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刺玫兒發(fā)火

　　第一集刺玫兒發(fā)火
　　
　　1 劉樹林家（內日）
　　刺玫兒（生氣地走進家門，掀開鍋蓋）：這死老太太沒做飯？（使勁兒一摔鍋蓋）她知道我今天早晨著急出去打麻將沒吃飯哪！這是誠心想餓死我呀?。ㄗ哌M屋內，堵著氣一屁股坐在了炕頭上）
　　劉樹林（隨后走進了屋看了看刺玫兒滿臉堆笑地）：媳婦，誰惹你生這么大的氣？
　　刺玫兒（瞪了一眼劉樹林）：誰惹我？哼——除了你們娘倆還能找出別的人嗎？
　　李樹林（不解地）：我和媽？怎么會呀？一上午你都沒著我們的面，我們啥時候氣著你了？（湊到刺玫兒跟前兩腿耷拉著坐在炕沿上）
　　刺玫兒（白了一眼李樹林，不耐煩地擺著手）：去、去、去，少膩歪，你干啥去了？
　　李樹林（向炕梢湊了湊）：那啥，大哥家的母牛下崽了，我去搭把手。
　　刺玫兒：你媽也去了唄！
　　劉樹林：媽也惦記是回事，馬上就回來了。
　　刺玫兒（瞪著眼睛，指著劉樹林的腦門子）：呦——看看你們娘倆，你大哥家下個破牛犢子，都趕上下龍種了，娘倆顛顛的還都去了?？催@意思我也得去看看，給它下個奶唄！
　　劉樹林（笑了）：媳婦，你真能開玩笑。
　　刺玫兒（一拍炕沿）：開玩笑？我生可欣那會兒，你媽也沒這么當回事啊?。济涣ⅲ┠銈兡飩z是不看我閑著沒事去打幾把小麻將，合著伙的來氣我。我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的干，現在沒啥活，我就是去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看把你們娘倆氣的，坐不住炕了，可哪亂走。
　　李樹林：媳婦，我和媽就是去看看大哥家剛生下來的牛犢子，你吃啥醋??？
　　刺玫兒（從炕沿上蹦到了地中央）：我吃啥醋？你媽都知道我早晨著忙去占地方沒顧上吃飯，（指著廚房）你看看，到現在還清鍋冷灶的不做晌午飯，這是想我抗議呢！??？
　　劉樹林（指著墻上的鐘）：媳婦，你看看現在才幾點？十點不到，吃啥晌午……
　　刺玫兒（沒好氣地又坐在了炕上）：不管幾點，我餓了，現在就應該吃飯。
　　劉樹林：媳婦，（看著刺玫兒，小心翼翼地）是不……輸錢了？
　　刺玫兒（生氣地一拍大腿）：輸、輸、輸……就讓你這張烏鴉嘴給念叨的，自打早晨到現在就沒開糊。
　　劉樹林（一拍手，笑了）：你看，讓我猜著了吧！媳婦，別吵吵了，你餓了，咱馬上做飯。（下了炕）
　　刺玫兒：你真像你那死媽一樣，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劉樹林：我媽咋又惹著你了？說我咋還非得捎帶上我媽？
　　刺玫兒（盤腿往炕上一做，伸出右手食指指著劉樹林）：你說你媽咋的了？她活了六七十年了，哪有個正事？
　　李樹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媽這一輩子本本分分的過日子，咋又沒正事了？
　　刺玫兒：光本分頂個屁用？??？能當錢花呀？
　　李樹林：媳婦，別總錢錢的。
　　刺玫兒：嘿！李樹林，你敢這么跟我說話了？你不喜歡錢是吧！往后咱家賣糧的錢我讓你一分也貓不著，讓你們娘倆扎脖梗，餓死你們。
　　李樹林（討著笑臉）：媳婦，把我餓死你能舍得嗎？
　　刺玫兒：少跟我犯賤，現在沒有錢啥事能辦成？
　　李樹林：媳婦，咱家的小日子這不也越來越好嗎？
