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那你們就好好玩，我走了。”李闖推開張義平出來，看到一輛寶馬X5停在自己的面包旁，以前開車時也隱約看到他開著這輛車，看來張義平一定發(fā)了財，這車也得五十來萬。他倒車調(diào)過頭來，加大油門就離開個了這個給他帶來激情的地方，汽車再大的聲音他也不在乎了，有空一定換上消聲器去。然而這種激情是高度危險的，有時可以說是以命相搏，以后再也不能來了。他很想到個地方好好洗個澡，可是現(xiàn)在沒有澡堂開門的。自己太惡心了，回去有什么臉面對自己的女兒和父母，自己太臟了，上天保佑自己可別得上性病吧，我戴著兩個套，這樣得上的機會會很小吧。還讓張義平這個混帳東西看見了，他再到處說自己來過這兒怎么辦？兩個村子離得這樣近，兩個村子里同學還很多，天??！我怎么中了邪？我該死，我怎么會做這樣的事？
面包到了村子里才覺得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這是我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如果那些誠實善良的村民們知道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會怎么看自己呢？車停在門口，他有意深深吸了幾口氣放松了一會兒再下車，來到家里，他沒敢正眼看在看電視的女兒和孫麗，孫麗也沒有覺察出什么異樣，他立刻來到自己的臥室里，心還“砰砰”跳得厲害，他坐在自己的床上發(fā)呆，他簡直不敢相信那一切是自己做的，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比自己還臟的人，自己真是一堆臭狗屎，以后再也不能做那種事了。還有更可怕的事發(fā)生了，自從下午孫麗就頻頻向李闖放電，目含秋波，說話也十分溫柔了，壞了，看來這個女人晚上想和自己溫存了，如果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染上病菌晚上再和老婆親熱不是把病傳染給她了？這個該死的女人如果平時跟我過正常的夫妻生活，我還會去找別的女人嗎？晚上，她還特意做了一道李闖喜歡的辣炒肥腸，她很討厭腸子，這些腸子李闖買了可能有三個月了，讓她炒，她氣得差點把腸子從冰箱里給扔掉。她的臉笑得那樣燦爛，聲音那么溫柔，讓他想起了他在鹽場上班，她追求自己的時光，那時的她就很丑可是對自己還有點女人的溫柔，今天晚上的溫柔讓李闖心神不安，他不知如何推脫，他對孫麗的信號很冷淡，他想用這種方法讓她生氣打消那種念頭，過幾天如果身體沒有異常兩口子怎么親熱也可以。
　　晚飯前孫麗讓女兒端湯碗，她卻不聽指使。
　　“我像你這么大時，什么活也替你姥姥干，割豬草，蒸干糧，打農(nóng)藥、拾棉花，那時我比棉花秸高不了多少，有時拾到晚上，一個人在地里。”孫麗的胃口也不太好。芳芳不屑地說：“那么能干有什么用？也沒有過上幸福生活，還不是種地當農(nóng)民？”李闖的心情還在懊喪中：“芳芳，你娘是用她的經(jīng)歷告訴你，當農(nóng)民是沒有出息的，干得很多得到的很少?！狈挤及l(fā)著狠：“農(nóng)民簡直不是人，過著跟豬狗一樣的日子，我長大了一定離開這個該死的村子，村子!可恨的村子!又臟又臭又爛的村子!”李闖語重心長地說：“你一定要好好學習，你父母都沒有本事，如果不好好學習以后的路會很難走。”芳芳似乎有點嘲笑爸爸：“爸爸，你像我這樣大時知道這些道理嗎？”李闖沒有回答，他吃完飯，來到街上，雖然有點冷但比家里那種氛圍好多了，真不知孫麗吃了什么藥，今晚怎么應付她？我為什么去做那種不是人干的事，真不知世上有多少骯臟的男人玩過她們，自己這么健康的身體卻要去接近她們，如果真的得上那種病就完了，他狠狠抽了自己兩耳光。
