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十八章 無風(fēng)起浪 新婦來家
作品名稱:情怨 作者:蒺藜草 發(fā)布時間:2014-10-24 19:26:11 字數(shù):5854
第十七章無風(fēng)起浪
永壽離世半年多了,信真住在大兒子增智家。這其間,增勇不停地送東西來,趕會逢集的,包油糕,送點心,蛋糕水果都不忘。信真惱著個臉,不理會。增智父親剛死,氣沒消,覺得不管他送什么,都不能彌補他的過失。
其實出事那天,增勇不在家。他是個勤快人,一大早下地去了,妻子玉賢因為要照管孩子留在家里。玉賢是他朋友的妹妹,人很能干又很樸素,增勇一直認為跟妻子過的是好日子。可是這天當他從地里回來,卻看見父親趴在地上口吐鮮血,已經(jīng)死了!父親跟兒媳拌嘴,兒媳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父親就吞下鼠藥尋了短見。想必是父親說哥哥增智那邊過得比他們好,他們這邊日子不行,而玉賢又是個極好強又要臉面的人,不知道給了一句什么話……情況他猜測只會是這樣,末了那幾句“你看人家好你跟人家過去,看人家要不要你”的話,引來這樣一個惡果。
增勇一直努力,希望能得到兄嫂、母親的諒解??墒敲慨斔d沖沖地提著雞、魚、糕點來到哥哥的門前,卻總會被迎面潑上一盆涼水,喝令“拿走!以后再也不要來了!”他一直想,時間是一劑良藥,能醫(yī)好心靈的創(chuàng)傷。所以被趕走了又打發(fā)兩個女兒送來。兩個小女孩怯怯地來到大伯的門前,朝里張望著,奶奶看見了孩子,態(tài)度變了樣,招呼孩子們都進來。孩子們圍坐在奶奶的身旁,看她拿一把尺子量著身長――她要為孫女們每人做一件棉衣。
增智看著,示意妻子改鳳去鄰家打牌。改鳳會意,笑著走了。老太太忙張著孫女的事,裁裁劃劃,一個人落得清閑。小孫女的到來,瓦解了她內(nèi)心的仇恨――她不打算恨誰了。這天做飯的時候,老太太心里格外高興,跟媳婦改鳳一起包餃子?!皨?,我今天去打牌,見到大亮她母親了?!崩咸犞挘贿叴饝?yīng)著一邊忙著手底下的活。改鳳繼續(xù)說:“你沒見那老太太,年歲大了,可干凈了!一天把她收拾得……”不等改鳳說完,信真變了臉:“你說她干凈,是嫌我不干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來,邊哭邊罵:“我命苦啊,老頭子你走咋不把我?guī)夏兀∪死狭?,給人做飯人都嫌!說我不干凈,說人家干凈!”改鳳一見,忙拉她起來,說:“媽,我什么時候說過您不干凈的話啦!我是說她干凈,你也干凈??!”“你明明是這個意思!你想說我又不好說,用這個來掩蓋?!备镍P嘆了口氣,想不到自己一句不經(jīng)意的話,引來老人這么大的猜疑,早知道這樣都不說了??墒悄悴徽f,她又想著你是不是討厭她啦,不理睬她啦。我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你感覺幸福呢?!
后屋增智聽到前頭的吵鬧聲趕緊過來?!澳阍趺醋寢寕某蛇@個樣子?”“我沒有說什么呀!”信真見來了兒子,越發(fā)有了派頭:“這是虐待老人呀!人老了叫人見不得,不如早死了好!”增智聽了這話,想起父親的死,恨不得給妻子兩個耳光:“趕緊給媽回話。你還犟嘴!”改鳳流下了眼淚,對婆婆說:“媽,我錯了,以后再不敢了!”信真不依不饒:“小輩看不起長輩,一句錯了就完了?”改鳳愣著,對婆婆動不動就要下跪,不管你有沒有錯??墒悄悴灰乐謱に缹せ?,讓外人不知道了還以為是怎么了。想到這里,她雙膝跪下來:“媽,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信真馬上不哭也不鬧了,增智扶她起來,拿來一條毛巾給她拭去眼淚。信真感覺自己像個得勝的將軍。那邊改鳳起來擦擦眼淚,準備下午的飯菜――孩子們要放學(xué)了。
因為孩子的緣故,玉賢和增勇也慢慢能到母親身邊了。玉賢蒸了菜卷,攤了煎餅,就叫增勇給送來。好像有了好吃的不給老人送生活就缺少了什么。村子里一到中午,就圍著很多的老人,在一起拉著家常。信真是常客。她每每人還沒到聲先到了,跟每一個她認識的人打著招呼。太陽暖暖地照著,老人們困意全無。信真見到這些處了大半輩子的姐妹們,有說不完的貼心話?!靶耪娼憬?,你有兩個兒子,真有福氣。”“唉,我沒有女兒!到底是女兒貼心。兩個兒子……”說到傷心處,信真抹開了眼淚,“一年也沒見來看我?guī)谆?。養(yǎng)大了翅膀硬了,認的是他丈母娘,誰還認得你這當媽的?!笨吹叫耪?zhèn)模娙她R感懷:“老姐姐,不傷心了!這世道就是這!兒子都是給人養(yǎng)的,家家都一樣!”“玉賢娘家離得近,三天兩頭到她娘家去,不知道給她媽都拿的什么好吃的,從我門上過也不進來一下!”信真哭開了,“看不起她媽,虐待老人!”“這孩子怎么這樣??!我以后見了說說她。增勇媳婦,也不說你媽把你們養(yǎng)大不容易!”