　　刺玫兒：好？看跟誰比？跟你大哥家比，咱那就是小康生活。有用嗎？他家過的是五八年的日子，舊社會的生活。你看咱家東院王大發(fā)他爹“王大尿性”，人家這個外號真沒白叫，就是尿性，給他兒子王大發(fā)蓋的大磚房都趕上皇宮了。沒事你去看看，咱咱跟人家有法比嗎？人家那屋里設計的，吃喝拉撒睡，屋里全能解決，比城里的高樓住著都舒服。這不又張羅給兒子蓋雞房子呢！人家要發(fā)展養(yǎng)殖業(yè)。你都說大發(fā)媳婦——王大美整天二五零麻將打著，走道腰板兒拔溜直，人家真有堅強的后盾??！人家那老人給兒子啥都準備齊整的，連孫子這輩都吃穿不愁了。你看看我，打個三毛五毛的小麻將都提心吊膽的怕輸錢。人家現在過的那才是小康生活呢！你再看看咱家，別說蓋雞房子了，我想養(yǎng)兩頭肥豬都沒錢蓋豬圈，你媽是一分錢也舍不出來。
　　劉樹林（無奈地）：媳婦，不是我媽不舍得，我三歲的時候我爸就沒了……唉——我媽病病歪歪的把我們哥三個拉扯大成了家，就不錯了，哪還能有余錢哪！
　　刺玫兒（后悔地）：我當時腦袋瓜子就是進水了，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倒霉人家就讓我給撞上了。
　　劉樹林（驕傲地）：你還不是被我當年的英俊瀟灑的風度給迷住了。你媽說啥都不同意，可是你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刺玫兒（不耐煩地）：去、去、去……別提當年，當年我是中了邪。要是信我媽的話不嫁給你，何必吃這么大的苦。
　　劉樹林：我就是看在你不嫌棄我家窮的份上，對你那是賊拉的好。媳婦，你說，我啥事還不是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從來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從來不去攆雞。
　　刺玫兒：光對我好頂個屁用，當吃還是當喝？
　　劉樹林：起碼我能給你做吃吃喝喝的，對了媳婦，你不是餓了么，我這就去給你下面條。
　　刺玫兒：成天吃面條，都快把我吃成面條樣了。你就不能換換樣兒？
　　劉樹林（笑了）：媳婦，有你這么膀膀實實的面條嗎？
　　刺玫兒（尷尬地）：我說的是……寬心面不行??？咋的？劉樹林，你嫌我胖了是不是？
　　劉樹林：我哪敢呢？我媳婦胖得就是好看，楊貴妃跟你都沒法比。
　　刺玫兒：我沒嫌你麻桿體型你就偷著樂去吧！
　　劉樹林：媳婦，你說——你想吃啥？
　　刺玫兒：我想吃鮑魚、龍蝦，你有哇？
　　劉樹林：你別挑咱家沒有的點，你就說咱家有的，你想吃啥我就給你做啥。
　　刺玫兒：別磨嘰了，你也整不出啥花樣，老娘餓癟了，面條就面條，麻溜去做吧！給我打兩個荷包蛋。
　　劉樹林：好嘞！媳婦，你等著，馬上就好。（走進了廚房）
　　刺玫兒：哎呀！這幾天打麻將把我累得腰酸背疼的，（躺在了炕上）樹林，別忘了給我打荷包蛋，我得補補身子了。（閉上眼睛要睡）
　　劉可欣（“咣當”推開門，呼哧帶喘地跑進屋）：媽！
　　刺玫兒（生氣地坐了起來）：我告訴你多少回了，毛毛愣愣的，嚇老娘一跳。
　　劉可欣一伸舌頭。
　　刺玫兒：你干啥去了？作業(yè)寫完了嗎？
　　劉可欣（伸著手）：媽，給錢，買筆去。
　　刺玫兒（指著劉可欣）：我一讓你寫作業(yè)你就要錢買筆，一讓你寫作業(yè)你就要錢買筆，你把小賣店的筆都買回來搞收藏??？
　　劉可欣：媽，收藏啥呀？我現在連用的都沒有。
　　刺玫兒：你這敗家孩子，丟三落四的，都弄丟了？
　　劉可欣：（仔細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媽，咋又是我爸做飯？這活不都是女人干的嗎？
　　刺玫兒（一瞪眼）：誰說的？是不你奶偷著跟你爸說的？
　　劉可欣：才不是我奶說的，是我姥告訴我大舅說女人不能慣，什么喂豬、打狗、洗衣、做飯……這些活都得女人干，男人可不能沾……
　　刺玫兒：邊上呆著去，你姥啥時候嘮過這磕。
　　劉可欣（思考著）：就是……上個禮拜…..
