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蕭紅啊蕭紅
作品名稱:美麗蛻變 作者:徐連 發(fā)布時間:2014-12-24 15:51:22 字數:3068
我沒再去徐良家,一連幾天,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息。我看了看手機,安靜得像熟睡的嬰兒。我又翻看前幾天徐良發(fā)的信息,確信不是做夢,也確信徐良是個神經病。把手機丟床上,我出門去,沿著讀書走廊轉了一圈。五月底的天氣,卻有六七月的架勢,陽光燦爛得讓人沒法招架。沒有樹蔭的地方,即便是以五十米沖刺的速度跑過,也能感覺到地面蒸騰的熱氣,通過空氣媒介,緊緊裹在周圍。灌下一大杯涼水,只是瞬間,就感覺到汗水從毛孔里茲茲茲茲地往外冒,但是它們只稍露出頭來,就被陽光給“親睞”走了。天空萬里無云,即便是奢侈的風,也是滾燙的。樹葉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蔫了吧唧地耷拉著腦袋。
相較于冬日里的綿綿陰雨,我更喜歡這樣的烈日,這樣的烘烤,讓人大汗淋漓,熱得讓你沒法思考,沒法胡思亂想。午飯后,我背了包,直接去了圖書館。進去后才發(fā)現里面座無虛席,雖然沒有人大聲說話,但嗡嗡嗡地耳語或小聲交談聲不絕于耳。圖書館里開了空調,我想,這些人里,真正看書的估計也沒幾個,大多數都是跟我一樣想享受涼快的。
我挑了本《蕭紅傳》,轉了一圈,找個人少的地方,靠著墻席地而坐。很快,我就被蕭紅一生的傳奇經歷所吸引。
我靜靜地翻看這本也許是添加了作者很多個人情感的傳記。且不說蕭紅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我沒有看過她的作品,單是她個人的悲劇,就極大地震撼了我。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理想主義者,但卻又“癡心女子偏遇負心漢”。她的悲劇,除了她自身性格因素的影響,更多的是源自她對愛的執(zhí)著追求中的錯誤選擇。在根深蒂固的男權專制社會里,男人出走再回可被稱作“浪子回頭金不換”,會得到寬恕,但對背叛男權專制社會的女人,卻不會有一丁點的諒解。蕭紅幾次為私情離家,最終被家人所拋棄。她似乎并不十分明白這種最為淺顯的社會常識,也許是不在意,在與陸振舜分手之后,她依然一再做出盲目愚蠢的選擇。
選擇,選擇,我們每時每刻不都面臨著各種各樣的選擇嗎?只是,有的選擇的影響無足輕重,而有的選擇,卻可能左右一生。人生就是在一條大路上行走、奔跑,而路的兩邊,不時地會有或大或小的岔路,每當站在岔路口,就面臨著一個選擇。我們不知道前方是陽光大道,還是布滿荊棘,選擇了,就沒法后退。
啊,選擇,選擇。
我又去挑選了兩本有關蕭紅的書籍,雖然側重點不同,但都對她漂泊不定的一生表示憐憫,而且對她的作品給予了極高的評價。手里拿著《呼蘭河傳》,我沒有了閱讀的興趣。我心里更多想的是,如果蕭紅一開始就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給予她安定的生活,保證她的身體健康,那么,她還能創(chuàng)作出那樣經典的作品來嗎?或者,會不會有更大的成就?如果一個人的成就,需要絕對的孤獨和寂寞才能得到,那么即便有所成績,沒有人來分享,還有意義嗎?……我胡思亂想一通,等回過神來,才發(fā)現周圍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嗡嗡嗡地交談聲也沒了,看墻上掛鐘,時針已經快指向四點了。
我走出圖書館,日光燈的光亮被太陽光替代,晚霞把天空映得絢麗多彩。在校門口的大排檔買了份土豆,糖醋排骨味的,提著回到宿舍,田如玉沒在,在的四個人都沒吃晚飯,三五幾下就瓜分了。馬洛珊把二十塊錢丟給姜秀,讓她看著辦。姜秀出去了,林薇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玥玥,我跟‘公共汽車’想了個辦法,幫你試探一下那個神經病?!?br />
“哪個神經病?”
“就是前幾天晚上在雨中等你的那神經病??!中午你剛走沒多久,聽見短信鈴聲,見是他給你發(fā)的,我就幫你回了。”林薇說,“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們幾個都有份?!?br />
“你們……吃飽了撐的!”我翻開信息,全是幾個該死的女人,以我的名義,跟徐良的聊天記錄,幸好沒說什么讓人難堪的話,只是跟徐良約定五點在江邊的“月光寶盒”水吧見面,還“不見不散”。我看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秦莉落井下石:“他半個小時前打電話來,我們沒接手機,他就打了座機,我們說你已經去了,讓他耐心等?!彼皆谖叶呡p聲說,“看在他忠心可嘉的份上,收了算了。加油哦!”
