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見證】【云水】野草莓,故鄉(xiāng)的原滋原味(散文)
很小的時候,家在東北,那時,雖然水果
不如現(xiàn)在這么豐富,但是,到了季節(jié)也是有的。什么蘋果梨柿子葡萄都有,只是季節(jié)性比較強的,有的是外地運輸過去的,有的是當?shù)鼐陀械?。好似時間都比較短,一晃就下去了。
但是,最大的好處是,我們靠著山住著,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點也不錯的。我們那邊的野果子多,滿山的野果子,紅的黃的紫的,什么山丁子山梨山葡萄山里紅有的是。
說起來,野草莓,就是我最熟悉最常見的,也是最常吃的一種山野果子了。
小小的野草莓,生長在我們村子的村前村后的山坡上或是山林里。其實,它并不在乎生長在哪里的,甚至,偶爾,你會在村子里的村徑上或是彎彎的山路邊上都會見到它的身影的。
小時候,我同著哥哥和伙伴們最喜歡做的,就是去田野或是山林摘野草莓,野草莓紅艷艷的,小巧又玲瓏,掛在綠綠的藤蔓間。伸出小小的手兒,摘一個再摘一個,心里早已流淌出蜜汁來似的,還沒有吃呢,口里滿滿的唾液,嘶啦嘶啦蜜甜蜜甜的。
野草莓的生長能力尤其強大的,它的種子在人或是動物的胃腹里走一遍,之后,只要它遇見土壤遇見了雨水,它就會發(fā)芽就會生根的。
這是父親說的,因此,野草莓生長的如此廣闊,與它自身的強大生命力那是分不開的。無論鳥兒還是小狐貍小松鼠或是野兔只要吃了它,在將它的種子播撒出來,那么,隨遇而安的野草莓,可就廣闊天地,自由自在的生長起來。
野草莓,它有好幾名字的,有人叫它樹莓、山莓的,還有叫它覆盆子、刺泡的。
翻開《本草衍義》中記載覆盆子“益腎臟,縮小便,服之當覆其溺器,如此取名也”。毫無疑問,野草莓還是一味很好的藥材的。
然而,我喜歡吃它,倒是沒有去想它是否是一味藥材,單單地,它甜甜的滋味,就足夠了。幾個伙伴春子秀子花子個個都喜歡吃,也同樣沒有去想野草莓是否有藥用價值光這甜甜的味道,就已經(jīng)淪陷在了它的甜蜜中了。
還記得,那時候,幾個伙伴一抬腿就往山里跑,總是喜歡上山去,關(guān)鍵是哪里的野草莓果子生長的要比家附近的感覺大一些,也甜好多的。父親和母親只要去山里,無論做什么,采野菜呀或是去山里開荒種地呀,回來時,就總是喜歡帶回來一小竹籃野草莓的。
每次,父親洗洗好,先是裝上一小潔凈的瓷碗里,白凈的瓷碗,紅紅的野草莓,看著我就要流口水呢。而,父親自己也很少舍得吃的,總是端到后院,奶奶屋子里,喊著:娘,采回草莓了,可新鮮了,酸甜可口呢。
奶奶喜出望外,看著高大的父親,好似看著一個很小的孩子似的,真如那句話說的,再大在娘的眼里也是小孩子似的。只聽到奶奶很緊張的對我父親說:小心呀,山上蒺藜多,別扎著手,可要小心再小心哈。
奶奶習(xí)慣地撫摸著我父親的頭,眼里滿滿的都是慈愛,都是歡喜。
父親輕輕地將裝著草莓的瓷碗,放在奶奶的床頭上,枕頭邊。一遍遍囑咐奶奶,要奶奶記得吃,晚上若是咳嗽了,咽喉不得勁了,吃幾顆,潤潤口。
奶奶問著,是不是給孩子們吃了?
