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牛哥愛香芋如命

　　牛哥，屬牛，小時候家里特別窮，一邊放牛一邊讀書；長大了，牛高馬大，身高1.88M，全村第一，他的眼睛也象牛一樣大，全村第一；而且他的個性，又特別像牛，忠誠、本分、敦厚、善良、內(nèi)斂、勤快；在村委，他大公無私，端正黨風(fēng)，不貪污不受賄，誰給他送禮他就會發(fā)牛脾氣，村民對他都會敬畏三分，所以他被村民號稱為牛哥。牛哥，人品一流，但卻是一根筋，義氣用事，他有恩必報，人家對他一分好，他便要三分還，似乎這樣他才能心安理得。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牛哥留在村委，表面上一直搞新農(nóng)村建設(shè)，為家鄉(xiāng)立功勞，其實他的內(nèi)心只因為放不下香芋。香芋婚后，市政府辦公室招募公務(wù)員，他本以優(yōu)秀的成績考上了，但因為難以忘卻香芋日記中的每一句話，他便一直默默無聞地留在村委工作。他對香芋的愛遠超于自己的生命，更超于浮淺的六富，但他卻便便因一根筋而忍痛割愛，把香芋活活塞給了六富。
　　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緣起緣滅，緣濃緣淡，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牛哥的內(nèi)心深處，何嘗不想與香芋永結(jié)同心，喜結(jié)良緣？可是，童年的尾巴和萌動的陰霾一掠過心際，他便只能用孤寂的目光把昨天丈量，陰郁的心情叩響成串的日子，雪花凋零著昨日的枯黃，他的雙手，無法再隨心所欲地為自己心愛的女人香芋翻過最新的歷史一頁，靈魂被善良的桎梏鎖住的他，不得不在內(nèi)心暗暗發(fā)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們讀大學(xué)時，三個人一個系一個班，香芋因以校花之稱聞名校園，經(jīng)常收到一堆堆的情書、一束束的鮮花、一串串的短信、一疊疊的電影票、一雙雙眷戀的眼睛……但對牛哥情有獨鐘的香芋，每封情書都會偷偷放進牛哥的抽屜里，她對眾多的追求者，就一個態(tài)度，拒之千里之外。當(dāng)遇到一些難纏的紈绔子弟時，她就會把牛哥與六富兩個人搬出來做當(dāng)箭牌，久而久之，在同學(xué)們的心里，她就成了牛哥與六富的專屬品，在大家的眼里，她將來不是牛哥的就是六富的，總之其他人沒有分。每次羞羞答答的香芋想方設(shè)法找機會向牛哥表達她內(nèi)心的愛戀時，牛哥都會找一萬個借口避而不談，而且他還處心積慮地撮合香芋與六富，香芋經(jīng)常偷偷在心里罵他木訥、書呆子、傻大個。
　　牛哥長得濃眉大眼，五官突出，高大威猛，身材超棒，他表面上穩(wěn)重內(nèi)向，實際上，個性灑脫而不失幽默感，年年三好學(xué)生，年年拿獎學(xué)金，年年當(dāng)班長，當(dāng)然也不泛有眾多的追求者。他們班的學(xué)習(xí)委員任穎穎，一直默默無聞的愛著他，穎穎從小也是爺爺帶大的，似乎跟牛哥有點同命相連，她讀書特別爭氣，成績也跟牛哥一樣棒，個兒1.77M，全校女生第一，跟牛哥特別般配，長得也不賴，但牛哥卻對人家的多情無動于衷。
　　有一次，穎穎送牛哥兩張電影票，他給了六富，而且還跟六富合伙把香芋給騙去了電影院，他告訴香芋，叫她和六富在電影院等他，結(jié)果電影結(jié)束了，他還一個人坐在宿舍里拿著一本書發(fā)呆，香芋回來哭著嘟著小嘴小聲地罵他書呆子，而個性好強的穎穎氣不過，沖進他的宿舍，當(dāng)著很多同學(xué)們的面，大聲罵他書呆子。自那以后，他在別人眼中便是一個赫赫有名的書呆子。大學(xué)生，沒幾個像高中生一樣整天啃書本，而他卻整天摟著書本不放，每次考試他幾乎都是學(xué)校第一，在女生眼里，他雖牛高馬大，但他還是個小童生，根本不懂愛情兩個字。
