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去外地上學(16-18)
作品名稱:小沙棗 作者:綠影 發(fā)布時間:2015-02-07 21:44:32 字數(shù):6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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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放暑假了,我們又返了十號區(qū)的家中。十號區(qū)靜謐祥和,潔凈溫馨。
清晨,太陽暖暖地照在我的臉上,幾只小麻雀站在我的窗外嘰嘰喳喳,我張開眼睛在床上伸著大懶腰,一個黑不溜秋的傻大兵突然躥到我的面前,掀開我的被子,在我的屁股上啪啪就是兩大巴掌:“大懶蟲,都啥時候了還不起床?”
“啊,哥!是你呀!你咋回家來了?當了逃兵了吧你?小心咱爸打折你的狗腿?!?br />
陸兵哥咧開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臉顯得更黑了:“哈哈,咱們家的人咋可能當逃兵呢。我這是到十號區(qū)出差,下午就得趕回去?!?br />
我穿好衣服跳下床:“哥,你分在哪個單位了?離咱十號區(qū)遠不?”
“挺遠的,大概有幾十公里吧。單位嘛,呵呵,保密。就不告訴你。反正是個小點號。跟你說你也不知道?!?br />
“咱爸也是的,咋就不管你呢?把你分在離家近點的單位多好啊。哥,你們那兒咋樣?有多少人?吃的好不好?你咋整的又黑又瘦???”
哥哥說:“我們的小點號只有五個人,營房的周邊是荒涼的戈壁灘,光禿禿的。水是汽車從基地拉過來,吃飯自己做,伙食嘛還行,就是吃不到青菜,特別是冬天?!?br />
陸戈進來笑呵呵的說:“大哥,二哥,咱媽給你們殺雞呢,我又抓了一只兔子給她,一會兒你們可以放開肚皮吃肉了?!?br />
“小兵器,謝謝你。我可是好久都沒嗅著肉味兒了,都快饞死我了?!?br />
陸戈說:“大哥,我送你一對小兔子給你們,你們只要好好喂它們,它們會長得很快,這樣你們也會有兔肉吃了呀?!?br />
陸兵哥笑呵呵地說:“傻妹妹啊,我們的點號一年四季都看不到綠色,兔子吃啥呀?”
陸戈又說:“點號除了你們幾個大頭兵,就沒有其他動物了嗎?”
陸兵哥說:“有啊,我們那兒呀有一只老母雞,它的年紀好大好大了,它都老得呀毛都快掉光了,它早就失去了下蛋的功能,可是誰都舍不得殺它。因為它是上上上任戰(zhàn)友們的伙伴,它比我們的資格都老。退伍的戰(zhàn)友在臨行前都囑咐我們要好好地照顧這只雞。后來,老母雞老死了,我們的心里都很難過,有兩個小戰(zhàn)士都哭了。我們把它埋在我們營地附近,還找了一塊木板給它立了塊小墓碑,上面寫著:‘戈壁之雞永垂不朽’。可沒過幾天,一場大風把這塊墓碑連同永垂不朽的老母雞全刮沒了?!?br />
陸戈說:“大哥,咱們家的老母雞剛剛孵出了一窩小雞,你走時帶幾只吧。”
我說:“哥,你在點號寂寞嗎?”
“寂寞,有時寂寞得心里發(fā)慌,就到戈壁灘上去吼一吼。我們把大蒜栽在盤子里當花兒,把芹菜種在花盆里當樹。有人說我們點號是:白天兵看兵,夜晚看星星。我還為此寫了一首詩呢,想不想聽?”
我和陸戈異口同聲:“想。”
“你們聽著啊,呵呵,其實也不算是我寫的。你們知道明朝大臣于謙吧?他在國家最為危難之時挺身而出,承擔天下興亡,他為人清廉正直,威望極高。他寫過一首詩名叫《石灰吟》。陸軍,記得我曾經(jīng)教過你的。”
我吟誦:“千錘百煉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br />
陸兵說:“對,就是這首詩。我把她重新演繹了一下。你們聽著啊:艱苦奮斗戈壁灘,嚴寒酷暑若等閑,寂寞沙暴渾不怕,祖國大任在心間?!?br />
陸戈笑著拍手:“好詩!”