我知道,奶奶關(guān)心的是我呢,因為,我喜歡吃野草莓,吃起來沒有個夠的。
其實,我們總是喜歡叫野草莓,叫它“地果”??墒牵棠陶f她的老家那里,卻喜歡叫“三月泡”,至于叫“三月泡” 指的是它恰在三月時節(jié)成熟飽滿,一碰即破,汁水四溢的模樣。其實,后來才知道的,這“三月泡”因為是白色的,因此,也有叫“白泡”的雖然都是草莓屬植物,但和一般常見的紅色草莓還是有區(qū)別的。白泡的果實多為圓形,而,草莓一般為圓錐形的,顏色多以白色為主,故而在民間就有了“白泡”或者“白草莓”不同叫法,其實,除了白色,還會有淡白黃色或者淡紅色。
奶奶也是從年輕就喜歡吃野草莓的,因此,父親老早記在心底里了,就經(jīng)常去山上給奶奶采摘新鮮的野草莓吃。記得,爺爺那時剛剛過世不久,奶奶很悲痛的,一段時間里茶不思飯不想的,一心想追隨著爺爺去。奶奶思念爺爺,一直心里都是放不下的,時時想起,流淚嘆息,總也走不出來。
父親母親為了讓奶奶不再難過,就總是想方設(shè)法引著奶奶開心,不要總是鉆牛角尖,不要停留在往日時光里走不出來,對自己的身體無益的。因為這一條道,是無法在拉回來的,也是任何人都要面對的,誰也無法抗拒的。
唉,正是那句話人死不能復(fù)生,再怎么想念怎么忘不掉,爺爺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只有好好生活,過好以后的日子,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這才是對逝者的最大安慰。
奶奶在父母的精心照顧安慰下,慢慢走出了失去爺爺那一份痛苦籠罩,在庭院里種起花草來。奶奶有意還讓父親去山里耨回來了幾顆野草莓,因為爺爺生前也最喜歡野草莓的,每次爺爺去山里野外的,也都不忘給奶奶摘一小提籃子野草莓的。
一直想栽植幾棵野草莓,但是,都是因為擔心栽不活,因此,一直也沒有栽。真是想不到,竟然也活下來了。這下好了,每到春天,綠綠的草莓葉子間,就早早的開出小白花,一朵朵小花,清新又別致,園子里的草莓花兒一開,翠綠的草莓葉子,星星一樣的草莓花兒,再有一雙雙紫燕飛進飛出庭院,顯然燕子是在筑巢呢,鄰居們也就都學(xué)著奶奶開始去山里林間的草莓耨回來,張嬸李嬸還有蘇奶奶陳嫂子都行動起來。奶奶就將自己栽種草莓的經(jīng)驗分享給鄰居們,并且,不厭其煩,誰來問都毫不保留將技術(shù)傳授的。
因為,這些鄰居,一直都很是友好的,從前,他們家里只要采回來野草莓,就會送一些過來,給奶奶吃還有我吃的。
張嬸李嬸在山里開得小開荒,幾乎每天都要去山里的,因此,就會經(jīng)常的采回來野草莓的。
想不到,野草莓竟然能在家里的庭院和小菜園子里生長起來,而且,只要栽活了哪怕只是一棵呢,從此每年就再也不用栽種了,草莓的生長力相當旺盛的。它會在春天,竄出很多的小草莓苗子來的。
真好呀,奶奶栽活了野草莓,之后,野草莓就生長在我家的屋前屋后自家的園子里了。每每到了秋天時候,春天盛開的野草梅花,早已掉落了,結(jié)出了的野草莓果子,也變得紅紅的果子了。一只只鮮艷欲滴,紅瑪瑙一樣,好似一只只小燈籠,掛在枝葉間,屋前屋后,倒是添了一筆亮麗的景色呢,真是美極了。尤其是,我們村子里的人家向來如此,無論誰家的菜園子,那都是共享的,隨意提著籃子去任何一家園子里摘菜摘草莓,也沒人攔著你的,只是,一點,一定要愛護秧苗,不要將蔬菜秧子草莓枝葉扯壞就可以。也就是說愛護別人家的菜園子像愛護自家的一樣。
