云漂浮而輕盈,與天際相連。
恍若間,天空與草原交匯,白云與牦牛、藏羊融合,多么美妙的意境啊!直至這時我才真正體會到,原來這就是人們追求的“詩與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