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指間】君子蘭的凋零(隨筆)
君子蘭是我最愛的花。因為喜歡它的干凈、高潔、素淡、清雅。
君子蘭也是嬌貴得讓人有些不敢觸碰,不敢輕易帶回家的花兒。它是輕易不開花的,那些青碧驕傲的葉兒,靜靜地兀立,它們是不肯歡快地捧出它們心里的那束花兒的,除非你耗盡心力,無微不至,小心翼翼,還得符合它所有的生長習(xí)性,施肥,澆水,通風(fēng),多了少了,都不行。所以,我每每捧回家的君子蘭給我的感受,都是這樣:喜愛,而后捧回家,而后小心地服侍,而后它的葉就黃了,再然后苗就枯萎了,最后尸骨無存,徒留嘆息。
然而,我就是喜歡它,就像一個青澀的男生,傻傻地愛著心愛的女孩,可是女孩卻對他沒有半點感覺。
不知是多少次了,也許是我的苦心感動了上蒼。去年我買回來的那株君子蘭,居然開了紅紅的花朵,是兩桿花兒,每一桿,少說也有十幾朵,嬌嫩的花朵,紅紅的花瓣,黃黃的花托,給這個并不很冷的冬天,著實增加了不少春天的氣息。
春意漸深,美麗的桃花在枝頭紛鬧的時候,我的君子蘭卻開始了它生命走向凋零的進(jìn)程。
首先,我看著每一朵花兒,由動人的嫩紅,轉(zhuǎn)向疲累的深紅。這個過程大約十多天。它們努力地嬌艷著,嬌艷著,可是,她們終于抗不住時間的壓力,那些嬌嫩鮮艷,不知不覺漸褪漸遠(yuǎn),就像女人,眼角漸漸起了魚尾紋,面頰慢慢得了紅潤。
而后,我看著每一朵花兒,慢慢地走向干枯,那些疲累的深紅,失了幾經(jīng)挽留卻無法挽留的珍貴的水份,那份依然美麗的深紅不斷褪去,褪去,褪盡美艷,褪盡春華,褪盡生命的蓬勃涌動,卻有縮小了的花瓣,干涸了的花托,變成深深的卻透明的紫色,勁道,尊嚴(yán),安靜,無悔的安然。
扯一扯那些花瓣,以為它們會輕易的脫落,可是,它們堅決地附著在花桿上,毫不動搖,手感不柔滑,有點兒扎手,但那依然是花,并不眩目,也不悅?cè)耍廊皇腔ǖ男螤睿廊徊荒茏屓松鹚迅嗟膮捫?,它安靜而堅強地保留著花的特質(zhì)、花的尊嚴(yán),甚至是花兒最后的嬌貴。
幾十片蔥綠堅強的葉兒,拖著這兩桿依然留著些許嬌黃嫩紅,但大部分已是焦枯深紫的花兒,靜靜地,在我家的電視柜上,春意漫涌在家中,憔悴也彌漫在空間。
君子蘭的面前,是一尊偉人的雕塑,偉人堅毅的面容,犀利的眼睛越過君子蘭目視遠(yuǎn)方。
我每每看著這情這景,心中莫名地生起感動。
我現(xiàn)在有些明白,為什么每到這個時候,我就要捧一株君子蘭回家,盡管那昂貴的價錢每每讓我唏噓不已。那不是朦朧的喜歡,那是一種心的依托,人老了,也當(dāng)如君子蘭,努力地保持花的特質(zhì),正如古人驕傲地宣言:寧可枝頭抱香死,不隨落葉舞西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