議論很快傳到了玉賢耳朵里,她問:“增勇,你媽怎么這樣呢?我明明對她好,有什么好東西沒給她送去呢!她在外面給村里人說我什么話!”增勇聽了憤憤不已,但轉(zhuǎn)念一想,勸妻子道:“人老了,腦子糊涂了,不要跟她計較?!薄拔覀円黄鹑フ腋绺?,不是還有哥哥嗎?要是讓哥哥也認為是我們不好呢?現(xiàn)在我們就去找他把話說清楚?!?br />
增智坐在藤椅上,聽弟弟和弟媳訴完委屈,滿不在乎。“大人把你們養(yǎng)大還錯了?你說你還有理了?”玉賢和增勇說不上話?!扒уe萬錯都只能是小人的錯,大人永遠是對的。媽說你不好你就不好,她怎么不說改鳳不好呢?”玉賢聽了這話,轉(zhuǎn)過身就走了。增智看她離去,也不阻攔?!跋眿D混帳你都混帳?她就是做得不好,讓老人傷心!她跟她媽一樣不講理!你跟著她學(xué),你也快變成那種人了,咱媽把你白養(yǎng)活了!”增勇想,這么些年,他為這個家不懈地努力,現(xiàn)在,得到母親和哥哥這樣的評價!父親死了,他們兩口子,不,是一家四口人都一齊努力,希望能得到諒解和寬恕,卻不想還是要狗血噴頭?!八懔耍院笪覀冊僖膊灰チ?!”他下了這樣的決心。
夏天里西瓜翻開了窩,增智和妻子從地里勞動回來,信真見兩個人都不大高興,也沒管,只管招呼他們吃飯。可是兩個人都不吃,增智只說:“媽,你不管!”改鳳眼淚刷刷地落下來,增智理也不理,說:“外頭的男人,誰沒有幾個女人,你去問問?”改鳳說:“我整天伺候老的管小的,還把人伺候出毛病來了!”“你才毛病呢!這個家你能呆就呆,不能呆你看哪兒好你去!”信真聽了這話,在一邊哭開了說:“我就知道嫌我在這里呢,我也不在家里呆了。”改鳳說:“人家吵架,又沒說你,關(guān)你什么事呢?”信真抽泣著說:“我要走了,走了你們就安寧了。”“改鳳問:“你不在家里呆,你到哪里去,誰能要你?”增智對媳婦說:“我媽在家里。是你走!你是外人!”改鳳哭得說不上話,辛苦半輩子落下這下場?!俺商焓苋似圬?,叫人都欺負慣了。動不動就叫給這個下跪給那個下跪,犯了什么錯!媳婦為什么就不是人?把小的養(yǎng)大了把老的送到頭,到頭來,什么好也落不下,還要叫人欺負!”“我們家這日子就好著呢!我家這日子你看不上,就沒有好的了!”丈夫?qū)ζ拮诱f。一邊老太太發(fā)了兇,起身就往外走:“我走了你們就干凈了!”兒子媳婦一看氣走了母親忙上前去攔住,老太太死活不回來,被兒子硬按在凳子上,氣喘吁吁。改鳳說:“你在人家家里的時候,人家是怎樣對待你的?現(xiàn)在你在我這里,我又是怎樣對待你的?壞人把你害死了你愿意,好人你把她不當回事!”增智一聽對媳婦說:“媽都氣成這樣子了,你還多嘴,還不快端飯去!”
