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游蕩在鐵皮圍欄內(nèi)
　　 老機場己開發(fā)殆盡，只殘存了點跑道
　　 圈了起來
　　 默默，匍匐在風中
　　
　　 曾經(jīng)子弟小學的天然操場
　　 列隊，經(jīng)狹窄土路
　　 去飛機場上體育課，歷歷在目
　　 回憶，滿是泥土的芬芳
　　 綠草如茵，蝴蝶翩飛，螞蚱蹦跳
　　 池塘遍布，龍蝦游弋，水蛇蜿蜒
　　 抬眼處，北方有土丘、樹林和農(nóng)舍炊煙
　　
　　 最喜，自由活動
　　 最苦，莫過于長跑
　　 到達終點，要經(jīng)過冰冷堅硬的水泥跑道
　　 最西邊，是一座座軍轉(zhuǎn)民用帳篷
　　 存儲最多的，是過冬的大白菜
　　 堅持到底的小伙伴們
　　 一個個，倒在大白菜的旁邊
　　 呼吸困難，天旋地轉(zhuǎn)
　　
　　 草叢里有只籃子，小伙伴喊道
　　 第一次，唯一次，見到棄嬰
　　 不敢細看，遠遠的，伸頭縮腦
　　 湊近竹籃，只見暗紅，細弱的四肢
　　 重男輕女的年代啊
　　 多年后，故地重游
　　 兒時學伴銀鈴般的追逐聲，花樣的笑貌，在草叢中起伏
　　 我依然，心有余悸
　　
　　 黃昏，殘陽如血
　　 荒原上人跡寥寥
　　 摸魚抑或是捉蝦，有了第一次溺水的體驗
　　 一陣暈弦，短暫的失憶
　　 從池塘里爬上來
　　 傻子站在不遠處，吃吃的笑
　　 他常年抱著一根竹竿，依偎在學校的廊柱
　　 犯病時，直挺挺倒在教室外的過道，口吐白沫
　　 那一天，我和傻子
　　 一前一后，渾身濕漉漉，最后歸校
　　 記不清，是不是
　　 抓著傻子的竹竿，爬上了岸
　　
　　 水泥跑道印象是冷血的
　　 斗雞，男孩的暴力游戲
　　 左膝蓋盤尖，右腳跳動
　　 攻擊對手，擊倒為勝
　　 兒時體弱，同學斗雞，常狼狽逃逸
　　 跑道忽現(xiàn)數(shù)個高年級斗雞，獰笑著跳躍而來
　　 正欲竄奔，己胸口發(fā)悶，潰然倒地
　　 醒來，疼痛難忍，暈弦扶地
　　 八十年代，沒有校園霸凌一詞
　　 孩子都散養(yǎng)
　　 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找伙伴去了
　　 自此后，二樓的高年級，呼嘯而下時
　　 躲得遠遠的
　　
　　 騎馬打仗，更血腥
　　 兩人一組
　　 精干的騎著強壯者脖子
　　 拳擊，扯倒為勝
　　 跳馬則是多人游戲
　　 一人直立于墻根
　　 另一人頭埋于立者襠部，腰平直
　　 余者，預熱，奔跑，起跳
　　 雙胯夯在彎腰者后背，其余者依次夯上
　　 支撐不住，倒地為輸
　　 兒時瘦弱，承受兩人
　　 便跪膝倒地，腰斷了般疼，虛汗不止
　　
　　 自行車、小兵帽，那個年代的稀罕物
　　 三叔部隊復員
　　 磨了幾日，得一頂小兵帽
　　 體育課時，屁顛顛戴著
　　 幾個社會浪子，早己發(fā)現(xiàn)目標
　　 圍住，用辣子槍敲著鼻子
　　 抓走了帽子
　　 我瘋狂追趕
　　 一家伙慌不擇路
　　 騎自行車，從我肚子上碾過
　　 爬起來，幼淚縱橫、滿面灰黑
　　 后來，帽子要回來了
　　 鄰居的社會大哥上門索取的
　　
　　 冬日暖陽
　　 一人開車，昏昏欲睡
　　 鐵皮圍墻內(nèi)
　　 一如幾十年前般靜謐
　　 托尼?喬?懷特的超級低音
　　 總是那首歌，慢慢游蕩
　　 傷感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