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詔安大計,勢在必行
作品名稱:燕青 作者:淚做的女兒 發(fā)布時間:2014-08-26 23:53:49 字?jǐn)?shù):3271
第六幕第一場
招安事情須謹(jǐn)嚴(yán),圣上已扣玉門關(guān)
周邦彥這么一問,事情倒是有了些轉(zhuǎn)圜。不像斗詞評書一樣,空費(fèi)了時間,又耗了精神。李逵猛灌了一碗茶,站起來,跺了跺腳,伸伸腰,走上前來。
李逵:人生多少事,莫與文人談。這么談下去,耗死我這顆頭了。當(dāng)下總算是完了,正事也沒多大點事兒,就是想托你們把那個皇帝找來聊聊。
宋江臉色陡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燕青看得出些端倪,拉走了李逵,退將到一邊。
只是李師師和周邦彥噗嗤笑出聲來。他們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一種憨貨存在,在這東京城里,處處是眼線,處處都隱藏著血腥的地方,他倒是敢說實話。
柴進(jìn):行首切莫聽著黑廝胡言。我等雖然是江湖草莽,卻也知道話過三分的道理。
吳用:有些話說不得卻也說得,說得卻也說不得,行首冰雪聰慧,豈能不諳熟這般道理。
李師師:(看了看周邦彥,停住了笑)這倒是有些玄之又玄了。我不過一個教坊的歌女,會些曲兒而已,如何會諳熟先生說得道理。先生謬贊聰慧,我便是忝受了,這諳熟還是還給先生的好。
周邦彥:我等專工樂律,不諳人情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這不過是應(yīng)了韓退之的“術(shù)業(yè)有專攻”而已。不過這多年來,我等也知道,話須說明的道理,這倒是我們所諳熟的了。只是先生的玄學(xué),實是不清不楚,望乞相告。
宋江:行首、樂正怕是誤會了。我等今日來,不過是一事相求。竊聽聞當(dāng)今圣上(面南微微鞠躬)與行首常有往來,故我等想煩勞行首轉(zhuǎn)告一些話于圣上,僅此而已。
周邦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爾等有事相告,當(dāng)逐級報于圣聽,而非如今“僭越之禮”。何況我家妹妹又非皇室宗親,進(jìn)言有道??v是圣上肯來,竊以未必肯聽。既然如此,汝等不如依數(shù)帶回,免得生些怨憤。
李師師:哥哥之言雖是于禮有不當(dāng)之處,卻也是實言。我等比不了山野之輩,落得自由之身。如今生在京府之地,稍一言不慎,全身不保,更何況是言于圣上相知?小女子不過一倡女,一些小曲博得客人歡喜,討些過活的生計,實不敢胡亂言語。
燕青:我等知姑娘乃性情中人,故實言相告。如今朝廷之內(nèi),奸佞當(dāng)?shù)?,忠勇之士或流于草莽,或殺身成仁,抑或屈身委命,明哲保身于奸人之下。明月高懸,不見晴天;艷陽高照,鳥雀不飛。天下大勢已到存亡之際,外有強(qiáng)敵伺機(jī),環(huán)我大宋周遭,擾我大宋邊境,殺我大宋子民,毀我糧食稼穡。戰(zhàn)與不戰(zhàn)已經(jīng)不是一個選擇,而是一個時間而已。我等雖然身在廟堂之外,藏身于江湖之間,心思蕩蕩,可昭日月,然朝廷之內(nèi)屢次威逼,奪我報國之心,侮我報國之志,實在是小人之心,奸人行徑。今日叨擾姑娘,非是為了我等前途,實乃一片赤誠。聽聞當(dāng)今圣上與姑娘來往頗多,我等又委實見不了官家之人,權(quán)衡多時,不得不叨擾,就請姑娘念在——
李師師:(未等燕青說完,李師師便打斷)念在何處?我與諸位不曾有任何聯(lián)絡(luò),倒是你卻見過些,卻也未到如此之地步吧?(轉(zhuǎn)過頭,心里卻在想著燕青如何作答)
燕青:我等——
李師師:我等如何?是你同我言語,你可做得了宋江的主?我一介女流,既無官家之顯赫,又無商家之金帛;士之于我,又水火不容。實在無法做得此般大計。
燕青:我……,數(shù)年之前的李師師,我至今敬佩不已,如今,算了,是我來錯了地方,叩錯了門。
李師師:數(shù)年之前的李師師與數(shù)年之后的李師師一樣未曾有變化,你這般又是為何?倒顯得有些孩子氣了。(笑著說)
宋江:如今寅時的更聲已經(jīng)響了,上元佳節(jié),徹夜的花火也淡了。話也到了這個地步,不免有些沉悶。我等造訪一次,確實不易,有一闋于行首,算是初次見面之禮。(說著,走到李師師的書桌旁,寫了一闋《念奴嬌》)
《念奴嬌天南地北》天南地北。問乾坤何處,可容狂客。借得山東煙水寨,來買鳳城春色。翠袖圍香,鮫綃籠玉,一笑千金值。神仙體態(tài),薄幸如何銷得?;叵胩J葉灘頭,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連八九,只待金雞消息。義膽包天,忠肝蓋地,四海無人識。閑愁萬種,醉鄉(xiāng)一夜頭白。