我說:“嗯,有氣魄!哥,你業(yè)余時間是咋渡過的?想家嗎?”
“能不想家嗎?我們點號雖然都是些大小伙子,也有想家想得直掉淚的。為了不想家,我把業(yè)余時間排的滿滿的。我自學高中沒學完的課程,還有啊,我們點號的那些設備,都是我不認識的大寶貝兒,我就對著說明書、參考書一點兒一點兒地熟悉它。這樣一來,我就忙得顧不上想家想你們了。”
我又說:“哥,能給我講講你說的國家大任嗎?”
陸兵說:“陸軍,你在張掖聽到了‘東方紅一號’衛(wèi)星發(fā)出的東方紅樂曲嗎?張掖那兒的反應熱烈吧?”
陸戈神秘地說:“二哥你知道嗎?那顆震撼了世界的“東方紅一號”衛(wèi)星就是從咱們十號區(qū)發(fā)射出去的。這顆會發(fā)光、會唱歌的衛(wèi)星是咱們中國的第一顆人造地球衛(wèi)星。那天晚上衛(wèi)星發(fā)射完后,咱們十號區(qū)可熱鬧了,所有的人都出來游行慶祝,放鞭炮,敲鑼打鼓,又喊又叫的,整整鬧騰了一個晚上,那時我才知道咱們十號區(qū)是放衛(wèi)星的!”
一九七零年四月二十四日二十一時三十五分,中國的“東方紅一號”衛(wèi)星一舉發(fā)射成功,人們聆聽衛(wèi)星發(fā)出的“東方紅”樂曲,全國一片歡騰。二十五日,張掖隆重地游行慶祝,載歌載舞,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我跟著人群又唱又跳,可我就是沒想到,這顆衛(wèi)星是從十號區(qū)放飛的!
我高興得手舞足蹈,語無倫次:“啊!哥,小戈壁說的是真的?咱這兒的神秘原來是神秘在這兒?。∥以趶堃锤蠹矣涡袘c祝,竟然不知道衛(wèi)星是從咱東風發(fā)射的!咱東風原來是放衛(wèi)星的呀!”
陸兵哥哥說:“以前我朦朧地知道咱們基地是我國國防尖端科學的前沿陣地,當兵以后才知道咱們基地是導彈試驗靶場和衛(wèi)星啟航的搖籃。咱們基地在一九六六年的核導彈發(fā)射成功,讓世界都震驚了,中國從此成了第三個原子大國?,F(xiàn)在咱們的衛(wèi)星上天了,更是震動了海內(nèi)外。我軍有了尖端武器,就會無敵于天下。我們在蘇美的封鎖中實現(xiàn)了空間技術的重大突破,就意味著咱們的國家真的強大了。你們說咱們的十號基地神圣不神圣呀?”
我眉飛色舞:“太神圣了!哈哈!你們知道我現(xiàn)在的感覺是啥嗎?就是牛哄啊!以前我為咱們東風感到驕傲,卻不知道為啥,哈,現(xiàn)在知道了。哈哈,十號區(qū)太偉大,太神圣了!”