　　“哥哥，怎么跟自己過不去？”李浩從后面過來。李闖說：“有點頭痛，抽兩下清醒?！崩詈埔猿靶Φ目谖钦f：“是不是嫂子欺負你了？”李闖說：“她那敢，我可能感冒了。”李闖看著弟弟匆匆超過自己離去。自己作為哥哥不管在那個方面也沒有給弟弟關懷和照顧，真是枉為哥哥，自己就是這個本事，又有什么辦法呢？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和無力感包圍著他，他走得很慢，不知自己要上哪兒去，甚至不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肉體還是自己的嗎？我怎么會做那樣的事，那豬狗不如的事。農(nóng)民不是人！芳芳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太可怕了，農(nóng)民太累了，跟城里人相比生活的質(zhì)量和品味天地之別，芳芳以后的生活之路會是什么樣子呢？自己這個樣子又能給她什么樣的幫助，再過十年、二十年自己還是這樣窮嗎？今晚不能和孫麗親熱，過幾天看看身體沒有變化。一起領第二胎指標的一個同學，兒子都四五歲了，實在不行到濟南檢查，她還不去，都是自己太窮了，連老婆都看不起，這是什么日子？
夜空中偶爾有煙花爆開，李闖的頭也隨著煙花爆開的方向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煙花在它們綻放的那一刻璀璨奪目，驚艷得讓人歡呼，突然間他覺得那些開放的煙花是小萌的臉，一個熟悉卻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名字，自己曾經(jīng)擁有她的一切，多少個夜晚兩個人在熾熱中融為一體，李闖不敢開燈，他不敢面對赤裸的小萌，覺得她是神，自己什么也配不上她，雖然蜜月過去了，但是她對李闖來說吸引力和神密感卻與日俱增，自己在她面前愈來愈小，她那么體貼入微，任勞任怨，那時小萌的地還沒有分上，李闖的地還和父母的在一起，她知道地里有農(nóng)活，天上還有星星就起來去干，天亮了還要去打字室上班，極其討厭農(nóng)活的李闖只要和小萌在一起干活就不覺得累，看著小萌勞作的身影也是一種藝術享受，她穿著一件粉紅的上衣在田地里歡快地勞動著，她如一朵花一樣開在海一般的綠色當中。連性格怪異對人刻薄的李慶杰都逢人便說兒媳婦的好處。不管什么時候，她不會發(fā)牢騷，對李闖雖然不是百依百順，也總是事事為他著想，如果他有時犯混，她總是對他帶著責備的笑容，這更讓李闖無地自容，比聲色俱厲指責要有力得多。他們早已打算好結婚頭幾年不要孩子，先開個復印部，等事業(yè)有也發(fā)展再要孩子，可是自己那套子意外破裂小萌懷孕后，李闖想流了，小萌流著淚不同意，那可是咱們的骨肉，跟小孩又有什么區(qū)別，她說出了月子找個保姆看著小孩，再開復印部也不遲，到那時她父親的鹽場就可以回本了，再讓他支持一下就可以了。李闖想象著兒子長大，復印部生意紅火日進斗金，小萌指揮若定的情形。他們有一幢可以觀海聽潮的海邊別墅，小萌開著紅色的跑車拉著他在濱海大道上飛馳，她的長發(fā)向后飄著，耳邊是兩個人的歡聲笑語。手機響了，該死的鈴聲把李闖剛才的那一切給奪去了，而且是孫麗這個惡心的女人打來的：“你在哪兒？快回來，我給你熱好被窩了，昨天晚上都是我不好，這么長時間了我也沒有盡好妻子的責任，我也想通了，有空咱們?nèi)H坊查一下，應該再生第二個孩子了，現(xiàn)在不生等上了年紀再生對大人和小孩都不好?！?br /> 　　如果小萌是天使，孫麗可比魔鬼還要丑陋一百倍，特別是在這個奇妙的時刻聽到她的聲音仿佛在一盤可口的美味中看到一只綠頭蒼蠅：“你先睡一會兒吧，等等我就回去?！?br /> 　　“親愛的我等你啊，給你一個驚喜?！?br /> 　　她媽的，孫麗如果不說這句“親愛的”，李闖還好受些，一聽到這么一個毫無品味的女人冒出這么一句，氣得李闖向黑暗中狠狠打了幾拳，如果面前是孫麗多好，打得她皮開肉綻才能解心頭之恨，雖然這恨也不怎么合情合理。是這個女人想把李闖心中關于小萌的影子統(tǒng)統(tǒng)趕走，在孫麗第一次走進李闖那三間房子看到墻上還掛著他和小萌的結婚照時，她就生氣地說，如果我再來的話就別讓我看到以前那個女人的影子了，在布置新房前李闖戀戀不舍地把自己和小萌的幾張結婚照和影集還有她寫給兒子的日記包在紙袋子放到了母親家里，怕這個女人看著生氣。結婚后她曾經(jīng)幾次問小萌的相片放在哪兒了？李闖說怕你看到不高興統(tǒng)統(tǒng)燒了，孫麗當時半信半疑，她找了幾次也沒有找到，還說你也太無情無義了，你們畢竟夫妻一場也不留下點念想。