?。▽懥T,放下筆墨,向李師師告辭,轉(zhuǎn)身與眾人離去。李師師也不挽留,也不送客,獨自看著宋江的《念奴嬌》,心里卻想著燕青。周邦彥踱步過來,看著這詞)
周邦彥:這詞倒是豪俠之氣充盈,只是顯得粗俗了些。
李師師:(回看了一眼周邦彥)是不及哥哥的詞溫婉。
?。ㄟ@時候早有人報于門外。是誰?竟然是當(dāng)朝圣上)
(兩個小太監(jiān)便服叩響李師師的門,報于李師師,圣上來了,要李師師接駕。李師師顧不上收拾,開門,在閣樓回廊間正好看到圣上和宋江等人的照面。瞬間冷汗?jié)L出臉頰,濕了薄粉。還好的是圣上并不認(rèn)得宋江等人,宋江一行也自顧自低著頭,帶著貂皮的帽子,遮著臉頰,不愿為他人見。李師師平了呼吸,輕輕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返身回來補(bǔ)了些淡妝。周邦彥聽聞圣上來了,實在不敢久留,退出去,向回廊的另一頭去了)
?。ㄊド弦宦飞蟻?,已經(jīng)在閣樓的廳房里坐下了。李師師補(bǔ)完妝,出來,想起宋江的詞還在廳房的書桌旁,也顧不上收拾。走到圣上身邊,請安)
李師師:未曾想到上元佳節(jié),如此時辰,圣上駕到,淺妝凌亂,委實罪過。望乞圣上降旨責(zé)罰。
宋徽宗:你們先退下吧,我有事和行首說。(太監(jiān)和丫鬟一眾人等退出去)好了,就我們兩個,不必這么多的俗禮。
李師師:(站起身來)圣上何以這個時刻來我這里,寅時,圣上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早朝的。
宋徽宗:上元佳節(jié),就偷得一天閑吧。適才進(jìn)來的時候見了一些不同的面孔,卻不知是一些什么人,來此何干?
李師師:不過是些凡俗之輩,來著煙花之地。討些姑娘們的便宜。
宋徽宗:其他人來這里倒是這個原因,只是這一行人等,多半不是為了這個吧?看著,應(yīng)該是從你的閣樓上下來的。
李師師:圣上所言確實。他就是梁山宋江。
?。ɡ顜煄煷搜砸怀?,宋徽宗霎時怔住)
宋徽宗:梁山宋江?他來此何干?這上元佳節(jié),京城防備守軍加了幾倍,他們居然視這里如無人之境,倒也不負(fù)傳言。
李師師:傳言如何?恐難辨別。
宋徽宗:宋江來此,必定不是為了飲酒作樂,不知他說了一些什么?
李師師:能在圣上的耳中留有傳聞的,我想不多吧。只是不知,適才一面,圣上覺得這個宋江如何?
宋徽宗:生的倒是一般,不及他身旁的一人透著富貴氣,也不及另一人的英俊颯爽。不過倒也顯得有些算計。
李師師:圣上說的透著富貴的便是柴進(jìn),柴大官人,圣上當(dāng)是知道的。
宋徽宗:這么一說,倒真的有幾分相似。只是不知道這些人來找你,所謂何事?
李師師:圣上當(dāng)也是知道的。
宋徽宗:難不成,真是有求于姑娘,代勞詔安之事。
李師師:宋江親自前來,自然是這般大事。敢不避京城甲兵,倒也有些英雄氣概。不過難及圣上的先見之明。圣上早些時候言說,當(dāng)今天下之勢,如今面對宋江此行,不知如何計較?
宋徽宗:我早說過,宋江一行生于草莽之間,實乃造就天下之英雄;身歸廟堂,難走百年之身。如今他有詔安之心,我已經(jīng)知道他們的赤誠之心。然而奸佞不除,忠良盡毀?,F(xiàn)在詔安,委實不是上上之策。
李師師:聽宋江之言,我不過是個傳話之人,似乎,朝堂之內(nèi)亦有人為其言及此事。只恐圣上難以做下這個決定。
宋徽宗:無妨,必有相左的意見,拖著也就是了。
李師師:聽聞遼兵又騷擾我大宋邊境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宋徽宗: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此義軍可以先來保我大宋邊境。如今國庫空虛,正好養(yǎng)精蓄銳,以待他時一戰(zhàn)。
李師師:恐宋江陷入腹背之患。當(dāng)今朝堂之內(nèi),欲殺其冒功者,實在不乏其人。宋江恐前腳出兵伐遼,后者就有朝廷大員水陸大軍壓境啊。
宋徽宗:確實實言。如今兵權(quán)為奸人掌控,不可不細(xì)細(xì)計較一番。(起身多踱步起來)
?。ㄕ米叩綍琅裕吹搅怂谓脑~)
宋徽宗:這幅詞倒是狂放的很。相必也是出自宋江之手吧?
李師師:正是宋江手書。托我言告圣上知。
宋徽宗:詞表的是心,看來我大宋之大,真的難容他這樣的狂客?。坑谐蝗?,我倒是想去他的煙水山寨去看看,有沒有鳳城的春色。這“翠袖圍香,鮫綃籠玉,一笑千金值”是寫給你的吧,看來也是個憐香惜玉的性情中人。這“六六雁行連八九,只待金雞消息”,是指你的消息吧,你如何回他呢?只是這最后一句“四海無人識”倒也有些蒼涼的感覺。
李師師:這一句“六六雁行連八九,只待金雞消息”,圣上倒是解釋錯了,我不過是一個傳話的人兒而已,如何做得了金雞?只是圣上如何回他,我代為轉(zhuǎn)告便是了。
宋徽宗:上元佳節(jié),不說這些了。不知道宋江身旁的那個英俊的男子是誰?倒是看起來有些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