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打擊（十二）

　　十來天的訓練，部隊的水平有了長足的進步，胡部隊長這心里高興的。這天，他帶著警衛(wèi)員在訓練場轉了一圈后說道：“去，把我的家伙拿來，叫上司機?！本l(wèi)員是何等的聰明，立刻跑步回到首長住處，沒兩分鐘吉普車一溜煙停在首長身邊，警衛(wèi)員一把拉開車門。胡部隊長一回頭沖王連長喊道：“王大炮，好好組織訓練，我去辦伙食。”說完，鉆進了吉普車揚長而去。
　　“連長，咋首長去辦伙食呢？”方天明不解地問。
　　“皇帝狩獵去了，今天晚上咱可以吃野味了?！睕]等王大炮回答，三排長陰陽怪氣地接上了茬。
　　“?。窟€有這等好事？太棒了！哈哈，好事好事?！狈脚砰L巴噠著嘴。
　　“我說三排長就你嘴欠，你的排訓練水平可比一排差不少呢，抓緊時間，千萬別拉連隊后腿?！蓖醮笈谛绷巳砰L一眼。
　　“嘿嘿，連長放心，咱保證關鍵時候不掉鏈子?！比砰L滿不在乎地說。
　　“你小子什么事都稀得馬哈地，一出問題就長長眼睛了，我說你就不能有點責任心呀？”王大炮也是無可奈何他的三排長了，有時候死豬不怕開水燙那就是閻王爺來也沒招……
　　吉普車在荒原上飛奔著，司機不看方向只要躲開水泡子就成?！八棠痰?，你慢點，玩命呢？把老子的獵物都嚇跑了?！焙樽娱_始罵了起來，司機減下了速度，在沒膝深的荒草中緩慢前進。警衛(wèi)員的眼珠子瞪得比首長的大，在替首長搜尋著獵物。
　　“停車！”胡部隊長輕輕喊了一聲，吉普車前后顛了幾下子停了下來。沒等警衛(wèi)員開門，胡部隊長自己跳了下來，一伸手，警衛(wèi)員把他的“口徑”遞了上去，一拉槍栓子彈就上了膛。胡部隊長端著槍高抬腿輕落步往前移動著，好像前方就有獵物一樣?？删l(wèi)員和司機卻什么東西都沒有看到，伸長脖子活像個嚇傻了的狍子。
　　“你說這啥也沒有，咱首長咋還神叨叨地呢？大大方方走不就完了。”司機眼睛盯著首長，嘴卻和警衛(wèi)員聊著。
　　“看著，別胡嘞嘞，首長一定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不然不能這樣走路，這么大年齡你以為不累呢？咱跳個‘太空步’都累得一腦門子汗呢?！本l(wèi)員也眼看著首長，他是擔心首長有什么意外危險，隨時做好出擊的準備。但他心里也在想：首長走得遠了，那有什么情況我可是鞭長莫及了，誰讓首長不許我跟著了。
　　只見胡部隊長走了有二十米左右，慢慢蹲下身子，據(jù)槍向遠處瞄著，兩人也沿著槍管的方向往前看，除了荒草什么也沒有。突然，“啪”地一聲輕微的槍響，胡部隊長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警衛(wèi)員，警衛(wèi)員迅速跑到首長身邊。“前方三十米草叢中，去吧?！焙筷犻L掏出煙點上一支。警衛(wèi)員沒敢多問，“蹬蹬”跑了過去，一貓腰從地下拾起一只野兔高高舉起：“兔子，兔子，打中了！打中了！”然后拎著兔子跑了回來。剛要夸首長槍法好時，胡部隊長一瞪眼：“他奶奶的，咋說話呢？啥叫兔子打中了……”
　　今天運氣不錯，連續(xù)打了四只兔子。胡部隊長看了看警衛(wèi)員：“怎么樣？我眼神還不錯吧？”他邊吸著煙邊問。
　　“首長眼神絕對棒，這槍打得多準呀，你瞧瞧，槍槍都中腦門，這皮都沒有傷著，我都打不準?！本l(wèi)員算是摸透了首長的脾氣。
　　胡部隊長吐了一口煙，嘴角有點輕輕地向上翹著，說：“當然了，老子當了這么多年兵，打的子彈比你小子吃的飯粒多。”
　　“那是那是，首長是槍林彈雨中走過來的，當然厲害了，嘿嘿。”警衛(wèi)員傻笑著。
　　司機斜眼看著警衛(wèi)員，一撇嘴，臉朝了天，分明是瞧不起警衛(wèi)員溜須拍馬的樣。
　　胡部隊長無意間抬頭向西方的天邊瞧了一看，臉上的麻子不由得抽動了一下，又瞇著眼睛“使勁”盯了一會兒天邊，突然說道：“壞了，要起風沙了。”
　　司機仰頭看了看藍藍的天，低頭瞧了瞧隨風微微擺動的草說：“首長，這一點風絲都沒有，咋會有風沙呢？”
　　“你小子才吃幾年咸鹽呀，你們看看西邊的天，是不是黃橙橙的？那就是風沙的前晁?！闭f完，把煙頭往地下使勁一扔，踩了一腳道：“走，馬上回去！”吉普車在原地劃了一個圈，壓倒一片青草，卷起一股塵土……
　　“王大炮！馬上組織部隊撤收火炮，穿好偽裝衣，把該封油的地方馬上封油，要來風沙了?！焙筷犻L的吉普車剛停下，首長就伸出腦袋沖王大炮喊。本來王大炮想問首長收獲了什么“戰(zhàn)利品”呢，一瞧首長火急的樣子，下車就命令收炮，他一時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兒。正當他有點猶豫的時候，胡部隊長又開了口：“愣什么神呀？要來風沙了，提前做好準備，這風沙一來至少刮兩三天，收完炮看看百姓家有什么要收拾的，安排一下。”