我打算給徐良打電話說清楚,還沒撥出去,林薇已經搶過手機直接關機,并且說:“怎么,這樣就心疼了?既然郎有情、妹有意,索性就在一起好了。”
“誰跟他有情有意了?林薇,你不是看見他跟張陽……”
“那我們玩玩他,你就別管?!?br />
“我怎么不管?你們用的可是我的名義!”我拿了包,開門出去,直奔“月光寶盒”水吧,林薇和馬洛珊在后面喊道:“祝你度過一個浪漫的夜晚!”
夜幕開啟,涼風陣陣。我跑到水吧的旁邊,站住了。徐良就站在門口,正在打電話,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即使離了兩個鋪面,透過汽車鳴笛聲和吵鬧的音響,我還是聽清楚他在說:“你們確定她出來了嗎?……我一直在這里,她還沒來,會不會出什么事?……我打她手機,開始沒人接,現在關機了……”我慢慢走到他面前,他驚訝地長大了嘴,忘了掛斷電話。
“說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笨得可以,這么久沒來,不知道是被耍了?。俊蔽肄D身就走,有點生氣。徐良緊追幾步跟上來:“你這不是來了嗎?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都急死了。”
“我這么大個活人,會出什么事?被人劫財還是劫色?。俊?br />
徐良抓住我胳膊:“那你躲著我干什么?為什么不見我?”
“我沒有躲你!但是也沒有理由要再見你?!蔽覓昝撍氖?,“我要跟你說清楚,今天你收到的那些信息,不是我發(fā)的,是林薇她們逗你玩的。手機現在在她們那里,改天還你。我要回去了,再見?!闭f清楚了,不用再見到他,就不用整天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生活不再是一成不變,因為這個男生的出現,已經悄悄起了漣漪,我若不再加控制,恐怕會變成驚濤駭浪了。綠燈亮了,我快速跑過街道,只聽見徐良在后面喊:“陳文玥,我……”我回過頭去,紅燈亮了,車輛穿流如梭,混亂的鳴笛聲響成一片。待綠燈再次亮起來,街對面,已經沒有徐良的身影。
我的肚子開始擂鼓,胃有點疼。校門口的小吃攤一溜兒排開,我看有個打的招牌是“大學生勤工儉學豆腐腦”,兩男兩女穿著整齊的廚師服裝,帶著廚師帽,倒還有模有樣的。我從他們面前經過,有個男生喊了起來:“美女,來碗豆腐腦嘛,吃了美容養(yǎng)顏,還能幫助貧困兒童?!蔽襾砹伺d趣,還有勤工儉學為了資助別人的?
“啊,是陳師姐啊!”其中一個女生似乎認得我,跟另外三個人說,“就是我以前跟你們說的,下鄉(xiāng)搞調查時,我崴了腳,她背我到車上,又送我回來的那個師姐。師姐,還記得我嗎?我叫姚雪琴,是人文學院食品與營養(yǎng)專業(yè)的?!蔽乙老∮浀茫孟袷怯羞@么回事,不過那時候是個看起來挺小的女生,現在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她熱絡地拉著我的手,說著感激的話,還要了我手機號碼,說以后要經常聯(lián)系。這是個很爽朗的女孩。
“你們怎么想起做這個?”我是指賣豆腐腦,姚雪琴說:“我們大一時就想著創(chuàng)業(yè)了,只是一沒資金,二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大家懶懶散散的,沒什么動力。后來,蘭洋組織我們成立了這個社團,并且聯(lián)系了紅十字會,決定靠我們自己的努力資助貧困山區(qū)的小孩讀書。我們從資助一個開始,有能力了就一個一個地增加,現在,我們已經能資助四個小孩了。還是蘭洋厲害,不是他這個決定,我們還真沒動力,現在,我是覺得越做越有意義。我們會一直堅持下去的。”姚雪琴一臉的自豪,叫蘭洋的那個男生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也沒她說的那么好啦!”姚雪琴讓同學盛了一碗豆腐腦,她親自配上鹽巴、醬油、花椒面、辣椒油、蔥花,還有炒豆子和大頭菜顆粒,看起來就讓人胃口大開。
“師姐,請你吃的,你一定要收下?!?br />
“你們都是幫助別人,我怎么能白拿呢?”我把錢放在她手里,鼓勵他們繼續(xù)努力。端著豆腐腦,一股馨香撲鼻而來。吃上一口,豆腐腦細滑滋潤,炒豆子酥脆,碎碎的大頭菜,再加上麻辣的味道,確實不錯。我突然想起,五一前和徐良一起去吃的“夫妻拳頭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