陸兵哥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嚴肅起來:“你們聽著,基地的任務還很重,路還很長。為了防止壞人破壞,咱們還是要繼續(xù)保守秘密。陸軍,你在張掖不要和同學們議論基地的事兒,小兵器,你也要注意喲?!?br />
“當然!當然!”我和陸戈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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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明媚的夏天。
十號區(qū)的夏天總是很美,藍天白云,陽光燦爛。街道兩旁那一排排整齊的樹木如同屹立在隊列中的戰(zhàn)士——那么的精神?;▔镆欢涠涫㈤_的鮮花仿佛是十號區(qū)孩子們的笑臉——那么的燦爛。一只只可愛的小鳥兒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叫著,好似在給人們報告著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
這幾天我的心情格外好。
戰(zhàn)備疏散撤回老家的同學們,又紛紛返回了東風基地,當我們大家再見面時親熱無比卻又恍如隔世。疏散返鄉(xiāng)的這兩年,同學們各回各的家鄉(xiāng),各有各的經(jīng)歷。傍晚,再度重逢的我們相互握手、拍打、擁抱,寒暄,然后圍坐在弱水河畔的一株大沙棗樹下,開始搶著顯擺自己這兩年的光輝歷程。
賀勝利說話時眉飛色舞、張牙舞爪:“我的老家在農(nóng)村,我們剛回去的時候老家的親人們對我們真不錯,親情加上軍民魚水情,特和諧特溫馨。時間長了就不行了。他們以為我爸媽犯了啥路線錯誤,把家屬下放回農(nóng)村了,親人們漸漸對我們不那么親了。我們買商品糧在公社,路好遠的,那些親人們忙著在生產(chǎn)隊掙工分,沒人肯幫助我們,每次都是我牽著老牛和媽媽一起去。等我們家要搬回來的時候,這些親人們都不請自到地來瓜分我們家的東西了。我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親情也有變質(zhì)的時候。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哦,對了,叫世態(tài)炎涼。還有,農(nóng)村的孩子都上學晚,我的同學比我都大好多,他們都開始忙著談戀愛了,你們別笑,是真的。和他們在一起沒啥共同語言,沒勁兒透了。我在老家上學每天要走大概五公里左右的路程到學校,自帶中午飯,學校負責把大家的飯盒熱好后大家就坐在教室里面吃,晚上放學后才能回家。告訴你們吧,那時候我可想你們了,我想啊想啊,都快要想傻了我。哦,還有,我學會趕馬車了,雖然那些破車老馬有時還聽不懂我的話,呵呵?!?br />
楚微微的一顰一笑都透出大家閨秀的大家風范,她說:“爸爸媽媽把我們幾個孩子送到天津的姥姥家后就回去了。大城市可方便了,出門就有公共汽車,看戲有大戲園子。吃的東西可豐富了,好多東西我都是在這兩年才認識的。我上學的學??纱罅耍蠋熀屯瑢W多的數(shù)都數(shù)不清。我還在課余時間參加了學校辦的舞蹈隊和小提琴學習班,只是學習的時間太短,只學會了一點兒就回來了。想想挺可惜的。不過呀,我還是想回來,我還是感覺咱們東風的學校好,覺得十號區(qū)好。這兒有我的爸爸媽媽,有你們,還有讓那些大城市的人們想都想不到的導彈和衛(wèi)星?!?br />
徐明明文靜得像個學者,他笑盈盈地道:“我父母的家鄉(xiāng)在南方的一個小鎮(zhèn),我們撤到父母家鄉(xiāng)的這二年,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南方的景色,那里一年四季都綠郁蔥蔥,鳥語花香。不像咱們這兒有半年的時間都是禿不啦嘰的。在南方的冬天也可以吃到新鮮的青菜,那里的空氣濕潤,不像咱們這兒這么干燥。我們家的門前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潺潺流過,大家都到河邊去洗米洗菜洗衣裳,可是有一天,我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人在小河的上游洗馬桶,對了,你們知道啥叫馬桶嗎?”
我們?nèi)w搖頭:“不知道?!?br />
徐明明接著說:“馬桶就是每家必備的,上廁所用的一種桶,也可以說是活動廁所吧。那里不像咱們這兒每家都有衛(wèi)生間的?!?br />
賀勝利樂了:“我知道,不就是尿盆兒、尿罐子唄。我們農(nóng)村家家都有,不過只是晚上撒尿用,白天大小便還是用自己家修的室外廁所?!?br />
徐明明說:“南方的馬桶就是自家的小廁所,不分白天與晚上,不分大便和小便,所以要經(jīng)常的刷洗?!?br />
方小影問:“真惡心,后來呢?”