　　而奶油小生式的六富，油嘴花舌，撫文弄墨，多才多藝，能歌善舞，帥氣逼人，年年晚會主持人，年年被同學(xué)們棒為娛樂之星，經(jīng)常被女生簇?fù)碇?，難免有時心花亂墜。大學(xué)畢業(yè)典禮上，主持人六富因歌唱得超級棒，竟被一個大膽性感的太妹當(dāng)眾擁抱，同學(xué)們當(dāng)場嘩然一片。那個太妹的爸爸是個大款，她讀大一就開著寶馬，在校園出盡風(fēng)頭，追她的男同胞數(shù)不勝數(shù)，但她卻一直猛追著六富，而事實上在六富的心里，香芋最適合做老婆，太妹型號只適合做情人。晚會結(jié)束后，別有用心的太妹，借機請客讓大家一醉通宵，那晚同學(xué)們基本上都被太妹的大方熱情灌得半醉，唯有敏感的香芋滴酒未沾，牛哥一直默默地看著香芋和六富，猛猛地喝著悶醉。
　　當(dāng)不勝酒力的牛哥攤倒在桌子底下時，半醉的六富正被同學(xué)們簇?fù)碇?，太妹?dāng)眾摟他跟他喝交杯酒，他似乎已忘了自己是誰，香芋叫他他也聽不見。于是，嬌小的香芋，只有獨自一人忍氣吞聲地把龐大的牛哥扶到洗手間，她想幫他洗洗臉清醒清醒，然后再把他肚里的醉物想辦法弄出來?？扇f萬沒想到的是，她一扭開水籠頭，醉得迷迷糊糊的牛哥，竟不顧衛(wèi)生間是公共場所，情不自禁地把她按捺在水籠頭前的鏡框上，深深地吻上了她那嬌小的紅櫻桃，面對牛哥熾熱無比的愛撫，滴酒未沾的香芋整個人都醉了，她多么希望就這樣一輩子沉醉在牛哥的懷抱里，可是已經(jīng)太晚了……
　　她用盡吃奶的力量推開了緊緊把她壓在鏡框上的傻大個，淚水一滴滴，滴到了水池里，她抽泣著用手扳開了牛哥的大嘴，讓醉得一塌糊涂的他，把肚中的醉物全吐了出來，然后把他扶到了酒店外的石廳里斜靠著，她用身子抵擋著他，生怕他又倒在地上。一陣陣涼風(fēng)過，她的心隱隱作痛。半個小時后，半清醒的牛哥一口氣喝了兩瓶礦泉水，他撫了撫香芋沾滿嘔吐物的秀發(fā)，卻又突然像忘了自己剛才做了什么似的，他竟慎定自若地微笑著催促香芋，快去找六富那臭小子吧。
　　愛一個人很難，放棄自己心愛的人更難，此刻的牛哥與香芋內(nèi)心世界都在掙扎。牛哥喝醉時，那一瞬間毫無掩飾的溫柔令香芋感到迷惑，她懷疑牛哥喜歡她而故意讓著六富，但又不敢肯定；更令她傷心的是，她已不小心把自己交給了六富那個花心的蘿卜。半清醒后的牛哥，似乎腦中想起了他強吻香芋的情景，他對自己醉后的魯莽深感自責(zé)，因為他一直表面上把她當(dāng)妹妹，把她當(dāng)自己的弟媳婦，就算內(nèi)心再愛她，也不敢聲張，也不敢公平競爭，他只能把自己的那份愛戀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于是，他對香芋說，不好意思，剛才喝醉了，丑態(tài)百出，敬請原諒。
　　當(dāng)香芋驚魂未定地轉(zhuǎn)回酒桌時，六富竟不見蹤影，本來就心有余悸的香芋，頓時醋意大發(fā)，她條件反射式地撒腿就追，憑女人的第六感覺，她就已得出了一個確切的答案，六富一定跟那太妹在附近醉里看燈。她眼中含著淚花，一邊找一邊自我安慰，也許他只是故意跟我和牛哥玩捉迷藏呢。但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這不是捉迷藏，他們已不是孩子，而是已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香芋不顧一切地到處搜尋，果然不出所料，他們在舞池里……她差點一個踉蹌滾了進去，幸虧背后有一只牛手拉住了她。
　　她的直覺得到證實了，這卻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她緊咬著顫抖的雙唇，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然后又急不可待地猛力睜大眼睛，她擴大的瞳孔中全是憤怒與委屈的淚光，只見那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一對纏綿悱惻的情侶，活像滕漫纏著綠樹，香芋斜睨著激情四射的男女，女人性感的春光若隱若現(xiàn)，男人雄揮的唇舌激烈地舞動，女人鳳冠霞帔，男人龍吟虎嘯，那女人，果然是熱情似火的太妹，那男人，他……他……他真的是六富。香芋不愿看清，卻已看清了……她想沖上前狠狠地給他，一巴掌……一百巴掌……一萬巴掌……無數(shù)巴掌，可是她卻仿佛頓時腳趾了，她像木乃伊一樣站在原地不動，心也似乎已窒息了，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人看到那場景時，也似乎真變成了傻大個……
