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對門一家人老少十幾口全部涌了出來，以為發(fā)生什么重大事故了。
　　接著，看到車下面多了許多東西，原來是把消聲器炸下來了，每個人臉上是無奈的笑容，孫麗到家里洗臉去了。張寶林解釋：“可能油不多了，停車時車屁股有點高，油泵抽不到油了，打不起來，孫麗把車推了一下，抽到油打起來了，由于汽油混合氣太濃，把消聲器炸下來了，以前我開北京212吉普也遇到過這種情況?！贝蠹铱粗珡能嚿夏樕D黃地瞪著大眼下來：“我以為是遇到汽車炸彈了，你的車我這輩子是不碰了，人家開車是要面子，你的車要命?！倍蛑T位觀眾揮著手。
　　李闖一家人上了車調(diào)頭，車聲“隆隆”，像坦克般開走，消音器破爛不堪了，李闖也不好意思拿，胡同留下一地零碎。李闖只有先開著車去加油，他擔心半路上就沒有油了。路上孫麗數(shù)落了一道，反正汽車聲音很大，李闖也沒有聽得進去，他咬著牙，憋著氣，發(fā)誓發(fā)達了先把這堆叫做孫麗的丑陋女人趕出家門，他真想用一種設備立刻把她發(fā)射到火星上去，再也看不到她的惡樣，聽不到她的聲音。芳芳干脆一言不發(fā)。面包好歹開到了加油站。回到村子里他把車停在過道里，放在大街上實在是影響村容村貌，他向母親家走去。
　　妹夫剛換的豐田皇冠停在母親的門口，一進門，正在院子里玩的娜娜立刻過來：“舅舅過年好，姐姐回來了沒有？”李闖高興地說：“你姐姐回來了你去找她玩吧。”這個九歲的小女孩跟屋里的大人說了聲就跑了。堂屋的飯桌上，父親、妹夫和李浩正在喝著酒，他們對進來的李闖似乎沒有看到，也沒有讓座的，李闖的妹妹李婕從里間出來拿來一板凳讓哥哥坐下。劉濤這才恍然大悟：“哥哥這么早回來了，小孩他舅們沒有讓你喝足吧，咱哥仨一起敬咱爹一杯吧，祝咱爹身體健康，咱爹身體好是咱們當孩子的福份。”
　　劉濤：“李婕，給咱哥哥倒上酒?！彼谧约杭依镆粯訉嵳\，弄得李闖跟外人一樣。李闖只好端起酒杯，他卻沒有看自己的父親一眼把一茶碗白酒喝光了，他看看父親喝了一口，弟弟和妹夫只是喝了一半：“怎么你倆心不誠，喝了一半。”
　　李浩說：“我的親哥哥，你、你還沒有來我和咱姐夫每人喝了一斤了?！彼纳囝^似乎打著結(jié)。李闖說：“我的親弟弟啊，咱兄妹幾個中誰最大？”他看著弟弟對自己不敬就生起氣來。李浩向哥哥白了一眼自我解嘲地笑起來：“你是老大，行不？”李闖生氣地說：“那你怎么讓我叫小劉姐夫。”李浩說：“對不起，我的親哥哥，弟弟錯了。爹，你說我和姐夫還都喝出來不，姐夫可開著車，三口人在車上，如果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姐姐守寡。”李浩話里有話地跟李慶杰說，結(jié)婚前他經(jīng)常和李慶杰摔在一起打得死去活來。李慶杰高興地說：“大過年說什么。這樣吧，你們兩個喝出來茶碗里的酒吃飯，實在不行就在家里睡，這也不是在別人家里?！彼陲堊勒?，女婿在他右首，李浩坐在下首，李闖坐在李慶杰左面。
　　“咱們聽咱爹的吧，弟弟?！眲雀闪?，“爹，時間不早了，你也喝出來吃飯吧?！崩詈瓢寻氩柰刖坪瘸鰜恚骸俺燥堖€早，咱們哥哥還沒有跟你單獨喝，他也沒有給咱爺端杯酒?！眲恍嫉卣f：“我實話實說從來沒有醉過，咱們有的是機會?！彼哪抗庠谶@三個男人的臉上巡脧著。李浩說：“你們做生意的就會吹牛，還從來沒有醉過？”他的嘴撇得很長，李闖看著弟弟的丑態(tài)：“老二，小劉也喝了不少了，大家吃飯吧?！眲o李浩和自己倒上一茶碗：“看來老二還沒有喝足，我來陪陪你?！?br /> 　　李慶杰生氣地站起來向外走去：“好像從小沒有見過酒，你們先喝著我去羊圈了。”李婕著急地說：“爺，你還沒有吃飯呢？”李慶杰披上黃大衣生氣地摔上門子：“不餓了，你跟他們說說別喝了?！?br /> 　　李浩把姐夫倒上的酒喝光了：“誰也別管，我今天就讓你姓劉的醉一次，以后別守著我吹牛了?！眲痪o不慢也喝光了，李闖早已把酒藏了起來，李浩又到處找酒，他意識到是哥哥把酒藏了：“老大把酒給我，不然姓劉的會看不起咱哥倆的?！崩铈忌鷼獾卣f：“你快回家吧，別喝成這樣?！崩詈拼舸舻乜粗谱溃骸敖憬?，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什么時候沒有錢也上你那兒去拿，舊帳不還你，又欠新帳了，拿了多少我也記不住了，反正你們的錢多得也花不了?！眲靶Π憧戳死铈家谎郏骸暗艿埽壹矣械氖清X，開銀行的，錢要自己掙花得才開心。我也喝得差不多快醉了，車也開不了了?！崩詈频芍t的眼睛：“你開不了，我送你回去，新車讓我開幾天耍耍。”