徐明明微微一笑,故弄玄虛地說:“我還是不說了吧。我不想煞了此時的風景,影響大家的心情?!?br />
我們相互對視一笑,不再追問下去。
毓米文靜地坐在楚微微的身旁,一雙秋波蕩漾的大眼睛瞧瞧這個看看那個,好像有著無限的驚奇。她說:“我的老家在山東大別山地區(qū)。雖然家鄉(xiāng)解放了,但還是挺窮的。農(nóng)民很辛苦,但都是樂呵呵的,精神狀態(tài)很好。老家的鄉(xiāng)親們認為我們是國家的人,在外面很是風光。我們家這次回來,我叔叔把他家唯一的兒子交給我父母,一定讓我們家把他帶走,好像只有這樣,他的兒子也能跟著風光似的。他名字叫毓璽。毓璽和我弟弟毓石一般大,只是學習成績不太好,比毓石還低一年級,我媽為此挺發(fā)愁的?!必姑兹豚l(xiāng)隨俗,將爹娘改稱為了爸媽。
賀勝利笑呵呵地說:“你們家可以呀,玉璽,不就是皇帝的大印嗎?古時候咱這兒可是皇帝老兒發(fā)配罪犯的地兒,毓璽屈駕在此可是有點委曲了,他習慣嗎?”
毓米說:“毓璽有四個姐姐,山東農(nóng)村重男輕女,家里人都特嬌慣他,在這兒他有毓石做伴生活上還行。問題就是他學習不好,我們家人都不敢管他,有恃無恐的他現(xiàn)在都成了我們家的老大難了。”
我說:“哪天我去會會你們家的老大難。這樣下去哪成?”
一天,付文斌急匆匆地拉著我就跑:“你想當兵嗎?馬上跟我到五一三醫(yī)院體檢去!”
懵懂的我還沒有來得及認真地問自己:“你想當兵嗎?”就被付文斌和徐明明拉到了基地的五一三醫(yī)院,要了一張體檢表,暈暈糊糊地跟著大家挨個科室體檢去了。稱體重,我剛到45公斤,醫(yī)生說:“剛夠,下來吧?!庇謱Σ派戏Q的賀勝利說:“43公斤,體重不夠,剩下的體檢你不用再去了,下一個?!贬t(yī)生順手就把賀勝利的體檢表給沒收了。
賀勝利沮喪地站在醫(yī)院的走廊邊兒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直發(fā)呆。
方小影、楚微微,毓米她們也都來了。要求參軍的少男少女們熙熙攘攘。大家拿著體檢表挨個科室轉(zhuǎn),身高、體重、血壓、胸透、聽力、視力、口腔、鼻子、眼睛、腳底板、腋窩、生殖器等等,沒有查不到的地兒,忙活了一天才算把身體的所有部件普查完。
從那天起,我們這些十四五歲的少年,個個在家里企盼著入伍通知書的到來,人人都在憧憬著穿上綠軍裝戴上大紅花的情景,遐想著綠色的未來。只有賀勝利整天苦著個小臉,擰著禿眉唉聲嘆氣。一會兒恨自己先天不足,一會兒嫌疏散后在老家吃的不好,導致體重不夠,失去了當兵的大好時機。因為心情郁悶,滿面滄桑,他顯得更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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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學那泰山頂上一青松,挺然屹立傲蒼穹。八千里風暴吹不倒,九千個雷霆也難轟。……”我哼著京劇往毓米的家走去。
二年前,毓米離開十號區(qū)的時候,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為此郁悶了許久。當毓米再度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時,我除了喜不自禁,還耳酣心跳。由于在張掖上學時養(yǎng)成的不與女生說話的習慣,這很是正常的感覺我硬是不敢正常地表現(xiàn)出來。
我敲了敲門,用京腔京韻的道白喊道:“鐵梅,開門來!青松來也!”
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兒把門打開,瞪著我,生硬地說:“你是誰?俺們家沒有鐵梅。你走錯門兒了!”
毓米的媽媽問:“小璽,門外是誰呀?”