一場風(fēng)暴就這樣平息了。孩子們都回來了,圍著桌子吃飯。母親給他們夾菜又遞蒸饃,好像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增智吃著飯,早忘記了剛才的事情。老太太雨過天晴,又站到門前,望了望前面的大路,看看有沒有什么認識的人能打個招呼。知了在旁邊的小樹林里長長地嘶鳴,孩子們吃過飯,用塑料袋套在竹桿頂端做成個網(wǎng)套,去樹林套知了玩兒。改鳳送孩子們出去,她打算用套來的知了給孩子們做油炸知了吃。
巷子里,過往幾個路人,行色匆匆,各有歸處。
第十八章新婦來家
理化的新婦來家已有三年了。她本不愿來到這里,丈夫長得體面,腦子卻不好使,她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心里覺得委屈又說不出口。想一想結(jié)婚那天,她哭鬧了一場,公公本來答應(yīng)要送給她金銀首飾都落了空,而她當初對此多少動了心。父親的一段風(fēng)流史斷送了她的前程。她能怪誰呢?
悔恨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消磨殆盡了。她做了孩子的母親,孩子長得漂亮聰明。她急著給牛割草回來給孩子喂奶,孩子亂哭著尿了她一身,這一幕又恰巧被她以前在學(xué)校的男友看到,羞得她無地自容……丈夫永遠不能理解妻子的心里,他和她是兩個世界。他只能看到她的一部分,就好比端到桌面上的一盤飯菜,是辣子是茄子就不用多想。彩霞的心里只盼望著早一天蓋上新房子有了自己的家。為此她努力啊努力,承包土地種上花生,在河灘上摔花生不知不覺到了天亮。一心想著花生賣了錢就能蓋起房子了。婆婆答應(yīng)的給她蓋好房子,可等到她來了后,承諾就大打折扣了:你要好好勞動,我再給你幫些忙――她不能多想,多想了腦子一片茫亂。生活像個沒有著落的龐大空間,那上面有一片葉子落下來,在風(fēng)中飄呀飄。孩子哭了,她卻搖著他笑著說:“哭什么呢?”
鳳仙很滿足,首先給老大娶了個好媳婦,下一個她要考慮的是老二。分出去的她就不再管了。她還有兩個兒子沒有交代。這天,說來也巧,天晴朗朗的,卻突然下起了雨。瓢潑大雨頃刻而至,彩霞曬在屋頂上的小麥轉(zhuǎn)眼就浸泡在水里。她著急地丟下孩子,去收麥子。一道電光“噼啦”一聲劃破宇宙,震得地動天搖,孩子哇啦哭起來,雨水亂箭般射進表粒間,積水在逐漸抬高。彩霞收不過來,著急地喊:“鳳仙,你不給我收麥來!你怎么不死了呢!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她的哭罵聲村子最東頭的人都能聽見,可是偏偏鳳仙沒聽見,雨停之后她也沒有出現(xiàn)。
鳥雀安靜下來,樹葉間滴著雨水,清風(fēng)徐徐吹過。村子特別地安靜,仿佛經(jīng)過暴雨的洗禮,清靜了許多?!皨寢?,為什么我大媽不給彩霞嫂幫忙收麥子呢?”月月問?!笆俏乙膊唤o她幫忙!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要想辦法。更何況當著眾人的面,罵得爛嘴!”月月不能體會其中的原委。生活和她是有距離的。她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很多問題她都不用去思考。可是這天她去大媽家玩,卻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大媽坐在門口,和幾個人拉著家常,手底下不知在忙著什么活計。彩霞嫂突然撲進來,一把拉住大媽就打。月月嚇壞了,她看見大媽被彩霞嫂揪住了頭發(fā)拖出去。大媽從下面伸出兩只手,抓住了彩霞長長的頭發(fā),兩個女人在撕扯中絆倒在地,可手和腿還戰(zhàn)斗在一起。旁邊的人想拉開她們,又不知道該幫助誰。忙亂中人們只知道要分開她們,可拉開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她倆陣地轉(zhuǎn)移的迅捷。大媽身量重,很快占了上風(fēng),彩霞有些招架不住了,哭聲漸大起來:“鳳仙打我,鳳仙你打我,你打死我好了!”鳳仙扔開她不再打了,說:“小孩子家不教育一下,不懂事!”彩霞在地上又哭又滾又罵,旁邊幾個年輕媳婦,七手八腳拉她起來,她披散著頭發(fā)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媳婦該不該打婆婆,那是她的媽媽呀,月月想,她遠遠地看著,理解不了,也不敢上前去。