　　刺玫兒（順手抓起笤帚疙瘩，指著劉可欣）：我讓你別說話，你能不能聽著？讓你背課文你吭吭哧哧的三天兩天也背不下來一篇，記這沒用的玩意兒都不用別人教。我告訴你，趕緊進里屋背課文去，昨天老師就打電話向我匯報說全班就你一個人課文沒背下來。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要是背不下來，（用笤帚疙瘩照著劉可欣的屁股比劃著）我就把你的屁股打開花。
　　劉可欣一吐舌頭，沖刺玫兒做了個鬼臉進了里屋。
　　刺玫兒（把笤帚疙瘩使勁一摔扔在炕上，生氣地拍打一下大腿）：這孩子，我是你親媽。不知遠近的玩意兒。（沖著里屋喊著）我告訴你，課文背不下來今晚上沒飯吃。
　　劉樹林（端著熱氣騰騰的面條走了進來）：媳婦，面條好了，趁熱吃吧！
　　劉可欣（打開里屋的門伸出腦袋）：媽，我也餓了。
　　刺玫兒（一瞪眼睛）：挺著。
　　劉可欣（一吐舌頭）：后媽。（關上了里屋門）
　　刺玫兒：你個小兔崽子，我白稀罕你了。
　　劉樹林：媳婦，媳婦，快吃，快吃，別拿孩子出氣。
　　刺玫兒：背不下課文，餓你三天。
　　劉樹林（打開里屋門）：兒子，你等著，爸給你盛一碗。（走進廚房）
　　劉可欣（打開里屋門，露出小腦袋，沖刺玫兒做了個鬼臉后，沖著廚房大聲喊道）：老爸OK。
　　刺玫兒：你氣我是不是？看我咋收拾你？（下了炕，趿拉著鞋）
　　劉可欣（嚇得急忙關上門）：爸——救命??！
　　劉樹林（端著面條走了進來）：媳婦，別生氣，快吃面。
　　刺玫兒（上了炕，生氣地）：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氣我。這一生氣就得多吃一碗面條子。
　　劉樹林（端過面條）：媳婦，都給你。
　　刺玫兒（向里屋努努嘴）：給那個小兔崽子送去吧！
　　劉樹林（偷偷笑了）：我就說你舍不得餓著咱的寶貝嘛?。ㄩ_門走進了里屋）
　　
　　2 劉樹森家（日內）
　　王霞和劉大志正在給癱瘓在床的劉樹森翻著身子。
　　劉樹森：大志，是不要開學了？
　　劉大志：還有三天。
　　劉樹森：媳婦，大志上學的錢湊夠了嗎？
　　王霞：差不多了。
　　王大志：爸，你別操心了，好好養(yǎng)病吧！
　　
　　3 劉樹林家（夜內）
　　劉樹林躺在被窩里看著刺玫兒躺下。
　　劉樹林（滿臉擠著笑）：媳婦，我咋發(fā)現你越來越漂亮了呢！
　　刺玫兒：少拍馬屁，你又有啥事要跟我說？
　　劉樹林：媳婦，你的腦瓜咋那么好使，知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刺玫兒：你能不能換個詞夸我？你一說我好看，準沒好事。
　　劉樹林：媳婦，話不能這么說。我媳婦就是好看，咱屯子這些大姑娘、小媳婦哪個能比上我老婆？（扳著指頭）王大美、李秀秀、陳二姑……要我看，大明星都比不上你。
　　刺玫兒（蓋被躺下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再不說我可要睡覺了。
　　劉樹林：我說、我說。媳婦，大志上學的錢沒湊夠……
　　刺玫兒（掀起被子坐了起來，指著劉樹林）：看看，看看，我說你一夸我就沒好事吧！
　　劉樹林（看了看里屋的門，壓低聲音）：小點聲，媽和兒子睡覺呢！
　　
　　4 切換鏡頭：
　　劉樹林家的里屋（內夜）
　　劉可欣香甜的睡著了。
　　劉大娘斜著耳朵聽著。
　　
　　切換鏡頭：
　　5 劉樹林家（內夜）
　　刺玫兒：他錢夠不夠的，跟咱有啥關系？