這個男孩兒用手把著門框,身子堵著門,回了句:“不知道他是誰。他叫鐵梅開門,還說什么青松他爺,我看他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傻子?!闭f著就要關門。
我的好心情一下子被這位“皇帝的大印”給整沒了。我毫不客氣地推開他闖了進去。正好毓米聞聲從廚房里出來,她用圍裙擦著濕淋淋的雙手:“媽,是陸軍來了?!?br />
我先是小聲對毓米說:“這個小屁孩兒就是你們家的毓璽?他竟敢說我不是瘋子就是傻子,真他媽的欠揍!”我又大聲對毓米媽媽說“阿姨,是我,我是陸軍,我看您來了。”
毓米的媽媽正在屋里做針線活,看到我進來,笑著說:“是陸軍啊,這孩子都長這么高了,這一晃兒快三年了呀。你媽還好吧?我們走的這二年她還參加五七大隊的勞動嗎?有空兒我去看看她,還真是怪想她的。”
“我媽挺好的,你們走后,她們的活兒更多了,什么卸車皮、清垃圾的,整天倍兒忙。阿姨,您還好吧?”
由于基地的保密性質(zhì),不允許招收外面的民工進場,基地就把家屬組織起來,成立了五七大隊,專門承載那些裝裝卸卸清清掃掃正規(guī)軍顧及不到的雜活。
“好,好。我們都挺好的。就是這搬家真折騰人啊,還是你媽媽有遠見沒走,我要是知道了這樣搬來搬去的,當初說啥我也不走?!?br />
這時,毓璽手里端著一杯水進來,對我說:“請喝水?!?br />
我接過杯子:“你就是毓璽吧?真是個好孩子?!?br />
我喝了一大口好孩子給我倒的水,一股既辣又苦又咸又澀的怪味兒刺激的我又是噴嚏又是咳嗽,眼淚、鼻涕噴涌而下。
毓璽笑嘻嘻地說:“俺往水里放了一點兒廚房里的好東西,這水好喝吧?現(xiàn)在你給俺解釋一下,啥叫小屁孩兒?俺咋就成了小屁孩兒了?你說?。∧阏鎵?!你還罵俺娘,你說俺真他媽的欠揍,你以為俺不懂媽就是娘???”
毓米驚愕極了,趕緊給我找毛巾,她氣急敗壞地叫道:“媽,你快管管毓璽吧,他也太過分了呀!他咋能這樣對待咱家的客人啊?!?br />
毓米的媽媽柔聲細語地說:“毓璽呀,你這樣做就不對了,快點給陸軍哥哥道個歉,啊?好孩子,聽話?!?br />
毓璽收斂了笑容,撅起小嘴:“讓我給他道歉?沒門!你們就是看俺不順眼,你們和外人一塊兒欺負俺,你們不待見俺,就送俺回家去好了,俺回家跟俺娘和俺爹說去,就說你們家是地主老財?shù)募?,你們就是地主老財……”他說著說著,竟委曲的哭了。
毓米的媽媽忙放下手里的活兒,把毓璽摟在懷里哄著:“好孩子,咱不哭啊。咱不道歉了,咱沒錯啊,都是他們的錯,我說他們啊,我最喜歡咱家的毓璽了,毓璽是咱家的乖寶寶,不哭了,好孩子啊……”
我和毓米趁機溜了出來。
“毓米,毓璽這孩子會讓你們家給慣壞的,你爸也可以出面管管他呀,像你媽這樣在毓璽面前一點兒是非觀念都沒有哪行?”
毓米說:“別提了,為了毓璽的事兒,我媽和我爸都吵了好幾回了。我爸說,我叔叔在家里伺候爺爺奶奶不容易,我們家也應該為我叔叔家分擔點家事兒。現(xiàn)在毓璽已經(jīng)慣成了這個樣子了,咋辦?反正就是不能把毓璽送走,不然我爸會傷心死的。我媽這樣也是沒辦法呀?!?br />
暑假很快就過完了,我們翹首企盼的入伍通知書如同石沉大海般的音信皆無。當兵的事兒仿佛是一個絢麗的白日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后來付文斌告訴我們,這次的內(nèi)招兵的工作取消了,什么原因他也說不上。兵是當不成了,我們幾個同學背著大行李再次加入了開往張掖求學的流浪大軍,再次登上了基地的列車。在車上最活躍的當屬賀勝利,他興奮的從列車的這頭竄擾到那頭,又說又笑,又喊又叫,與前些日子的委靡不振判若二人,如同剛被注射了雞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