也是因為野草莓就在奶奶的庭院里,我才能有機會仔細觀察它,從前去摘野草莓時,總是匆匆地摘著,很少去仔細觀察它的。但見春天時,野草莓的花兒,一層雪白。
在我眼里,野草莓好看,也是最好吃的野果子。而,母親卻說,這野草莓也是藥材,因此,就經(jīng)常的去山里采一些回來,晾曬著,萬一有人來尋這一味藥,就可以讓這一味藥草發(fā)揮它的醫(yī)藥作用。母親說,野草莓全草可入藥,具有清熱解毒、收斂止血的功效其藥性味甘、酸、性涼。主治一些感冒、咳嗽、咽痛、痄腮什么的,還醫(yī)治一些痢疾、口瘡、血崩、血尿呢。
確實是的,野草莓,從中醫(yī)角度看,樹莓性平味甘酸,因此它具有生津止渴、健脾益胃功效的。一把情況下,在春季里,陽氣升發(fā),人體新陳代謝加快,這時候,若是食用一些草莓,就自然而然起到了好作用,身體在野草莓的藥用下,可以幫助身體順應(yīng)季節(jié)變化,自然調(diào)節(jié),達到了陰陽平衡。
野草莓,有位英國的醫(yī)生威廉?巴特勒,在贊美草莓時說:“毫無疑問,上帝本可以做出更好的漿果,但毫無疑問,上帝并未做出?!睋?jù)說巴特勒所鐘愛的草莓,可能是是一種變種的草莓,因此果實很小,倒是顏色很鮮艷,深紅色的風味也比較濃郁醇厚。想不到的是,這種野草莓也是薔薇家族的一員的,有很好的醫(yī)藥價值的,在古羅馬曾被用作治療抑郁癥和其他疾病。
更令人想也想不到的是,能吃又能藥用的野草莓,還有更巧妙的用途,可以將其搗碎,用來做墨汁的,真是妙用呀。這一用途在在19世紀中葉美國內(nèi)戰(zhàn)時期被一些士兵再次采用,因為戰(zhàn)爭時期,沒有墨汁來用,一些士兵要想給家里親人或是愛人寫信,沒有墨汁,就用山里的野草莓摘下來,搗碎了來用,紅紅的草莓,寫一封家屬,爛漫又香美,真是再好不過的墨汁了,報平安書寫思念與牽掛的書信里,平添了一份美麗的爛漫色彩。
其實,奶奶是喜歡將野草莓做成草莓醬的,而且,奶奶做草莓醬的手藝,那是獨一無二的,我吃著總是與眾不同,尤其好吃的。這也是我最喜歡吃的一道美味。很小的時候,奶奶就總是將父親端給她的那一瓷碗草莓舍不得吃,做成草莓醬留給我吃的。
經(jīng)常的,奶奶會將草莓醬再加工制作成小甜餅小包子小花卷什么的,或是直接給我用饅頭蘸著吃??上攵?,麥粉的本色里添加上紅紅的草莓醬,只要看著,就很養(yǎng)眼,自然,就有了食欲的,真是色香味俱全的。野草莓經(jīng)過奶奶的制作,味道更佳濃郁,散著山野獨有的清香,酸甜也更適口,吃起來,清香四溢,味蕾間被酸甜炸開,又開胃又香甜。
奶奶一直給我做野草莓醬吃的,直到我去外地求學(xué)了,奶奶依然會做好野草莓醬讓我?guī)У綄W(xué)校里吃,同學(xué)們紛紛搶著吃著,一個個好似吃到了難得的美味大餐一樣,都邊吃邊夸贊奶奶,真是好廚藝呢,這也太香了吧?
野草莓,雖然離開家鄉(xiāng)好多年了,最難忘的野果子,就是野草莓了,每每想起,野草莓,想起它的味道,就會有種故鄉(xiāng)的原滋原味之感,在心頭,在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