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橋山上
“蒿橋山上的歷屆同學們,食堂的鐘聲敲響啦……”掌上安陸的一段文字,喚醒了我沉睡的記憶,蒿橋山上的日子,如一幕幕黑白的影片,在腦中回放……
1986年秋,帶著高考的失意,我們來到蒿橋山上,走進安陸電大。教室在安陸師范樓上,寢室是河西部隊空出來的營房,食堂和安陸師范共用,有點寄人籬下的感覺。
入學一個星期,班干部選舉。24名同學,大多從洑水高中來,其次是一中,巡店、雷公高中人少,班干部與我們無緣。火松、小兵、我,三個巡店男生,不自覺地靠近了。
孤獨,讓我們與文學結緣。幾乎每個周末,我們都泡在河西圖書館。早餐時多買幾個饅頭,帶上一瓶水,直奔圖書館。
先還“大部頭”,再選要借的書,借完就到閱覽室讀報看雜志。那時沒有網(wǎng)絡,讀書看報的特別多。閱覽室門一開,蜂擁進去搶位子?!度嗣裎膶W》、《詩刊》、《萌芽》、《芳草》、《綠洲》、《飛天》、《春風》等選幾本雜志,一邊看一邊做筆記,一上午時光很快就過去。到旁邊“快活林”吃兩個饅頭,喝幾口水,交流一下讀書心得,掏出新借的書看看,到下午圖書館開門,我們又沉浸在文字的海洋……
期中考試前,學校演講比賽,我的演講稿被選上。同學們打破幫派之別,幫我出謀劃策?!敦汃さ耐恋匾材荛L出參天大樹》道出了電大生自強的心聲,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我奪得第二名。
演講比賽,打破了地域界限。班上的男生,早上一起跑步,晚飯后一起打球,一起到山后小河洗澡洗衣。女生宿舍相隔很遠,加上小山丘遮擋,山丘后的小河成了男人的世界,同學們一個個脫得精光,跳水、泅水、戲水……肆意的歡笑,撒滿夕陽下的了小河!
晚自習后,寢室文學開播。模仿班主任訓話;爭論漂亮的輔導員跟誰說話時臉紅;交流哪個女生有了男朋友……眼看女生一個個名花有主,班上男生還都光棍一條,心里急??!寢室商定了“本班出擊,隔壁進攻,鼓勵引進”的策略,還一致通過,誰先帶女朋友來,大家湊份子請客。
沒想到中頭彩的是我。那天晚餐后,我們正在寢室閑聊,高中語文老師的女兒黃霞帶著女伴來找我。女孩上門,寢室頓時沸騰,我莫名緊張。
在校園散步時黃霞說:“這是我們廠的小艾,人很好,你們交往一下!”
我這才注意她的同伴:1米7左右的個子,皮膚還算白,鼻子、眼睛周正,上唇略短,露牙。黑長褲,白格子春裝,脖子上一條黃絲巾。女孩談不上漂亮,也不能算丑,很普通的那種。
周末見面后,小艾第二天單獨到學校找我。寢室的哥們起哄“發(fā)喜糖,發(fā)喜糖……”我的臉紅到脖子。高云解圍:“弟兄們,湊分子!”于是,大家推著我們進了學校門口的小餐館。小艾打開包,居然有糖,看來她早有準備。搶完糖,菜也上來了,班長宣布主題,大家一齊舉杯,接著輪番敬酒。酒至酣處,哥幾個嚷著喝“交杯酒”,或許被熱烈的氣氛感染,小艾端起酒杯,我推辭不得。幾分醉意,一番感慨,兄弟們嚎叫,趕快行動,找女友!
遙遙塞給班花的情書杳無音信;我稀里糊涂的初戀,從春天開始,到秋天無果而終;只有劍鋒跟中文班的一場姐弟戀,最終開花結果。
蒿橋山上,我們也曾放逐理想。為了文學夢想,多少個不眠之夜,我們挑燈閱讀;大冬天晚上,我們跑五六里到圖書館聽趙金禾老師的文學講座;我們自己籌辦刊物,刻印發(fā)表散文、詩歌。
“城市光怪陸離的燈海里/你熒熒的光太暗淡了/舞池宴會劇場/你擠不進那燈火輝煌……”就像我發(fā)表的這首詩,我們像一群被城市遺落的《螢火蟲》。
兩年時光很短,畢業(yè)方知情長。散伙晚宴上,第一次那么瘋狂地喝酒,那么大聲地吆喝,然后一個人跑到小樹林,哇哇嘔吐到淚流……
往事如煙,隨風而去。只有那條小河,依然在蒿橋山下,靜靜流淌!