　　滾燙的心空赤日炎炎，朦朧的墨惑令人瘋狂，大膽的太妹，把半醉的六富引誘到燈火闌珊的停車處，想開寶馬帶走六富但又怕酒后撞紅燈，于是摟著六富的脖子嫵媚地賊笑著說，我們?nèi)ノ鑿d開飛機，你那開腳大奔的女朋友肯定找不著我們。舞池內(nèi)，她用火辣的紅唇熱吻著六富，一開始六富想到香芋還半推半就。當(dāng)太妹用大膽而猛烈的火把點燃他無邊的廣袤時，一陣熱風(fēng)掠撓心中的草原，令經(jīng)不起誘惑的六富欲火焚身，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放縱地回應(yīng)著，太妹穿著短而性感的迷你裙，能扭轉(zhuǎn)乾坤的翹屁豐盈而撩人心弦，她動人的舞姿，象蛇妖一樣富有成效地吞噬著六富欲壑難填的靈魂，令六富如癡如狂。
　　嘈雜的舞廳奔放著高昂的音樂，神秘的宮殿傳出有節(jié)奏而刺激的旋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動感街舞，像海哮一樣洶涌澎湃。瞬間，激情燃燒的障礙物被海浪全部吹掉了，深不可測的暗洪頓時泛濫成洲，一對對放蕩不羈的情侶，隨心所欲地?fù)u曳著熾熱的愛情舞，太妹那高聳挺拔豐滿無比的雙峰瘋狂的抖動著，使醉熏熏的六富更加強悍地眷顧著這美麗的野玫瑰，漸漸的兩個人面對面緊緊地纏繞著，雄輝的溫度計試點著滾燙的河堤，朦朧觸礁的快感流動著心田……當(dāng)他們正在醉生夢死時，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了六富的臉上。
　　看時遲那時快，無法接受事實的香芋像瘋了一樣，撒腳就往外亂跑，嘴里痛苦地呢喃著，為什么，為什么……沒想到舞廳樓下紅綠燈處，迎面飛來一輛急速馳騁的快車，剎那間，一只大手像鷹爪一樣把香芋提了起來又迅速地掀到了一丈地之外。被拋擲摔痛的香芋還沒來得及呼吸，只聽到耳鬢那刺耳的緊急剎車聲，而那個救她的鷹爪卻已倒在了血泊之中。不，不，不，香芋的尖叫聲驚天動地，她拼命地爬到了不醒人事的牛哥身邊，她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她大聲地哭喊著，哥，你不愛我，為什么還會豪不猶豫地用生命來保護我呢？我愛你，我愛你，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你內(nèi)心深處也愛著我，你一直在騙我，對不對？你說話呀，說話呀……
　　香芋抱著滿身鮮血的牛哥，她痛得全身痙攣著，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何，她明明內(nèi)心深處愛的是牛哥，而她卻莫明其妙地把自己的處女身交給了六富，而此時此刻她卻因吃六富的醋而害得牛哥出車禍，她越想越不知道是該恨誰，是恨牛哥一直把她當(dāng)妹妹呢，還是恨牛哥一直撮合她和六富呢，還是恨六富花心呢，還是恨自己不敢像太妹一樣對牛哥主動呢，還是恨自己稀里糊涂地跟六富上了床呢，她一時分不清所以然……110帶走了司機，120抬走了牛哥。醫(yī)院里，香芋痛苦萬分地站在急救室外，六富愣頭愣腦地站在香芋身邊，香芋不愿再看六富一眼，六富也不敢再說一句話。
　　牛哥躺在醫(yī)院的那段時間，香芋像一個溫柔的嬌妻，每天陪在他的床前，喂湯給他喝，削水果給他吃，為他接大小便，為他擦拭身子，為他換衣服，為他吹口琴，為他吟風(fēng)詠月，唱歌給他聽，跟他一起看書，耐心地為他換吊瓶，扒在他的床沿睡覺，有時還趁他睡著時偷偷親他……牛哥心里甜蜜無比也痛苦無比。他清楚地記得，那一個月，六富每天都來道歉，都會被香芋拱出門。
　　有一天，牛哥正在睡覺，六富抱著一懷玫瑰，一進來就跪著討好香芋，你什么時候原諒我，我什么時候就起來，一向溫柔的香芋卻暴哮著，你給我立刻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我一輩子不想看到你這種低俗的賤人。但六富仍然跪著說，我和太妹只是酒后亂性罷了，我心里只愛你，你不相信，等牛哥醒來，你問他，男人喝醉了是不是會做一些錯事。香芋一聽這話更火了，因為她最怕事實證明牛哥吻她也只是醉后做錯事。于是她便火冒三丈地故意對六富呵斥，你有本事跪到醫(yī)院大門口去，結(jié)果那六富真的厚著臉皮跪到了醫(yī)院門口，香芋站在窗前望了一眼，狠狠地把玫瑰摔到了窗外，然后重重地把門窗都關(guān)了起來。