　　王大炮這才恍然大悟，道：“是！”然后一扭頭命令：“全體注意，收炮保養(yǎng)……”
　　胡部隊長轉身剛要上車，突然又停下來回頭說：“王大炮，晚上換換口味不？”
　　“首長，有收獲了？”王大炮問。
　　“當然了，沒看是誰出馬呀，少啰嗦，換不換？”胡部隊長裝出要走的樣子。
　　“換！換！首長，換！”王大炮急了。
　　“早說不就得了，瞧你那熊樣，還裝什么裝？切！”說完看了一眼警衛(wèi)員，警衛(wèi)員馬上從車后備廂里拎出兩只兔子遞給王連長。
　　“謝謝首長！就兩只呀？也不夠全連吃的呀？”王大炮接過兔子，又伸頭往車的后備廂里瞧了瞧。
　　“瞧個屁！還得寸進尺了呢？沒有了。貪樣吧，你小子要是一個戰(zhàn)士一個兔子腿，我得滿大草原跑哇？”胡部隊長罵了一句，轉身上了車。
　　傍晚時分天真的突然暗了下來，風似乎是一瞬間增大了不少，說話間沙礫就象雨點一樣打在玻璃上，聲音和炒豆差不多。方天明和兩名戰(zhàn)士住的百姓家里，一鋪大炕中間用一道半截土墻隔開，一邊是老兩口帶個女兒，一邊是方排長帶著兩個戰(zhàn)士。
　　今天回來的早，幫著房東收拾好東西，吃完晚飯就沒敢出屋?？粗饷骘w沙走石，仨人都覺得很驚訝，一個勁地驚嘆著從未見過這么大的風沙。房東老兩口看到三個小伙子對這樣的天氣很是奇怪，就笑呵呵地說：“你們沒見過這樣的天氣吧？在我們這兒可是經常有的，這還不算大，大的時候窗戶得用木板擋上，不然玻璃都容易打碎的?！闭f完，把一小笸籮瓜子遞了過來。也是戰(zhàn)士們平時沒少給他們家干活，還經常帶些好吃的過來，所以一家子對他們也是不外道，有什么“土特產”就拿什么。
　　“叔，這風沙能刮多久哇？那沙子不得把路埋上呀？”一個戰(zhàn)士問道。
　　“我看八成得刮個兩三天的，這點風不會把路埋上的，如果再大點埋路那是常事。所以草原上有沙丘地方的路可不是都固定的，經常變化的?！崩相l(xiāng)解釋著。
　　“那演習時可就難走了?！狈脚砰L嘆了口氣說。
　　“可不是咋地，上一撥部隊訓練時，就有走迷了路的，聽說好像是沒趕上什么行動，有位首長好像把一個當官的給罵了。對對，也是扛著你這樣的牌子。”老鄉(xiāng)還在學著，沒注意到方排長臉色開始變白。
　　“阿爹，別說了?！惫媚镩_了口，可能看到方天明臉色不對勁了。
　　“這孩子，我和你兵哥哥嘮兩句，你瞎喊個球？”老鄉(xiāng)嘟囔著走了回去，隔著墻還有一句無一句地嘮叨著……
　　這風沙真是一刮就是三天，部隊只得在屋里自行組織了三天的條令學習。風沙一停，王大炮就通知戰(zhàn)士先幫百姓打掃好環(huán)境，然后組織戰(zhàn)士開始清理車炮場，保養(yǎng)裝備。
　　這風沙大得實在是出奇，至少這些呆在山溝里的官兵是沒有見過的。炮場的排水溝不見了，車輪胎埋了有小半截，炮衣上是一層厚厚的黃土，用掃帚一掃塵土飛揚。清理了一上午總算是把車炮場清理出來了，脫下炮衣后，方天明高興地喊道：“嗨！連長，咱這炮衣還真嚴實，看，炮身上一點灰都沒有?！?br /> 　　王大炮沒理他，走到一門炮前，“嘩啦啦”搖下炮管，然后戴著一副白手套往炮膛里摸了一把，根本沒看地遞到方天明眼前道：“你們的炮是怎么保養(yǎng)的？麻痹，太麻痹了。”完全是一副電影《偵察兵》里一段臺詞的口氣。方天明看了一眼連長的手套，上面分明是一層細細如面的沙礫。
　　“誒？這可邪了門了，這么嚴的炮衣，沙礫還能進去？”方天明自言自語著。
　　“這么細？小子，一點的沙礫都容易把火炮憋得炸了膛，你還沒事偷著樂呢？”連長面無表情地說。
　　“連長，我一定組織大家重新擦拭干凈……”方天明一個敬禮，轉身工作去了。
　　“同志們，我們已經進駐演習地域近二十天了，這些天來大家的基本操作訓練很有成效，對當?shù)氐牡乩須庀笠灿辛艘欢ǖ牧私猓魈炱鹞覀儗⑦M入實地炮陣地進行演練，其中的難點就是如何在草原條件下安全按時行軍，到達目的地?！弊鲬?zhàn)室里，胡部隊長面沉似水地說，煙霧從他的臉上慢慢散去。
　　“草原行車可不是跑馬，據(jù)探路的同志報告說，炮陣地距現(xiàn)駐地大約二十五公里，路面由于積水和車輛反復碾壓，出現(xiàn)了不少的翻漿地段和泥坑，這是對我們司機的一次重大考驗，所以散會后，一定要組織大家好好檢查車輛，確保行車安全。其他工作由孫股長和曲參謀給大家進行部署。”胡部隊長講完話，又點起了一支煙，他就是擔心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