　　李闖的電話又響了，一看是孫麗的，他想按掉，怕回到家她會發(fā)潑：“我正在跑步，跑出四五里了，你等等。”孫麗問：“你是不是躲著我在外面找女人了，我限你半個小時跑回來，不然就在外面過夜吧，凍死你個不知好歹的王八蛋?！睂O麗掛了電話。這個爛女人！我該怎么辦？如果和她親近，今天犯了那樣大的錯誤，如果不幸得了那種臟病再把這種病傳染給她怎么辦？不跟她親熱，我又該怎樣解釋，我又沒有例假，對！家里還有幾個安全套，那是芳芳出生后剛過完月子，村里的婦聯(lián)主任送的，只用了幾個，以后就上了環(huán)，很多年了，還行吧？這個爛女人昨天晚上同意了我就不會去找那些女人了，真是混蛋。李闖看到孫麗臥室里紅窗簾早已拉上，平時這張窗簾在晚上很少拉上，在燈光的照射下窗簾發(fā)出曖昧的紅色，他來到屋里，里面真暖和，聽到廚間的暖氣爐憋足勁“嗡嗡”地吼著，他聽到孫麗有氣無力地咳嗽一聲，他在自己書桌抽屜里找到安全套，他在自己臥室里倒上一大盆熱水簡單洗了一下澡后穿上秋衣，然后把安全套戴上，他感到小弟弟的硬度并不比上午嫖妓時有半絲降低，再穿上內(nèi)褲來到孫麗的臥室里，只見她閉著眼睛，頭發(fā)散亂地鋪在枕頭，被別人輪奸過一樣，可別讓這個女人看見我戴著套，那樣她會起疑心的。他掀開被子里面是孫麗那一絲不掛身體，孫麗這才睜開眼睛：“你想干什么？”
　　李闖說：“我想強暴你?！睂O麗溫柔地說：“歡迎強暴我，讓我等得好苦?！毙±钣X得她跟上午嫖的那些婊子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反正是我掙錢來養(yǎng)活她，而她為我提供包括性在內(nèi)的各種服務，雖然有時對待我這個客人不太友好，結婚證只不過是一本合法的“嫖妓證”，人家小姐都是有職業(yè)素養(yǎng)，而這個爛女人只有在這個時刻才溫順得像一個婊子，今天晚上我要狠狠教訓她一頓，李闖關了燈。孫麗說：“只有這樣時才覺得咱們是兩口子，平時怎么跟仇人一樣。”李闖口是心非地說?！岸际俏也缓脹]有掙到錢，沒有讓你過上好日子。”
　　“也有我的責任，沒有給你帶來福分?！边@個幾乎沒有上過學的女人難得地檢討起來。當孫麗看到李闖交完公糧時的模樣離開后，感到身體里沒有什么東西：“你沒有射嗎？”
　　“等先攢到幾十萬再要孩子吧，我用著套。”李闖說著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孫麗赤著上身坐起來：“你今天有點怪，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李闖生氣地把自己臥室的門關上：“你又來了，這樣下去咱們在一起還有什么意思。”孫麗竟然赤著腳光著身子來推李闖的房門，見其插著門：“開開門，我要好好問問你，口口聲聲說要孩子怎么戴上那個東西干什么，你是不是得了那種見不得人的??？”
　　“人生要以事業(yè)為重，光養(yǎng)孩子沒有錢養(yǎng)活他們，等掙了錢再要也不晚?！倍阍诒桓C里的李闖又氣又后悔，女人真敏感。孫麗“咚咚”地敲著門：“天天嚷著要孩子，怎么說這些話，開門，你要凍死我，讓我上你被窩里睡。”
　　“這么晚了，你來鬧騰什么，讓芳芳聽見像什么。”李闖的牛脾氣上來了，偏偏不給她開門。孫麗就赤條條一直站在門前：“不做虧心不怕鬼叫門，再不開我拿斧子把門劈開了?！崩铌J說：“你比鬼都厲害，別折騰我了。”
　　“看來你今天晚上是不想睡了。”孫麗到與李闖臥室相鄰的放暖氣爐的半間廚間拿出一把斧子，對準鎖就劈了一下，只是用了幾分力，這算是一個警告?！昂?，別鬧了我開門?！崩铌J從被窩里跳到地上打開門，沒有想到孫麗還光著身子拿著斧子如鬼樣站在那兒：“夫人請上床。”孫麗把斧子扔在地上閃電般鉆進了李闖的被窩，凍得牙“嘚嘚”地響，李闖別無選擇也鉆進了被窩，面對孫麗躺下，孫麗貼了上來，跟抱著一根冰棍一樣：“你這是何苦呢？”他見孫麗又冷又氣說不出一句話來，心想你怎么不死？五分鐘后，孫麗才緩過勁來：“告訴我你今天上午到哪兒去了？”
　　“我找丁老板去了，你不信明天打電話問問他，你整天這樣疑神疑鬼，讓我怎么活？”李闖雖然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也不能嘴軟。孫麗瞪著眼睛要把李闖吃了似的：“昨天晚上憋得受不了了，今天晚上就對我愛理不理了，還戴上那個破套？”
　　“我都說了一百遍了，信不信由你。”李闖背過身去，感到后背被大黃蜂蜇了一下，孫麗見李闖還不答理自己又狠狠擰了兩下。
　　第二天早上，在西邊兩間側(cè)房里睡覺的芳芳用厭惡的眼光看著自己的父母，他們吵架的聲音幾乎讓她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