　　“吃點飯，別喝了對身體不好?！饼R招弟出來軟軟地說。李浩蠻橫地說：“你別說話，這是男人們之間的事?！眲酒饋恚骸霸蹅冏甙桑饶饶?？”李浩伸手向姐夫要車鑰匙：“新車讓我試試，跟吉利也沒有區(qū)別吧?！崩铈嫁D(zhuǎn)身離去：“我叫娜娜去，別讓他開車?！眲褣煸谘系蔫€匙護?。骸斑€不如你那吉利呢?！崩詈茡u晃著打開屋門走到院子里：“小氣鬼，我發(fā)了財買上一輛寶馬、一輛賓利、一輛布加迪，你們想開沒門?！闭玖藥酌腌娪只貋?，“姐夫，路上小心點，別碰了，嘿嘿?！闭f完又走了。
　　車是李婕開走的，送走妹夫一家，李闖和母親說了一會兒話，見到母親東鄰又來講以前的事情了，說什么日本鬼子剛來時還給小孩分糖，她還吃過鬼子的糖，八路凈打黑槍。李闖想反駁她，但是覺得她這么大年紀了胡說八道沒有必要和她較真，但也不想聽她說些太離譜的話就回家了。李闖坐在電腦前有點打盹，就聽見街上一個人哭爹喊娘地分不清是男人還是女人，吵鬧聲和腳步聲來到院子里，張鳳風一般進了李闖的堂屋，轉(zhuǎn)身把屋門插上，李浩赤著腳只穿著一件秋衣和秋褲，身上冒著熱氣，手拿一把扳手沖進院子，用力推屋門。
　　“大過年的，你這是干什么？”李闖想打開門怕他進來自己也招架不住。扳手在玻璃前晃來晃去隨時敲上的樣子：“我那親哥哥，開開門我非打死這個娘們不行?！崩铌J見張鳳進了里間插上了門，他打開屋門：“有什么事，慢慢說?！崩詈茲M身的酒氣，還站不穩(wěn)：“我回家想睡覺，她卻把電視開得跟打雷一樣，讓她關上她不聽，我從被窩里一下子就蹦出來了，我今天非廢了你不行，她用哪只眼睛看的電視就把哪只眼睛弄瞎了。”李闖說：“先穿上點衣服，感冒就麻煩了?！边@時李闖的侄子濤濤領著哈巴狗菲菲哭哭泣泣地進來了。濤濤用力拽著爸爸褲子，用力過大，李浩露出半個屁股：“爸爸，不要打媽媽。”
　　張鳳在里面一聲不吭。
　　從外面回來的孫麗笑得跟中了一百萬的彩票般：“這是唱的哪出戲啊？李浩都走光了，快回家吧，這么冷的天，穿成這樣，有什么事回家好好說?！崩铌J把弟弟的秋褲給他提上去又被濤濤給拽了下來，李浩“哼”了一聲，眨巴了幾下眼睛，扳手扔在地上，差點砸在孫麗的腳上，他抱起濤濤就跑了，哈巴狗菲菲高興地叫著也跟在后面。張鳳從窗戶里看到男人不見蹤影才開了門：“那個挨千刀的中午喝了多少，發(fā)什么瘋？”孫麗無比燦爛地笑著：“兄弟家，看他喝得那樣就躲著遠點。”張鳳委屈地說：“整天在一個家里怎么躲，他一不高興就連打帶摔的，這樣下去非離婚不行，不然我就死在你們李家了?！?br /> 　　“兄弟家，你先坐坐消消氣，等他酒醒了再回去?！睂O麗妯娌的關系不是很好，也算過得去，雖然吵過架。李闖說：“不行找找咱娘說說他?！睂O麗還有幾滴淚掉了下來，可能是剛才笑的，她把一包瓜子推在張鳳面前：“不找咱娘還好點，咱娘熊了他，他還不把這帳算在張鳳頭上?！崩铌J說：“你們先聊著，我到里面睡會兒?！彼f完去了他的房間。
　　張鳳好奇地問：“嫂子，你們晚上在一起睡不？”孫麗平淡地說：“好幾個月不在一起了?！睆堷P感到驚訝：“還有那事嗎？”孫麗說：“不看到他有時想，看到他就什么也不想了，他為這個家添什么了，里里外外還不是靠我，他買了個鏟車說去年掙了多少，可是除去家里花的，外面那一屁股帳還沒見少，這不是給泰安一個人干了三萬元的活，一分錢也沒有要上來，人家早跑了，一個姓丁的欠他兩萬，年前去要，看到人家家里一屋子要帳的，就回來了。”孫麗幾乎是在咬著牙說。
　　張鳳問：“那你們二胎批了好幾年不想要了？小九的第二胎比你批得晚兒子都抱上了，抓緊時間?！彼€著急起來。孫麗沒好氣地說：“別提這些事了，生個兒子看他那熊樣也養(yǎng)不活，等等再看吧?！崩铌J雖然進了臥室，但他什么也聽得清清楚楚，他真想沖出來把孫麗這個臭女人暴打一頓，他看到弟弟那樣對弟媳覺得很威風，如果弟弟把張鳳揍一頓就好了，省得她在這里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