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大姐(散文)
算到昨天,我和海瓊姐,這也只是第五次見面而已。
初見,始于一五年正月里,旗文聯(lián)的一個會上。那時,魚龍混雜的人群中,我即是一條懵懵懂懂、呆頭呆腦的小蝦米。而現(xiàn)場極為低調的海瓊姐,顯然是一條龍。只是當時,我全然不知。
很幸運的是,那一年的微信里,我留下了會后和海瓊姐的合影。但當時,并沒有意識到,這位站在我身邊,親密地扶著我胳臂的隨和女人,將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怎樣的觸動。
憑著小牛犢般的勇敢,我和旗里的寫作大咖們,混成了文字江湖中的同道中人。微信群里,每日快意恩愁,直抒胸臆,酸來酸往,甚是快樂。而這個群的始建者,便是海瓊姐。
秋天確是成熟與收獲的季節(jié)。一年以后的秋末冬初,在海瓊姐的號召下,在慷慨文友的組織下,群里的文友們,終于匯聚一堂,把酒共議我們的文字與人生。
海瓊姐的長發(fā)換成了精神干練的短發(fā),坐在那里依然低調溫和。只是談到我們共同酷愛的文學,和這份因文結緣的情誼,大姐的目光和臉龐,就會散發(fā)出那么溫暖的光彩,暢言起來,娓娓道來,每次發(fā)言都極大地激起了所有文友的共鳴。而自知青澀的我,在大姐溫暖目光的鼓勵下,也放松了許多,漸漸地、不自覺地融入了這場初見卻如相知多年的美好氛圍里。
小聚結束時,大姐再次挽住我的胳膊,非常誠摯可愛地說:“肖瀟,說好了,下次和你住一晚上,咱們好好聊聊!”。
不是玩笑,第三次見面時,我們便真的就在床上。
文學,說到底是精神的東西。對于海瓊姐來說,首先是源自于幾十年來風雨人生的滋養(yǎng)和打磨。從她熱情四溢而又謙卑簡潔的敘述中,我聽到了一個天生好學上進的女人,一段段不同凡響的人生履歷。
從高考失利到幾近抑郁,從成家育子到幾次創(chuàng)業(yè),從罹患風濕到遭遇車禍,生活的波折和困苦樣樣不少,聽來心酸。
只是大姐還說了,人過半百后,特別大難不死之后,好多問題都看開了?,F(xiàn)如今,她將樂觀豁達和敢于追求的天性,最終保留到了現(xiàn)在。雖然時時謙稱自己只是普通家庭主婦一枚,但從一開始,她除了出色地完成著身為人妻人母的所有職責之外,在個人追求方面,從來沒有懈怠過。
學過裁縫,干過飯店,開著網店,代理會計,這些聽起來一樣比一樣需要勇氣和技術的活兒,大姐都干過。我想,現(xiàn)實版的“女漢子”不過如此。
作為在商海里一直拼命追求與遨游的若干女人之一,海瓊姐最值得稱道的地方,并不只在事業(yè)上的成就,而在于她投身商海的同時,始終保留著自己對待生活的那份熱情與純真。這一點,在她多年一直從未間斷過的文學創(chuàng)作里便能讀到印證。
聊到文字,就著窗外微涼的月光,兩個女人的心緒一樣靜謐。是啊,生活賦予了每個人不一樣的開篇,不一樣的情節(jié),不一樣的結局。生命的種種,若想在某一個如此的夜晚,一時理清道白,已經不大可能。在漫漫無邊的河水里,我們都是摸著石頭走路的人,河流逆順,如何上岸,向左向右,這是問題。而我們,除了向前,別無選擇。
我們常常用相機留住外在的一切,照出片段,記錄現(xiàn)實。但用什么才能照出人的心靈和精神,對有些人而言,文字正好。人在現(xiàn)實中,無論做著怎樣的選擇和打拼,最終支持他的原動力,我想,還是取決于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最原始的精神驅動。從被動承載,到主動追求,微妙之間,有人會一五一十的用文字的方式“照”下來,對準內心,對準精神,真實地拍給自己。
海瓊姐就是這樣的人。
聊到她早年伏在小店柜面上寫出的六萬多字的《菜妹子》,和那篇極具高度的《爺爺》,海瓊姐目光幽遠,一臉恬實。她說她感恩生活給了她太多的創(chuàng)作素材,讓她把歲月長河中沉淀出來的情緒,托以故事和故事中的人物,化成一行行她自己的心語,釋放出來。這種非金錢能買到的暢快感,讓她覺得,她最大的快樂莫過如此,超越一切。
是啊,她說出的何嘗不是所有熱愛文字的人的心聲啊,包括我。
一夜長談后,我們各自輕盈了許多。當我在簡陋的廚房里,穿著睡衣,給第一次光顧的貴客做飯時,一點都不覺得難堪。我隨意折騰,大姐跟在我屁股后面,繼續(xù)叨叨,說這說那,偶爾還劃開手機,對著又小又丑的我咔嚓咔嚓地拍兩下……
在她面前的我,徹底放松,不用刻意營造任何形象和氛圍。我想,把脫去衣服的我,和我背后所有的真實,都呈現(xiàn)給這樣的一個人,覺得心里很安適。也只有這樣,才會叫我更加熱愛某些東西,比如,當下的生活!
元旦前夜,又有文友小聚。作為小城文聯(lián)最活躍的作家之一,特別是海瓊姐對待文字和文友的熱情,讓大家將共同的愛好提到了桌面上,熱烈地討論著。最終,共同決定:創(chuàng)建公眾號。順應時代潮流,將文友們的創(chuàng)作集中發(fā)表及宣傳,讓小城文學創(chuàng)作的氛圍更具特色與活力!
于是,新年伊時,名為“西草地文友沙龍”的一個文學公眾號,便誕生在內蒙古大草原西部的這個小城里。我想,這個質樸、遼闊、帶著泥土清香的文學平臺,一定會像草原上的草一樣,像草原上的人一樣:代代相傳,經久不衰。
正月里,我和老公像回娘家一樣,去了趟海瓊姐。海瓊姐提前跑出小區(qū)到大路上等著我們。天氣不暖,打老遠看著站在街邊跺著腳的大姐,車里的我有些淚盈——
小小的我,何德何能?在這現(xiàn)實與文字如此沖突的社會里,在這心境漸趨麻涼的年輪里,居然能邂逅到如此真誠的情誼,我,幸福得有些眩暈……
客廳里,書房里,臥室里,廚房里;讀書的,寫作的,孩子的,老人的,衣服的,炒菜的,過去的,從前的……
一會兒我追著她說,一會兒她追著我說,兩個女人聊得個如膠似漆、不可開交……
直到把兩個男人撂在旁邊直打嗑睡,直到把他們聊餓,我倆才灰溜溜地、捂嘴偷笑著去煮飯。一看,已經午后兩點多。
……
想完這五次見面后,我想套用一句名人的話,描述一下我跟海瓊姐這種相見甚歡的感覺。這句話應該是出自于楊絳先生在《我們仨》當中的一句。無奈書被別人借走,網頁上又翻得好辛苦,索性大概回憶一下吧——
楊絳先生大概的意思是說:讀書寫作,最大的快樂與收獲,不外乎得遇知音,互相懂得,而已。
我想,我和海瓊姐,以及眾多熱愛寫作的文友們,也就是這個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