人們?yōu)槭裁匆蚣苣?!婆婆有了媳婦就多了女兒,媳婦有了婆婆就多了母親。她這樣思考著,也夢想著自己美好的未來。那時生活一定是幸福的,就像今天,不,應(yīng)該是比今天還要好!那么,那個他是什么樣子的呢?這個她想不出來,甚至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理化家和信梅家似乎不大來往。理化每每從她家門前經(jīng)過,都若無其事地走開??墒怯袝r候他就來了,原因是他三爸叫他來拿東西。水龍帶啦,手拉犁啦,但凡生產(chǎn)生活中能用得上的,玉華都會給他。信梅惱著個臉,極不情愿,可是又沒有辦法。反對只會讓丈夫恨不得打死她。水龍帶是用來澆地的,理化是個精壯小伙子,常在機井上打水泵澆地掙錢,玉華認為他能用得上。信梅不是不給別人東西,而是覺得這么些年理化從沒關(guān)心過她和孩子們,尤其是玉華不在家的時候!信梅覺得有東西也不給他用?!芭思倚《请u腸!”玉華邊送走理化邊嘟囔老婆。月月站在院子里,看別人拿走了自家的東西,母親在一旁氣得不做聲?!盎橐鲋袥]有愛情!”母親對女兒嘆息。
月月不相信。婚姻里一定有甜蜜的愛情,只是塵世中的人們不知道珍惜。爸爸不珍惜媽媽。爸爸為什么不好好地愛她呢!讓媽媽受這么多的苦。可事實上,爸爸單位發(fā)不出工資的時候,是媽媽給他錢讓他生活,他當時覺得不好意思又非常地感動。大人的世界里有很多孩子無法理解的問題。我等以后長大了再去思考吧!她這樣對自己說。
水龍帶的故事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這天,彩霞來喊三媽澆水,她興沖沖地來了又走了?!八堑昧撕锰?!”信梅對月月說,“用我們家的水龍帶給他們家掙錢。一季要掙多少錢!你爸爸真傻,要把那幾百米水龍帶賣了,能賣多少錢呢!”錢對人有這么重要嗎?月月心里想。過了半個月,理化來收澆水錢。“你看,你們家澆地用了三個小時零十二分鐘,澆地現(xiàn)在是一個小時十六塊錢,你們這我算了,一共是五十一塊二角錢。呵呵,你看我算得對不對?不對你再算算。”“怎么澆水又漲價了?”“用水龍帶比過去貴一些。”理化的態(tài)度顯得很隨和。信梅并不計算,回屋里去拿了錢給他?!皟擅X沒有就算了!”理化看著錢說,可那上面分明有著一張兩角的紙幣。信梅把錢遞給他,看他轉(zhuǎn)身下了臺階。這座新房子蓋起來有好幾年了。從此大伯子家,還有公婆就都認為他們過得好。沒有什么了可以伸手來拿。
“媽媽,你怎么了?”月月看母親半晌不吭聲像是想著什么心事,憤憤地說,“他用我們家的水龍帶給他們家掙錢,掙別人可以,給我們算水電費,還要加上水龍帶!”“那你要怎么樣?”母親反問女兒?!八粦?yīng)該收水龍帶的錢,而且,他掙的錢還應(yīng)該分給我們一些。所以說,他就不應(yīng)該來收電費?!薄皦蛄?!”母親打斷了女兒,“誰稀罕他的錢,我還嫌惡心!”錢會覺得惡心啊,月月心里想,但又不敢問。憑什么,哼!
“玉華家的東西就該是我兒子的?!兵P仙這樣對人說。這話傳到了信梅的耳朵里?!八f你只有一個兒子,要那么多東西干什么!以后你兒子出去工作了,你們家這兩層樓都是她兒子的!”聽著來人的話,月月氣憤極了。見母親不做聲,她說:“這人怎么這樣寡廉鮮恥呢!不要臉叫什么!”“你跟她上什么計較!”母親制止女兒。月月不明白了,為什么媽媽什么都能忍,為什么要忍,她跟我們,根本就沒有什么!這混蛋,等我長大了遲早有一天要去教訓(xùn)她,看她這么些年欺負我媽媽!她恨不得明天就能長大!母親看著女兒笑了。她這個女兒,無需語言,她也能明白她的小心眼里想什么!母親勸女兒:“遇事要寬容大度一些。宰相肚里能撐船,將軍額頭能跑馬!”眾人都笑了,月月沒有笑。
“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跟他們家人有關(guān)系!她和她的孩子們?!痹略聠柲赣H?!八悄惆职值母绺?。你不也有哥哥嗎?”說到這兒信梅笑了。振中有個好妹妹,她聰明靈秀的樣子,誰能把她怎么樣呢?月月感嘆:“可惜了,彩霞長得那么漂亮又那么聰明。”母親告訴她:“她跟她媽是一個樣。你沒見她罵人那樣子。你媽可沒這本事?!薄鞍Γ 痹略乱膊恢涝撛趺崔k了。
許多年以后,月月長大離開了村莊,她還時常想起這些往事。往事如煙,可是在依稀的記憶里,一種情感困繞、約束著她,像一張游離的網(wǎng),而她則如同這網(wǎng)里的一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