　　其實那一刻，香芋的喊聲已驚醒了牛哥，但牛哥還是故意繼續(xù)裝睡。香芋默默含情地握著他救她而受傷包著沙布的鷹爪，將它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臉上，并自言自語地說：“哥，你為何總是那么木訥呢？你為什么只把我當(dāng)親妹妹呢？你為什么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呢？你為什么不能像六富一樣厚臉皮呢？你為什么還幫六富追我呢？你為何總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呢？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說我愛你，但你醒著的時候我又不敢說呀？如果我能跟太妹一樣大膽主動你會愛上我嗎？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我已不是處女了。雖然你從沒說過你愛我，更談不上對不起我，但我恨你只把我當(dāng)妹妹……香芋的哭訴與直白令牛哥的心顫抖，但他仍然繼續(xù)側(cè)著身裝聾作啞。
　　孤單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由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別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的。直到香芋哽咽著像失了魂一樣走出去時，牛哥才從床上彈了起來。其實那一刻，他真想跟太妹一樣不顧一切地沖上前抱緊她瘋狂地愛撫她占有她，并且告訴她，他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處女。可是他沒有追上去，甚至連門都沒勇氣去拉開。他只能靠著未打開的門痛苦地握著頭，他受過傷的地方雖已基本痊愈了，但那一刻卻似乎痛得無法形容。
　　牛哥出院的那一天，大部分同學(xué)都已回老家了，畢業(yè)了，各自為了自己的前程，都要各奔東西了，但少部分玩得好的同學(xué)還是從家里面趕來探望他了。牛哥腦袋瓜子似乎還不靈便，同學(xué)們的心都是沉重的，香芋一直默默地照顧著牛哥，六富在應(yīng)酬著有心的同學(xué)們，為感謝同學(xué)們來探望牛哥，六富特意請同學(xué)們吃了一餐飯，他的錢應(yīng)該是太妹偷偷奉獻的。
　　那天飯桌上，大膽的太妹再也不好意思說話了，她一直偷偷地看著香芋，但是固執(zhí)的香芋一直不抬頭看她。任穎穎也來了，她是唯一一個被學(xué)校留校的優(yōu)秀學(xué)生，扶貧濟窮的校長看種她的任性與執(zhí)著，校長兒子看種她的才華與模特般的身材，而她剛好家庭環(huán)境不好，需要馬上參加工作，所以她答應(yīng)留校任教了，為了賺錢給爺爺治病，她并沒有回家，香芋照顧牛哥時，她一直偷偷在門外張望著。當(dāng)然，好強的她也想趁最后一次機會，搏一搏她對牛哥的那份愛戀。
　　吃完飯，同學(xué)們都散了，任穎穎也隨大流走了。香芋、六富、牛哥三個人正在火車站等車回老家時，沒想到，任穎穎又氣喘吁吁地跑回了頭，她幫牛哥買了一套很帥氣的球服，并把牛哥拉到一邊說：“這是我這個月打暑期工賺的工錢買的，我也想給你買名牌貨，但我只有這么多錢。如果你愛的是我，我現(xiàn)在就跟你回老家，我不留校任教了。但是，我知道你深愛著香芋，她走到那里你就會跟到那里，只不過你一直不愿承認(rèn)罷了，為了救她你可以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如果我是香芋就主動以身相許了……愿你這輩子過得比我好！”任穎穎淚流滿面地說完這些話，深情地?fù)肀Я艘幌赂袆犹榱愕呐８?，就飛一樣跑出了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