　　劉樹林：媳婦，你是他嬸，還能看著孩子上不了學。
　　刺玫兒：我是他嬸？他要是出息了，我是她媽能不能借上光都說不定，他嬸算個什么東西？
　　劉樹林：大志那孩子不是沒良心的人，誰幫助過他，他得記一輩子。
　　刺玫兒：再說了，借給他錢還有個日子還哪！
　　劉樹林：大嫂說了，等大哥家的牛犢子賣了就還咱。
　　刺玫兒：咱家有幾個大錢你不知道哇？我要蓋雞房子還不知道沖誰去借呢！
　　劉樹林：咱家的雞房子一時半會兒也蓋不上，等大嫂秋天賣牛犢子……
　　刺玫兒：你咋知道蓋不上，說不準我啥時候卡個跟頭撿個大元寶就發(fā)財了。
　　劉樹林：媳婦，咱寧可不發(fā)財你也別卡跟頭。
　　刺玫兒：狗嘴吐不出象牙，不發(fā)財不發(fā)財，讓你叨咕的財都嚇跑了。你大哥大嫂真是窮人得了狗頭金，牛犢子剛下一天就指著它發(fā)財了。人都說“家有萬貫，帶毛的不算”，誰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出錢哪？要是沒錢還你，還能要他的命啊！
　　劉樹林：大哥、大嫂不是打賴的人。
　　刺玫兒：他不打賴，得有錢還哪！要我說你大嫂他們真沒正事，拉一屁股饑荒還非得供大志上學呀？讓他下地干活，娶個媳婦成個家算了，還多個幫手。
　　劉樹林：大志這孩子學習好在全校都出名，不念書白瞎那人才了。咱家可欣咋就一點都不像他哥呢？
　　刺玫兒：別凈看人家的孩子好。學習好就準出息呀？有多少大學生畢業(yè)就失業(yè)了。拿著爹媽的血汗錢一通揮霍，最終弄個畢業(yè)證回來了。你還不得自己找工作嗎？要那張破證有啥用？可欣要不是那里的蟲，我可不逼著他上學，將來他能成個養(yǎng)殖專業(yè)戶、種植專業(yè)戶都行，說不定還能成為農民企業(yè)家呢！賺到手錢過上好日子是真格的。
　　劉樹林：媳婦，你咋跟個舊社會老太太似的，孩子不讀書哪能行??？我那時候就是因為家里窮，要不我能成天“修理地球”（種地）嗎？
　　刺玫兒：我那時候學習也不賴呀！哪次考試還不是你第三我第四，你第四我第五……
　　劉樹林：你哪回不都是抄我的嘛。
　　刺玫兒：你哪回都留個心眼告訴我一道錯題，要不早跑你的前面去了?？粗闶莻€老實人，心眼還不少。
　　李樹林：就憑咱的遺傳基因也得好好供兒子上學。
　　刺玫兒：你以為我不想供他？我看著咱屯子出了那么多大學生我都羨慕死了，可咱這敗家孩子，他真不給你好好學呀！
　　劉樹林：你等大志上了大學，看他眼氣不眼氣？大志給他帶個好頭，將來就讓他向大志學習。
　　刺玫兒（不高興地）：又來了，別凈夸別人，向他學習？將來我兒子就不行比他出息大呀！你說話我咋那么不愿意聽？
　　劉樹林：媳婦，咱扯遠了，到底兒行不行啊？媳婦。
　　刺玫兒（背對著劉樹林又躺下了）：不行——我可怕他還不上。
　　劉樹林：就算不指牛犢子出錢，大哥家不還有一坰多地嗎，到秋天賣糧……
　　刺玫兒（轉過身）：你可別忽悠我了，他家的種子化肥都是鎮(zhèn)上賒的吧！到秋賣糧不還人家來年誰還賒給他？你大哥前幾天住院在王大尿性家二分利抬的錢他不著急還哪？得、得、得……別磨嘰了，我可得睡覺了，睡不好覺明天打麻將摟不著寶。（翻過身去）
　　劉樹林：整天惦記打麻將。
　　刺玫兒（轉過身）：你說啥？
　　劉樹林：睡覺。
　　
　　切換鏡頭：
　　6 劉樹林家里屋（內夜）
　　劉大娘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